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鹿嬈？”
    張美琳見到鹿嬈，就跟小雞見了包穀粒似的，鹿嬈下意識就感覺頭疼。
    她腳上立刻用力一蹬。
    張美琳也不知道從哪裏來的牛勁，衝上來一把拉住了自行車的車屁股。
    鹿嬈差點一腳踹她臉上去，停下自行車，扭頭看她。
    張美琳也不說話，就盯著鹿嬈左右看了看，然後鬆開手，低下頭小聲嘀咕了一句。
    鹿嬈聽見了。
    張美琳說：“她還長胖了！”
    鹿嬈摸了摸自己的臉，抿了下唇，看著張美琳：“你看錯了，我沒長胖。”
    張美琳霍地抬起頭：“你什麽耳朵，我說那麽小聲都聽得到？”
    隨即又自言自語。
    “也是，她練武耳朵從小就好，真討厭，我講那麽小聲都聽得到。”
    鹿嬈無語。
    她不說她長胖，她肯定當沒聽到的。
    “你還有事嗎？”鹿嬈隨便問了一句。
    張美琳瞥了她一眼，超小聲地嘀咕了一句，轉身拉上徐知微就跑。
    “什麽？”鹿嬈這次是真沒聽清楚，剛那聲音比蚊子還小。
    她一邊騎車一邊在意識裏問係統。
    [間間，剛剛她說的是什麽話？]
    係統真是個貼心小棉襖，聞言立刻回道。
    【張美琳說：你小心徐正陽。】
    鹿嬈一愣。
    張美琳這是特意來提醒她？
    她偏頭看了一眼落在後邊的張美琳，若有所思。
    徐正陽自然是她記在本本上的頭號大敵。
    但張美琳一個純局外人，竟也能看穿徐正陽。
    “她除了讀書萬年老三，腦子確實還行。”
    鹿嬈中肯地想。
    他們讀書的時候，斷崖第一是他們滬市的一個天才少年，第二就是男主徐正陽，第三張美琳，第四徐知微。
    而鹿嬈。
    說來慚愧，她過去十年動不動就請假跟阿大偷偷摸摸去找爸爸，經常缺考。
    所以鹿嬈在學校的綜合排名，其實一直都不高。
    就偶爾考幾次，仗著自己記憶力好當個第一第二。
    第二居多，大部分時間都考不過那位天才。
    “老支書，我們已經給你們說法了，你們還不依不饒，這就過分了，吧？”
    前方已經能聽到雙方的對罵聲。
    主要是小山嶴的大爺大娘們懟著對麵瘋狂輸出。
    罵聲中，就隻有剛才那麽一句弱弱的抗議。
    鹿嬈抬頭看了一眼，見說話的是一位騎著自行車穿中山裝的中年男人，看樣子是革委會的領導，瞧著挺不好惹的，但此刻卻弱得跟隻貓似的。
    【大娘大爺們恐怖的戰鬥力哇。】
    【太棒了，間間要學。】
    [好，下回我們趕緊過來，聽現場。]
    鹿嬈非常讚同。
    看得出來，她是很不愛吵架的人，也不太愛跟比自己弱的人動手。
    隻有強者才能激起她的戰鬥欲望。
    [間間，以後吵架的事情就交給你了。]
    【主人交給我，我一定行!]
