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照野被鹿嬈漆黑明亮的眸子盯上，下意識皮一緊，從座位上站了起來
    鹿嬈也站了起來，客客氣氣地跟他打商量：“鐵牛同誌，你過去跟王家四人嘮嘮嗑？”
    傅照野一愣。
    鹿嬈解釋道：“聽話迷藥雖然好用，但有些他們本身沒有意識到的事情，是問不出來的，得碰運氣。”
    有時候。
    運氣好和極其倒黴，都是一種機會。
    就讓鐵牛同誌的臭手去碰碰運氣吧。
    傅照野聽完就沉默了。
    但還是非常配合地朝著王家四人走去。
    聽話迷藥的藥效最長也就三四分鍾，這時候王家四人已經迷迷糊糊要蘇醒過來了。
    結果。
    他們的腦子才剛有些輕鬆，就見那個滿臉絡腮胡眼神冷酷，凶得不得了的大隊長朝他們走了過來。
    四人齊齊嚇得一哆嗦，直接軟在了地上。
    “你們中，平常誰去給密室裏的人送吃的？”傅照野麵無表情地問道。
    王德全哆嗦著手指向媳婦：“她，月娥去送吃的……”
    “我，是我……”曹月娥點點頭，身子微微發抖。
    傅照野冷眼一一在他們臉上掃過。
    “我……”王德全突然捂住自己的胸口，眼睛瞪了起來，人也直挺挺地往後倒去。
    “ 德全？”王家老娘身子猛地一激靈，臉色大變。
    這突然的一幕也讓大家都驚呆了。
    何耀祖他們已經衝了過來。
    鹿嬈也衝了過來，但他不是衝著王德全，而是突然一把捏住了王德全老娘的嘴，把她的下巴給卸了下來。
    這一幕發生地太快了。
    眾人根本都還沒反應過來，鹿嬈這邊就已經從王老娘牙齒裏用鑷子夾出一顆藥囊。
    “她牙齒裏藏毒了？”眾人目瞪口呆。
    王老娘這是眼看著兒子不行了，嚇得要自殺？
    大家齊齊看向傅照野。
    果然是黑得不行啊。
    剛剛，他們鐵牛差點直接拿下雙殺。
    然後。
    大家又齊齊看向鹿嬈，衝她豎起大拇指。
    得虧有鹿知青！
    “鹿知青，你就是我的神！”羅鐵柱已經要對鹿嬈五體投地膜拜了。
    要知道。
    以前他們可是不敢讓他們隊長接觸人犯的。
    那殺傷力真的太強了。
    “他怎麽樣？”鹿嬈單手拎著王老娘，扭頭看著王德全問道。
    傅照野已經自動走到一邊，何耀祖他們給王德全做了急救。
    “救回來了，這慫蛋！”
    王老娘怔怔地看著自己的兒子，露出了一個輕鬆的笑容。
    她的兒子沒死就好。
    那她也能再活一活。
    曹月娥看看自己的丈夫，又看看那邊被鹿知青拎起來的婆婆，忽然覺得這一切真的是荒唐極了，失神地笑起來。
    “狗急跳牆，不打自招？我明白了，我全都明白了。”
    她深吸一口氣，通紅著眼睛指向自己的婆婆：“所以，真正背後掌控這一切的人，是你！”
    “不會錯，因為每次都是你讓我去送飯的，那個人吃什麽要什麽都是你準備好讓我帶下去。
    “每次，我提議去舉報那個人的時候，也是你攔著，說不能讓公公白白犧牲！”
    “是你對不對？你就是那些人派來盯著我們的人！你真的太會裝了，你害了所有人，卻裝作什麽事都沒有！”
    可回應她的，是王老娘茫然的眼神。
    鹿嬈給王老娘把下巴接了回去，她立刻哆哆嗦嗦地說道：“我不知道你在說什麽？我怎麽可能跟那些人是一夥的？我不知道！”
    就知道會這樣。
    鹿嬈早猜到會如此，所以剛剛才讓傅照野去黑他們一把。
    果然，王老娘牙齒裏藏的殺手同款毒藥，就是證據。
    鹿嬈直接問王老娘：“你來自哪裏？”
    王老娘茫然地搖頭：“我是個孤兒，從小在慈善堂長大，後來認識了我家老頭子，嫁給他結婚生子。”
    那就是，出身沒有問題。
    鹿嬈繼續問：“你有沒有找過什麽工作？”
    王老娘點頭：“我婚後去給別人家當傭人，後來趕上戰亂，就跟著老頭子逃難到了小山嶴。”
    這就是說，變故應該出在當傭人的這段時間裏。
    “你做工的是哪一戶人家，平常做些什麽？”鹿嬈問。
