提起徐嘉。
    鹿楓堂的臉色就黑了幾分。
    “他不是個硬骨頭，打了沒兩天就招了，吐出來不少事。”
    父女倆對了下信息，竟也和之前鹿嬈從徐正陽那裏分析出來的差不多。
    “從徐老爺子那輩就盯上咱們鹿家了，他自己接近你爺爺不成，就讓他兒子接近我，讓孫子接近你。”
    鹿楓堂說到這裏，有些慚愧。
    當初他老子並不待見徐家老爺子，和徐家也就麵子上的往來而已。
    就算後來他跟徐嘉交好，老爺子也隻讓徐嘉一個人上門而已。
    而鹿嬈，對徐正陽也始終保持著距離，對他並不感冒。
    隻是徐嘉醫術好，又有個好老師，那年鹿振聲病重，是徐嘉和他老師一起替老爺子做手術，令其轉危為安。
    在這之後，徐嘉就做了鹿家的家庭醫生。
    鹿楓堂道：“咱們鹿家坑人的毒藥不少，但治人的良藥不多。徐嘉手上有不少好藥方。”
    鹿楓堂說著，從口袋裏摸出一打藥方遞給女兒：“你先收著吧，都是從他那裏搜出來的。”
    鹿嬈接過來。
    真是好大一疊。
    鹿楓堂繼續說道：“你媽媽身體弱，生你的時候又落下了病根，我那時候一直在托徐嘉幫我找治療你媽媽的方子。”
    也正因為如此，後來才讓徐嘉有機可乘。
    “媽媽身體不好？”鹿嬈仔細回想了一下，對媽媽實在沒什麽印象了。
    她想到之前從顧玉成那裏問出來的事情，以及顧玉成和何廣蘭的事，都和鹿楓堂說了。
    把從徐正陽那裏撿漏來的徐嘉寫的那封密信，也遞給他。
    鹿楓堂已經從徐嘉嘴裏知道當年的事情。
    此刻提起亡妻，不免心裏難受，沉聲道：“你媽媽的事情我會繼續調查，有消息通知你。你這邊暫時不要去查了。”
    見鹿嬈目露疑惑，他解釋道：“你媽媽來自京市霍家。”
    他頓了頓，語氣晦澀：“霍家在二十年前，被滅族了。你媽媽是唯一的幸存者。”
    “什麽？”鹿嬈震驚了。
    鹿楓堂道：“那件事牽扯頗多，你暫時不要插手。”
    鹿嬈想了想，點點頭：“好。”
    既然爸爸不讓她現在去查，她會聽話。
    但如果事情碰上了，她還是會去弄清楚的。
    鹿楓堂看了眼徐嘉的密信，收進懷裏：“這封信有結果了，我會寫信告訴你。”
    鹿嬈點點頭，想起小山嶴趙大有的事情，把昨晚發生的事情說了一遍。
    “趙大有？”鹿楓皺眉。
    他對這個人並沒有印象。
    一旁一直默默煮茶的鹿智忽然說道：“當年燙掉紋身出走的弟兄中，姓趙的隻有一個叫趙何歡的小夥子，當年他19歲，如今應該是39歲。”
    “二十年前？”
    鹿嬈敏感地抓住了這個時間點。
    不知道是不是她多心了，剛剛她爸爸說，霍家出事也是二十年前。
    “是的大小姐，二十年前，也就是1946年。當時走了一批弟兄，大概有二十幾個，全是身手最好的那一批。
    “當時這些事都是六叔公負責的，後來六叔公在戰場上犧牲了，老爺子悲痛之下遣散了不少人。而最開始出走的那批弟兄後來如何，也就沒人知道了。”
    “六叔公。”鹿嬈肅然起敬。
    她雖然沒聽說過那位六叔公，卻是聽著他的故事長大的。
    那是他們鹿家的戰神。
    鹿智放下茶壺，將那份出走的弟兄名單默寫下來，記不全了，隻寫出來十個人的名字，交給鹿嬈。
    他當年管理過一段堂會裏的事情，所以恰好知道那批弟兄出走的事情。
    因為那批人是幫會裏身手最好的，有幾個他印象還很深刻。
    “我會讓人去查趙何歡。”鹿楓堂說道。
    鹿嬈若有所思地點點頭。