    [嗯，你一定行。]
    鹿嬈誇它。
    同時不動聲色地撥動了一下自行車鈴。
    站在前方的何耀祖耳朵動了下，沒回頭，但知道是鹿嬈的自行車鈴。
    知道她那邊都搞定了。
    當即對劉京生他們使了個眼色。
    劉京生扯了下前方正在指著革委會主任鼻子罵的周大娘劉奶奶。
    劉奶奶眸光一斂，立刻捂著自己的心口痛苦哀嚎：“哎呦，氣得我心口疼！”
    “哎呀老姐妹兒，你可別嚇我！”周大娘立刻默契地扶住她。
    何耀祖也“著急”地揮手：“趕緊送小王大夫那裏去看看。”
    “老婆子！”劉京生立刻上前和周大娘一起架起劉奶奶往衛生所跑去。
    鹿嬈也推著自行車跟了過去，被何耀祖一把拽住。
    “小鹿知青你來得正好的，載我去牛棚，老子要盯著這幫癟犢子，可不能叫他們塞東西進去栽贓咱們小山嶴！”
    革委會眾人：你說得這麽直接真的好嗎？
    “可以。”鹿嬈二話不說，大長腿一邁就騎上了車，何耀祖非常靈活地上了車後座，兩人騎著車就走。
    小山嶴的其他人一部分跟去了衛生所，一部分則跟著鹿嬈他們的車往牛棚趕去。
    一下子小山嶴的人就都跑光了。
    他們配合地太默契了，大山嶴過來看熱鬧的村民壓根沒覺察出來有哪裏不對。
    革委會的人雖然覺得有哪裏怪怪的，但也說不上來。
    革委會剛剛弱得跟貓似的主任王光強，扭頭瞥了一眼躺在牛車上的喬述心，咬著牙道。
    “最好你舉報的事情都是真的，否則——”
    喬述心抖了抖。
    但她想起徐正陽說的事，咬咬牙，喘了口氣道：“真不真，去那裏一搜便知。主任你動作還是快一點吧，小山嶴的人都在前頭，到時候你們搜不到東西可別賴在我頭上。”
    顧名思義，她舉報的事情都是真的，是他們自己耽誤時間，讓人做手腳了。
    “哼！”王光強冷冷瞥了喬述心一眼，招呼了自己的幾個手下一聲，騎上自行車就追了上去。
    王建國上午去公社人還沒回來，李勝利頂著個陰陽頭和一腦門的血窟窿沒臉出來見人，這會給他們帶路的是大山嶴的會計李衛民。
    看著他們離開，趕車的一名革委會幹事也催著牛慢跟了上去。
    喬述心躺在牛車上，狠狠地閉上了眼，心裏卻總有種不安。
    她這次以為自己死定了，誰知道徐正陽竟然會幫她。
    徐正陽昨天沒有親自去，而是找人給她傳了消息。
    隻問了她一句話。
    “何廣蘭的上線是不是讓你進山找東西？”
    何廣蘭已經死了，張為民據說在關押的第二天剛認完罪就猝死了。
    現在，知道進山找東西的人隻有喬述心。
    [不知道徐正陽為什麽也會知道這件事，但我現在隻能靠著這件事來保命。]
    喬述心攥緊了拳頭。
    她留了個心眼子，沒跟徐正陽說自己其實並不知道進山要找什麽。
    徐正陽幫她疏通關係判了個勞改下放，又教她如何舉報大山嶴牛棚裏的那些人，讓上麵同意她下放到大山嶴。
    這樣，她就方便偷偷跟著冬獵隊進山找東西了。
    [徐正陽算計地明明白白，把我們所有人都裝了進去。]
    [他真的比何廣蘭還要可怕。]
    喬述心目前遇到的人中隻有何廣蘭是顛覆她認知的。
    而徐正陽，比何廣蘭更甚！
    [會不會回頭我找到東西了，徐正陽過河拆橋把我弄死？]
    喬述心越想越覺得有這個可能，畢竟之前徐正陽連鹿管家給的那十塊錢和一包煙都要昧她的。
    他就是一個小人！
    [我必須得做點什麽，以防萬一。]
    喬述心心裏想著。
    牛車很快就趕到了牛棚附近。
    而牛棚裏，一場大搜查已經開始了。
    喬述心被人押到牛棚裏的時候，王光強正一臉鐵青地看著手下們一個接著一個地空著手從茅草屋裏走出來，對著他搖頭。
    突然。
    一名手下從茅草屋後牆那邊鑽出來，興奮地喊道。
    “報告主任，那後邊有情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