    王老娘說道：“是京市一個大雜院裏，那裏住了十幾戶人家，我都是誰家有事情就去誰家幫忙，就做了飯菜給他們送過去，還有一些日常生活所需……”
    王老娘說到這裏，忽然住了嘴。
    鹿嬈幽幽地問道：“你從前當傭人時做的事情，就和你給地下那個人做的事一樣？”
    王老娘臉色一白，一下就軟倒在了地上。
    “說！”羅鐵柱怒喝了一聲。
    王老娘嚇得一哆嗦，趕緊說道：“對，我當傭人時也是做那些。那時候隻要有人需要吃飯我就得送，不然不但要扣工資，還會被管理我們這些傭人的芳姐不停地教訓。
    “我真的沒有多想，我就是想到密室裏那個人要吃飯，就下意識給他送。我不敢舉報他，那時候大雜院裏有人偷東西，一個傭人舉報後最後全家都死了……”
    她越說越害怕，手指瘋狂地去摳牙齒裏的毒藥，可毒藥已經沒了。
    “誰給你的毒藥？”鹿嬈問道。
    王老娘哆嗦著回道：“芳姐給的，每個傭人都有一顆，是給我們的警告。那個人那天出去後再也沒回來，我就知道出事了，就把毒藥藏在了牙齒裏。”
    她顫抖著把大雜院和芳姐的信息全都說了一遍。
    但跟預料的一樣。
    王老娘知道的信息有限。
    對方根本不會讓她們知道太多。
    鹿嬈沒有再問。
    沉默地走回了自己原來的位子上。
    “羅書宇。”傅照野喊了一聲。
    “到！”羅鐵柱立刻小跑到傅照野麵前聽吩咐。
    傅照野低聲道：“馬上讓人去查京市的那家大雜院和芳姐。”
    “是！”羅鐵柱立刻就衝了出去，抄近道去了小青山。
    之所以這麽急，就怕來不及。
    死士出事已經過去一天，祝湘君和樂青青也去鎮上一天了。
    “盡人事聽天命吧。”鹿嬈倒是很想得開。
    事情查到這裏，環環相扣，她早看透了。
    堅持下去。
    總能查到的。
    現在王家的事情已經很明顯了。
    估計王龍剛也是被人“調教”過，和王老娘一樣，王龍剛被人教的是要保全兒子就要犧牲，死得其所。
    王老娘被“調教”的是伺候人，保人平安。
    曹月娥也聽明白了，她顫抖著手指著自己：“那麽，你們王家當時娶我當媳婦，是衝著我曹家的手藝來的？”
    王老娘老老實實地搖頭：“我不知道，你是老頭子給德全選的媳婦。”
    “那就是了！”曹月娥哭著笑了，眼淚大顆大顆地往下掉，在臉上凍出了兩道痕跡。
    “真是好算計，這些年我和我娘窩在這座牢籠裏過的人不人鬼不鬼的日子，都是你們王家的一個陰謀？”
    她抱著肚子哈哈大笑，眼睛卻惡狠狠地瞪著癱軟的王德全：“我早就說過，要不然大家一起去死好了，可你不敢，你寧願大家窩在這個房子裏苟且偷生，得過且過！”
    “現在好了，一切都結束了！”
    她說著一頭撞向旁邊的亂石堆。
    鹿嬈立刻衝了過去，其他人也去攔。
    可曹月娥根本不是真的衝著石頭去的，她撲向了癱軟在地上的王德全，從袖子裏摸出一把小刀，直接抹了王德全的脖子。
    “你毀了我一生！”
    等鹿嬈他們趕過去的時候，曹月娥自己也抹了脖子，抱著王德全汩汩流血。
    “德全！”王老娘瘋了似地撲向兒子，另一邊，曹老娘也撲向自己的女兒。
    “畜生！”曹老娘也從袖子裏摸出一把小刀，一刀割了王老娘的頸動脈。
    等她要割自己脖子的時候，被鹿嬈一掌劈暈了。
    曹月娥撲在王德全身上，捂著自己的脖子，笑著看向天空。
    最後，她的目光落在鹿嬈臉上，緩緩地吐出最後幾個字：“大小姐，一定要活下去。”
    [大小姐……]
    鹿嬈眉頭微微一皺。
    曹月娥的話不對。
    可她已經閉上眼，沒了呼吸。
    一轉眼，這裏就死了三個。
    大家一時間心情都很沉重。
    該問到的消息是問到了，也都會派人去查。
    可如此慘烈的結局，還是令人唏噓。
    “可惡，別給老娘找到是誰在背後設計這一切 ！”周冬梅和劉大妹幾個憤怒地罵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