    看來，她回去後得再去會會趙大有姐弟倆。
    三人喝完茶，鹿楓堂帶鹿嬈去見了徐嘉。
    當初那個文質彬彬穿著白大褂戴金絲框眼鏡的徐醫生，如今已經滿身血跡不成人樣。
    鹿嬈見到他，上去就踹了他兩腳。
    可惜徐嘉人昏迷著，一點反應都沒有。
    鹿楓堂道：“給他灌了迷藥，他還不知道我活著回來了，沒見過我。”
    “謹慎點沒錯。”鹿嬈仰頭看著鹿楓堂，“爸爸，可以把他交給我嗎？”
    鹿楓堂想都沒想就同意了：“可以，交給你處理。”
    他並沒有問女兒要如何處理徐嘉。
    如何對付仇人是鹿家繼承人的基本技能。
    鹿嬈從小就學過。
    鹿楓堂說道：“徐家藏寶的地方被偷了，加上徐嘉失蹤，這幾天徐家人心惶惶，我來之前派人幹脆把徐家老宅也搬了一遍，留了徐家死對頭的線索，夠他們忙一陣子了。”
    他說著看向鹿嬈，“東西還在路上，回頭你收著。”
    鹿嬈眸光一亮。
    不愧是她爸爸，果然跟她一個思路。
    “那徐家軍區那裏……”
    “徐家老大做事一直都很小心，這些年在軍區很穩固，我們目前隻能給他找些麻煩，讓他們焦頭爛額，靜待時機。”鹿楓堂回道。
    鹿嬈點點頭。
    徐家在軍區的老大就是徐正陽的父親，這才是一個深藏不漏的人。
    回頭機會成熟，她得去軍區走一趟。
    見時間差不多了，三人在破廟裏搭了個火，心靈手巧的鹿智管家下廚做了一頓簡單的飯。
    “阿大，讓你跟著爸爸我放心。”鹿嬈真心誇獎道。
    她很多年沒吃過阿大做的飯了。
    沒想到他現在手藝竟然這麽好了，肯定是偷偷跟王媽學的。
    鹿智眼睛卻紅了：“大小姐，阿大舍不得你。”
    鹿楓堂眼睛也濕了，對著女兒欲言又止。
    可想到女兒肯定不會同意讓阿大留下來，也就沒有說了。
    “對了，知道你擔心王媽，我派人先把她送去了港島，回頭會跟我和阿大匯合。”鹿楓堂說道。
    “真的？謝謝爸爸。”鹿嬈很高興。
    鹿楓堂感慨地歎了口氣。
    他失蹤的這十年，是阿大和王媽守在鹿嬈身邊。
    王媽對鹿嬈視如己出，真是說半個媽媽也不為過。
    所以，他知道女兒讓管家替王媽安排工作時，就當機立斷決定帶王媽一起走。
    三人說完正事後，鹿嬈見時間差不多了，說道：“何廣蘭被抓走了，我準備去給她添把火。”
    她說著從背簍裏拿出準備好的衣服和喬裝用的東西，把自己裝扮成了那個賣蘋果的中年漢子。
    一回頭。
    她爸爸和管家突然在望天。
    鹿嬈疑惑地看了他們一眼，說道：“爸爸，阿大，我先去忙一下事情，一個小時就回來。”
    “好，你去忙，爸爸在這裏等你。”
    “大小姐你放心去。”
    鹿楓堂和鹿智非常配合且通情達理。
    鹿嬈就放心地去了。
    結果。
    才剛出去不到三分鍾，係統就告狀了。
    【主人，你看身後。】
    【跟著兩個可疑的人。】
    鹿嬈回頭一看。
    好嘛。
    一個風燭殘年包著頭巾的老嫗，挽著一個飽經風霜瘸了一條腿的老頭，一人挎著一籃橘子，一人挎著一籃凍梨。
    男人的嘴，騙人的鬼。
    鹿嬈才知道，她爸爸和阿大竟然會騙人！
    於是。
    二十分鍾後。
    進城前往公安局的半道上，挎著籃子賣蘋果的漢子，賣橘子的老嫗和賣凍梨的老頭。
    一家三口，和大山嶴進城來的牛車，碰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