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兒啊！”
    不知是哪位老婦人驚天動地的慘叫，將整個大山嶴都喊醒了。
    鹿嬈蹲在銀杏樹上，離得那麽遠都能聽得到那喊叫聲。
    【哇到底發生了什麽事呀？她們怎麽叫得那麽慘？】
    【主人，有人出來了沒有？】
    係統急得跟瓜地裏的猹似的。
    它的掃描範圍目前還隻有一百米，超過一百米的地方原則上是看不到的。
    隻有鹿嬈用眼睛看到了，通過意識溝通它，它才能共享到視野。
    “李勝利家隔壁那戶有人出來了。”鹿嬈已經鎖定目標。
    【看到了看到了……】
    係統的小奶音戛然而止。
    足足沉默了好幾秒，才訥訥地“哇哦”了一聲。
    然後咯咯咯打滾爆笑。
    【哈哈哈哈那人腦袋被剃得像隻驢子！】
    【哈哈哈好搞笑，頭發一塊黑一塊白，跟圍棋盤似的，太醜了。】
    那豈止是醜。
    那是陰陽頭！
    今年上半年開始，那些紅袖章拎著人去批鬥遊街的時候，就會把一部分成分特別差的人剃成這種陰陽頭。
    傷害性不高，侮辱性極大。
    “他們可真是太會辦事了。”鹿嬈感歎道。
    她之前就在猜測支書爺爺和傅鐵牛同誌他們會怎麽對付李勝利那幫人。
    結果。
    直接給他們剃了個漢奸頭。
    這在這個敏感的時候，那真是地底下的老祖宗都得氣得跳出來罵子孫不孝的頭型。
    【難怪他們叫得這麽慘，不光有男人，也有女人被剃了陰陽頭。】
    【大隊長果然是最凶的，他連女人都不放過！】
    小係統瑟瑟發抖。
    不光如此。
    他們不光哭爹喊娘，還一邊喊一邊往屋子外麵跑，一邊跑一邊使勁扒拉自己的頭頂，跟上麵有虱子跳蚤在跳迪斯科似的。
    “是我給的那瓶毒藥。”鹿嬈眼睛一眯。
    一下就想到他們現在這個症狀就是她昨天交易給傅照野三瓶毒藥中的一種產生的症狀。
    那種毒沾染到皮膚後，就會刺痛麻癢無比，仿佛有一千萬隻螞蟻在啃咬皮膚。
    它還會發熱，越熱越刺痛，所以那些人才會往屋子外麵跑。
    但這種毒藥效很慢，得六七個小時才能起效。
    持續的時間也不會太久，一個小時左右就會自動消散。
    用解藥的話，一分鍾就能好。
    “算算時間，是這個時候發作。”
    鹿嬈嘀咕道。
    但誰能想到。
    鐵牛同誌明明看上去一本正經的，給人剃陰陽頭不算，竟然還把這種毒直接灑在人頭頂上。
    【這下大山嶴要收獲幾十個禿頭嘍。】
    【而且還是撓得血呼啦嚕的禿頭。】
    【噫，大隊長好可怕！】
    小係統哆嗦了一下。
    這麽一會。
    大山嶴中昨晚被傅照野他們 光顧過的人家，這會裏麵都有人衝到院子裏哭爹喊娘地撓頭。
    有幾個甚至直接把自己的頭埋到了水缸裏。
    但水缸裏的水早就凍硬實了，他一腦袋磕在了冰坨子上，差點沒暈死過去。
    但他還是沒停止，掄起拳頭就使勁砸冰麵，然後拿起冰渣子就往自己的頭頂上抹。
    李勝利也跑出來了，他大概是在屋子裏掙紮了一會，出來時頭上是套著一頂大耳朵雷鋒帽的。
    但沒過幾秒就徹底遭不住了，掀開帽子叫得比任何人都響都慘。
    “啊娘啊，爹啊，草老子的到底是誰，啊我的頭！”
    他哭著，一腦袋紮進了院子裏的大水缸裏，頓時被冰碰得頭破血流，滿腦門都是血。
    【看得出來，大隊長和支書爺爺他們超恨李勝利了，這是把餘下的藥都倒他腦門上了吧？】
    【太慘了太慘了，好活該他哈哈哈。】
    係統都快笑癲了。
    鹿嬈也覺得很好玩，調整著望遠鏡的角度仔細看著。
    “孩子他爹！”李勝利媳婦捂著腦袋跑出來，看到他的樣子都快嚇暈了。
    可她自己這會也頂著個陰陽頭，頭上刺痛麻癢無比，沒把李勝利給拽出來，自己也跟著一起一頭紮進了水缸裏。
    王建國聽到動靜出來時，就看到隔壁幾個院子裏，一家子男女有一個算一個的，全都抻著個脖子整整齊齊地把腦袋紮在水缸裏。
    有幾家人口多，甚至擠滿了水缸，人挨著人，腦袋頂著腦袋。
    “臥槽？”
    王建國瞪著眼，跑進去跑出來，又跑進去跑出來，最後跑到李勝利家院子。
    看到頭破血流一邊捶水缸裏的冰坨子一邊把冰渣子往腦袋上摸的李書記時。
    王大隊長技抬起自己的胳膊，握成拳頭，使勁地捶了捶自己的胸口。
    “啊，幹脆滅了我吧！”
    這大隊長他不當了！
    草他娘的，這什麽事？這是赤裸裸的報複啊！
    他用屁股蛋想都知道是隔壁小山嶴傅鐵牛那王八羔子幹的。
    整個青山鎮也就他幹得出來這缺德事兒。
    整整……
    王建國拿著手指頭數了數。
    “整整六十六個人啊！”
    可真六啊！
    他使勁地捶自己的胸口，生無可戀了真的。
    他爹是村長，現在他當大隊長，這麽二十幾年了，他就沒見過村裏發生這麽操蛋的事！
    “王建國！”李勝利這時候也注意到了王建國，抖著手，氣得鼻子冒煙地衝他喊。
    “一定是小山嶴的人幹的，我，我要跟公社打報告……”
    王建國心裏那口氣啊，忍了又忍，終於爆了出來，指著李勝利的鼻子破口大罵。
    “你告，你告告告，有本事你告到中央去，讓上麵派人來把小山嶴的祖墳都給掘了！”
    王建國抖著手，使勁地做了個深呼吸，把最後一句話給憋了回去：你個眼大肚小的狗東西！
    他說完，也不管李勝利是什麽反應。
    轉身就跑去了隔壁那幾家。
    他剛剛已經發現了，被剃頭的全部都是跟李勝利一個鼻子出氣的。
    有些他是知道的，有些甚至連他都不知道。
    現在很好，這六十六個人隔壁小山嶴查得清清楚楚。
    他回去就全部記本子上！
    這六十六個人全部都被剃了頭，整整齊齊，臉上陰一塊陽一塊的，還不知道被下了什麽毒一直見鬼地撓頭。
    王建國一個個挨個去看過，心裏那個愁啊。
    “這他娘的下了什麽藥了？不會鬧出人命吧？”
    “啊！”
    王建國站在村中央，尖叫。
    結果。
    他才剛喊完，那邊知青點一位老知青急急忙忙地跑了出來。
    “大隊長，出事了，你快來看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