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6章 有仇,從來不是人死燈滅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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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陳軍點上一根煙,抽出一根給王二虎點上,之後將煙盒扔給了劉川,緩緩開口。
    “嗐!還不是李老歪他們那檔事耽擱了,本來地方定在他們村子,現在都沒法選地方了!”
    王二虎也有些抱怨,自家孩子,還有整個富強村的孩子太多了。
    陳軍暗自搖頭,要是王麻子在早就聽出自己的想法了,二虎叔還是差著火候。
    “二虎叔這事耽誤不得,不然過了這個村就沒這個廟了,不如富強村主動承擔變故!”
    “對啊,二虎叔,我也跟著小軍這麽叫你,之前關於篩選知青當老師我可是全程跟著的,我能幫上忙!”
    劉川雖然帶著酒意,聽到陳軍的話反應可不慢,再說要是把學校放在富強村那好處就大了,最起碼孩子不用走太遠的路,村裏人也能念自己的好!
    桌上其他幾個知青心思也活泛起來,七嘴八舌的開始出著主意。
    陳軍說完倒是笑嗬嗬的看著一眾人議論。
    飯局散了之後,陳軍沒回山上的住處,徑直往幹爺家走去。
    一進屋沒說上幾句話,酒勁兒上頭,他便倒在炕上沉沉睡了過去。
    不知過了多久,他剛睜開眼,幹爺的聲音響起:
    “醒了?來,先喝口水潤潤嗓子。看你這是喝了不少,晚上沒讓你桂花嬸再張羅酒菜,簡單包了點餃子,熬了鍋小米粥,起來拾掇拾掇,咱們吃飯。”
    陳軍揉著惺忪的睡眼坐起身:
    “幹爺,我這睡了多久啊?”
    “嗬嗬,你自己看看窗外,都掌燈了,你說睡了多久?”
    陳軍順著幹爺的目光看向窗外,見天色早已黑透,屋裏也點上了煤油燈,頓時有些不好意思地紅了臉。
    “快去吧,先去洗把臉拾掇拾掇。大黃、鐵頭還有馬,你栓子叔都弄好了,等你一起吃飯。”
    幹爺拍了拍他的肩膀,
    “吃完了飯,咱爺倆好好嘮嘮嗑。”
    陳軍眼睛一亮,立刻來了精神:
    “好嘞幹爺!”
    看著陳軍出去的背影,老頭笑容不變,他可是看出來陳軍今天狀態有些不對。
    栓子叔一家看出來陳軍是有話跟幹爺單獨說,飯吃的很快,不一會就帶著孩子回自己那屋裏,隻留下陳軍和老爺子。
    陳軍給幹爺麵前的茶缸續上熱水,指尖剛離開茶壺柄,便沉聲道:
    “幹爺,我今兒個來,是想跟您說說我爹的身世,還有前幾天李大山他娘的事,這幾天我琢磨完,攢下不少頭緒,我都跟您講仔細。”
    他從聽來的父親過往講起,又將李大山母親找上門來的種種細節一一道明,連老人說話時的語氣停頓都描摹得清晰。
    屋裏隻有茶壺偶爾作響,幹爺吧嗒著旱煙,直到陳軍話音落下,過了好一會,才緩緩開口:
    “你爹的事,我知道。”
    “幹爺您早知道?”
    陳軍抬眼望去,倒不算太意外。
    當年是師爺救下的人,以幹爺和師爺的交情,沒道理不知情。
    幹爺磕了磕煙袋鍋,煙灰簌簌落在腳邊的炭盆裏:
    “是不是怪我這些年沒跟你提?這是你師爺臨走前特意囑咐的第二件事。
    本來想著你爹沒了,當年的事又沒查出個究竟,你師爺原是要親自動手的。
    可李善和李大山那倆貨,從不敢單獨進深山,這層關節,後來你也該發現了吧?”
    陳軍點頭應是。
    李大山當民兵隊長這些年,進山巡邏從來都是呼朋引伴,寧可多帶人手也絕不落單,原來症結竟在這裏。
    “現在倒好,”
    幹爺撚了撚胡須,眼神冷了幾分,
    “那倆王八犢子沒了,現場看著像是同歸於盡,可這裏頭必定有第三個人!”
    “李保?!”
    陳軍接到。
    “我也懷疑是他!”
    幹爺點頭,又給自己重新裝上煙袋,
    “越是看著不起眼的人,藏得越深。
    這些年李大山在村裏裝得人模狗樣,都是演的。看來他當年跟著你爹偷學了不少東西!
    還有李善也不對勁,之前以為他隻是個有點蔫壞的玩意,現在看可不是!”
    “那李大山他娘說的話......”
    陳軍話鋒一轉,語氣裏帶著猶疑。
    “真的假的又如何?”
    幹爺反問,
    “你沒琢磨過,她為啥不找公安說,反倒先跑去找你?”
    陳軍心頭一震:
    “是......,誰都別想好?”
    “還算不傻。”
    幹爺哼了聲,
    “要是真心想翻案,早報官了。憋了這麽多年不說,兒子是那副德行,當娘的能是什麽善茬?!”
    陳軍低頭摸出煙,煙霧繚繞中,他忽然想起先前琢磨過的杜鵑鳥, 雌鳥把卵產在別家巢裏,雛鳥孵出來就把宿主的蛋推出去,這骨子裏的狠勁,倒真應了 “基因難改” 這話。
    而且李大山就是這麽做的!
    李大山他娘和自己奶奶,早年都遭過相似的罪,可命運岔路走得遠了,心裏的眼紅與怨毒,怕是早就生了根。
    “想通了?”
    幹爺見他沉默良久,開口問道。
    “嗯,謝幹爺點醒。”
    陳軍掐滅煙頭。
    “呸!跟我這老頭子說啥謝!”
    幹爺笑罵一聲,隨即收了笑意,
    “之前聽你提過,劉川說李保知道你爹死得蹊蹺?你查這事兒,是不是心裏堵得慌?”
    陳軍默認。
    他確實沒親自動手報仇,總覺得這口氣沒順過來。
    “小軍,幹爺得囑咐你兩句,你給我聽好了。”
    幹爺的手重重按在他手背上,眼神銳利如刀,
    “咱們不是官家,不是公安辦案!報仇,從來不需要講究證據。
    但報仇不光要狠,更得腦子清楚!為了報仇把自個兒搭進去,那是傻子才幹的事!”
    他頓了頓,聲音很沉:
    “這世上,恩情多半傳不過一代,可仇恨不一樣......
    有仇,從來不是人死燈滅的事,這東西,是能一輩輩傳下去的。”
    “嗯,幹爺我記住了!”
    陳軍點頭,估摸著幹爺這話裏便也有著對朱棟甫的判斷。
    “真記住了才好!”
    幹爺拍拍陳軍的手背,這才將手收回!
    “沉住氣是對的!公安連李大山他娘都能盯著,你和劉川呢?”
    陳軍點頭,這也是他考慮過的。
    “老鼠的崽子會打洞,等著吧!
    有人會主動上門的,那個時候你就能念頭通達了!那個時候別含糊!”
    “我知道了幹爺!”
    陳軍看著幹爺的笑臉,也露出微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