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師爺的話做就行了！這也是天意，這些年我隻是聽過，從來沒見到過！哪曾想領你去一趟地窨子就碰到了！”
    “師爺你信這個？！”
    “嗬嗬，那你信不信？！”
    陳軍看著師爺望向自己的眼神，總覺得這老頭知道點什麽！
    “我聽師爺的！”
    “哈哈，小滑頭！”
    師爺說罷，放下了手中的煙袋鍋子，拿起木頭勺子，在爐子上的鍋裏攪了攪。
    “以後要是打到野豬，分肉的時候就要母野豬前腿的梅花二刀肉！”
    “啊？師爺這有啥講究？”
    “屁的講究！”
    老爺子有些好笑的看著陳軍，
    “公野豬味道不好，母野豬超過二百斤不是老了就是帶崽子了，肉發柴！”
    “哦！師爺你燉的兔肉咋這麽香？”
    “哈哈，這就是我才跟你說的原因，用野豬的梅花二刀肉切厚片一起燉！”
    “真的？”
    “我還能騙你，你小子且得學呢？”
    “師爺，你給我講講唄！”
    “行，不過我想問你幾句話，你得說心裏話，別拿假話糊弄我！”
    “師爺，騙誰也不能騙你啊，你問吧！”
    陳軍知道下麵的談話異常重要。
    “你以後啥打算？”
    “嗯，活下去，學本事，讀好書！”
    陳軍認真的說道，
    “然後呢？”
    “然後就是沒啥後顧之憂了，出去轉轉！”
    “啥叫沒有後顧之憂？！”
    “把事安頓好我就沒後顧之憂了！”
    “哈哈，你小子的意思是把我埋了唄！咋地我這把老骨頭不死，你不好意思花洞裏的錢？！”
    老頭眼睛一瞪，
    “師爺你還真小瞧我了，沒有洞裏的錢我也是這麽打算的！你不會以為這小山溝能困住我吧！”
    “行！有誌氣！”
    “再說，沒有後顧之憂，說的真不是你，是我爺奶！要是你老不介意，就是裝盒裏，我也帶著你去看看大好河山！”
    說到這陳軍用手比劃了一下。
    “咳咳！王八羔子，還把我裝盒裏，你就這麽對你師爺！”
    老人愣了一下，反應過來後一口煙嗆得直流眼淚。
    不過臉上全是笑容。
    “那咋了！師爺你見過的事多了，像我這麽孝順的有幾個！！”
    “孝順！？王八犢子！有你這麽孝順的麽！？哈哈哈哈！”
    老爺子的眼淚順著臉上的“溝壑”流個沒完。
    “再說了，師爺最多十年，我肯定帶著你走，背我也會把你背出去，你就多笑笑，好好活著！”
    陳軍說這話的時候神情異常的認真，
    “好！師爺等著！”
    老人緩緩用手摸了摸陳軍的腦袋，語氣溫柔的說著。
    “去吧，簾子裏邊那屋，去替師爺上香！先盛碗肉拿過去！”
    “好嘞！”
    陳軍也不猶豫，從碗架子裏，拿出個最齊整的花碗。
    盛肉之前，還再一次刷了一遍，然後拿起勺子，滿滿登登盛了一碗肉。
    老爺子看著陳軍的動作一直微笑不語。
    陳軍掀開簾子，裏邊的空間不大，整體構造像似一個佛龕。
    不過供奉的可不是神像，而是一塊掛在牆上的紅布。
    紅布很老舊，上邊的金色字跡已然分辨不清。
    陳軍看了一眼，已經知道這裏供奉的是什麽，也不多言語。
    雙手將花碗，放在神台上！
    從台子上木頭盒裏取出三根長香，剛要點燃，心思一動，
    “師爺，酒在哪？有肉不能沒有酒吧！”
    “敗家玩意，過來吧！酒在外邊！”
    “哦！”
    師爺原本有些擔心的臉上，聽到陳軍的話，已經樂成一朵花。
    陳軍放下長香，走出去，看著師爺手中正拿著一個壇子。
    接過壇子，又在碗架裏拿出三個碗，再次走進裏屋。
    不一會，裏屋內就傳來陣陣香味，有肉香，有酒香，還有檀香。
    “師爺，這香是啥做的，咋這麽香！”
    “敗家玩意，你點了多少香？”
    “三根啊！”
    “三根？！你小子！”
    師爺聞言一愣，然後臉上露出古怪的笑容。
    “來，給師爺倒酒！你小子也倒一碗！”
    “師爺，我還不能喝酒！”
    “屁！你在家都喝了，到我這裝什麽相！”
    “哦！”
    “敗家玩意，酒都沒了一半了，你可真舍得！”
    老人拎著還剩小半的酒壇子，有點埋怨陳軍。
    “不就是酒麽，師爺你信不信，隻要有糧食，你老的酒我包了！”
    陳軍夾起一塊兔肉塞到嘴裏，也不怕燙，
    “哈！你小子別吹破牛皮！會釀酒？”
    “那咋滴！”
    “哈哈，看來你娘的那些書沒白讀！”
    師爺笑哈哈的說道，
    “對了，等過幾天你穩當了，咱倆下山把你娘的那些書都拿過來！”
    “嗯，穩當？穩當啥？！”
    陳軍聽到這個詞，有些疑惑！
    “吃吧！哪有那麽多為啥！”
    師爺臉上閃過一絲不自然，趕忙岔開話題，
    “小子，你家的房子就這麽舍得給你老叔了？”
    “嗯，又不是啥值錢的東西，生不帶來死不帶去的！”
    “呦嗬，你小子倒是敞亮啊！”
    “也不是敞亮，老宅怕是真住不了人了，我娘總說，要不是不方便，早就把爺奶接過去了！”
    “嗯，都是孝順的娃子！不錯！來，跟師爺喝一口！”
    “師爺，請！”
    “哈哈，你這做派在哪學的，還別說架子不賴！”
    “書上唄！”
    “行，那咱們爺倆說好，我可等著你小子將來帶我出去看看了！”
    “那當然！一口唾沫一個釘！”
    “哈哈！來！”
    自打陳軍上山，老爺子他都不記得自己笑了多少回了。
    一鍋兔肉加上半斤豬肉，讓兩人吃了個精光。
    到最後，陳軍喝了兩大碗高度白酒，已經抱著雙腿睡了過去。
    “完犢子玩意！還得我伺候你！”
    師爺笑著將陳軍放在炕上，脫去外衣，又給他蓋上被子。
    回到爐子旁，老人又給自己倒上一碗酒，小小喝上一口，點起煙袋。
    “哈哈，我孫子能不招人稀罕麽？”
    “好，下個月初一，等他穩當點了，我帶他開山門！”
    好像是自言自語，微弱的火光下，老人喝著酒，抽著煙，時不時還小聲說上幾句。
    陳軍此時已經全然不知道了，隻覺得渾身暖和，睡得無比舒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