傅照野看了一眼她去的方向。
    想了想，還是沒有跟上去。
    “隊長，不追嗎？”
    羅鐵柱從他身後冒出來，小聲道：“那人，從咱們村裏出去的。”
    傅照野扭頭瞥了他一眼，麵無表情地吐出一句話：“以後看到她離得遠一點。”
    “啥？”羅鐵柱一臉問號。
    但他們隊長已經走遠了。
    他納悶地直撓頭。
    “這到底是誰啊？”
    “是你二姑奶的心頭寶。”傅照野在心裏默默說了一句。
    那小姑娘到村裏才短短幾天，已經成為全村最不能惹的人了。
    羅鐵柱走了一會，也很快反應過來剛剛那道掠過去的身影是誰。
    這小山嶴被他們守得跟鐵桶似的，如今能從壺口出去的人，算來算去就隻有那位新來的鹿知青！
    “她？”
    羅鐵柱後知後覺地瞪大了眼，飛快地跑到傅照野身邊：“隊長，那小姑娘身手那麽好？”
    傅照野沒搭理他。
    就在這時，天空中傳來輕微的翅膀震動的聲音，海東青悄無聲息地降落在傅照野肩頭。
    傅照野從它的腳上解下一卷信，羅鐵立刻收起了嬉皮笑臉，從口袋裏摸出手電筒打開給隊長照亮。
    傅照野飛快地看完信，眉頭皺了起來。
    ……
    鹿嬈這邊，已經快速走出壺口，意識裏問著係統。
    “他有跟上來嗎？”
    【報告主人，沒有跟過來。】
    【剛剛大隊長突然冒出來，真的快把我嚇尿了。】
    鹿嬈安慰了它一句：“別怕他，我打得過他的。”
    【主人好棒！】
    鹿嬈又加了一句：“大概五五分。”
    【那主人也好棒！】
    係統無腦誇誇誇。
    一人一統繼續往牛棚的方向走去。
    剛剛鹿嬈過來的時候，係統在三十米極限距離內掃描到了剛下山的鐵牛同誌，雖然隻是擦肩而過，後麵馬上超出三十米就掃描不到他了。
    但鹿嬈確定傅照野應該也看到她了。
    本來她還在想要不要折返回去，等過兩小時再出來。
    結果，鐵牛同誌根本沒有追上來。
    像是有某種默契。
    鹿嬈知道，他們並不會管她私底下的行為。
    就像支書爺爺他們知道她來自鹿家，從小習武，就毫無保留地幫她改造房子，為她的鍛煉考慮打造壁爐。
    他們都是心好的人。
    鹿嬈自然也不會去做損害他們利益的事。
    一邊走一邊想著，鹿嬈慢慢放緩了速度，等到一個沒人的角落裏，從空間拿出一隻背簍，把事先挑好的米麵糧食和一些補品，以及兩床被子兩套厚厚的棉襖棉褲綁在背簍上麵。
    背上背簍悄麽聲地靠近牛棚。
    大山嶴的牛棚離知青點有一千多米的距離，屬於一個在村最靠裏的北部，知青點在最靠裏的南部。
    鹿嬈腳程快，走了沒一會就到了。
    牛棚雖然叫棚，但隨著下放人員增多，這裏也擴建了。
    如今是六間茅草屋圍了個院子，牛單獨住一間，其餘五間裏住滿了人。
    環境實在算不上好，前幾天剛下過雪的緣故，裏麵又濕又冷，連個炕都沒有，隻能用木頭在泥爐子裏燒火取暖。
    鹿嬈才走進院子，就聽到一道熟悉的罵聲。
    “娘希匹的，給老子弄到這個鬼地方來，我不要好，大家都別好過！
    “人呢？你們都死了嗎？點炭盆來，你們都不冷嗎？你們這幫沒骨氣的東西，難道就這樣認命了嗎？”
    “顧玉成？”
    鹿嬈冷笑，這老小子都有氣無力了，還想著罵人。
    【瘋神散的威力真的好厲害。】
    【他不會這樣一直罵到死吧？】
    小係統小聲問。
    鹿嬈在意識裏說道。
    “他想罵人跟瘋神散無關，他性格就是如此惡劣罷了，瘋神散隻是放大了他的惡劣。”
    顧玉成在鹿家裝了幾十年孫子，如今不用裝了，他還不徹底解放了天性？
    這會真是罵得髒極了。
    真是苦了跟他住一屋的其他下放人員。
    鹿嬈悄悄靠近茅草屋。
    讓係統掃描了一下裏麵的情況，還好譚覺夫婦跟顧玉成和何廣蘭並不住同一間。
    【主人，何廣蘭不在裏麵。】
    鹿嬈心中一凜。
    難怪顧玉成罵得跟個瘋狗似的，敢情是老情人半夜三更拋下他出去了。
    “間間，我們加快速度。看完教授我們去找何廣蘭。”
    鹿嬈讓係統盯著四周圍的動靜，拿出準備好的一款更安全無害的迷煙，給五個茅草屋裏都吹了兩口。
    沒出幾分鍾，裏麵就沒聲音了。
    顧玉成的罵聲也消失了。
    夜，瞬間變得安寧美好。
    【主人，教授在左起第二間屋子裏。】
    鹿嬈根據係統的提示，推開中間的門走進去。
    茅草屋裏麵黑漆漆的，連盞油燈都沒有點。
    屋子裏點著爐子取暖，除了窗子裏留的那條透氣的縫裏有絲絲冷風灌進來，其他地方倒沒那麽冷。
    但仍舊很令人遭罪。
    鹿嬈看到譚教授的第一眼，眼圈就紅了。
    才幾天而已，感覺教授就瘦了一圈。
    此刻他臉色蒼白，嘴唇卻有些泛紫，一想就知道肯定是來的那天大雪裏受凍了，他的咳疾又發作了。
    鹿嬈拿出一個鼻煙壺，湊近譚教授的鼻子下。
    這裏麵是鹿家特製的醒神藥，基本上能解大部分迷藥。
    沒過幾秒，譚覺就醒了過來。
    感覺到異樣，他立刻警覺起來。
    “教授，是我。”鹿嬈輕聲道。
    “嬈嬈？”譚覺怔了下，隨即滿眼含笑，咳嗽了一聲，溫和地道，“算算時間，你是該來了。”
    “我剛知道革委會把你們放到大山嶴來了。”鹿嬈扶著他坐起來，看到旁邊放著熱水瓶，給他倒了一杯熱水，從口袋裏摸出一瓶新的藥遞給他，想了想在杯子裏悄悄放了點靈泉水。
    她攢得不多，也不敢一次性放太多讓教授覺察出異樣。
    “這是平喘的，您先吃一顆。”
    譚覺點點頭，接過藥和水就吃了下去。
    他的老伴和同屋的另外一對老夫妻此刻都悄無聲息的，他一想就知道是怎麽回事，衝鹿嬈點點頭。
    “你做得很好。”
    鹿嬈笑了一下，把背簍拿過來，先解下那兩床褥子和棉襖放到床上。
    湊近裏邊看了看譚大娘。
    譚大娘的狀況就要好多了，此刻睡得很安穩。
    然後把背簍幫他們塞到了床底下。
    譚覺看著鹿嬈像個大人一般忙這忙那的，心裏一時很是感慨，也有些心疼她。
    “我們出去說。”他披了衣服下床，又在枕頭底下摸索了一會，和鹿嬈一起走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