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軍，估計你幹爺也說過我吧！”
    待陳軍兩人坐下後，曲爺便開口，陳軍點頭。
    “這幾個人都是我的老夥計，年輕的時候，欠著情分，這才時隔多年‘拉邦’！”
    （拉邦尋參人組織人上山的意思。）
    說著曲爺引著陳軍的眼神看向林燊。
    陳軍點頭，曲爺接著說，
    “你也看出來了，咱們總共七個人，這也是守著這放山的規矩！”
    說到這曲爺頓了頓，
    “東家呢也是我的恩人後輩，執意要跟著，我原本打算找你幹爺尋個炮頭硬的獵戶，保護東家為主，再把端鍋的差事領了！”
    陳軍知道“端鍋”就是尋參人裏負責做飯的，是團隊的 “後勤保障官”，看似瑣碎卻關乎團隊生存，一般都是年長的尋參人退到二線來擔當，人必須可靠！
    最為厲害的“端鍋”更是整個團隊的急救醫生。
    曲爺看了看吃剩下的鹿骨，笑了，
    “顯然你這本事沒說的！不管是炮頭還是端鍋！”
    曲爺又轉向林燊，
    “東家，他就是我們這次趕山的最後一人，你看可以麽？”
    “嗯”
    林燊點頭。
    “二人不放山，這也是老規矩，單數聚氣，雙數散財，更重要的遇事商量而定，少數服從多數！
    曲爺接著說，
    “東家要是按建國前的規矩是不能放山的，看得出來你也並非常人，這也是我說服兄弟們的原因！”
    陳軍看了一眼林燊，顯然曲老爺子已經看出林燊的女兒身。
    “現在又有小軍，他的氣息陽烈，守在你身邊最好不過！”
    說到這曲爺的眼神從林燊身上重回到陳軍。
    “這次，加上我一共兩個‘識貨的’，一個‘邊棍’，兩個‘炮手’，加上小軍應該無憂，畢竟我們要抬的寶，可不是普通地方能有的！”
    陳軍明白，這五個人裏居然有兩個用槍的高手，這樣的配置可不是防野物那麽簡單。
    不但如此還特意找個不懂行的獵戶專門保護東家，這就是三個“炮手”了，要是放在之前可不是放山這麽簡單了。
    想到這陳軍心中不禁對要去的地方產生濃重的好奇。
    “進了山，要稱呼外號，你們倆琢磨一個，別帶‘老把頭’和‘山君’（老虎）的字，省著衝撞！”
    之後曲爺又說了很多趕山的規矩。
    像什麽拜山神，祭老把頭進山前必須在 “山神廟” 或臨時搭建的神位前祭拜，供奉酒、肉、香燭。
    由 “山把頭”領誓：
    “山神老爺在上，弟子今日進山尋參，隻求飽腹度日，不傷山靈，不毀草木，若有所獲，必還願謝恩！”
    祭拜 “老把頭”就是傳說中掌管山參的山神，東北奉 “孫良” 為參把頭，祈求保佑平安、滿載而歸。
    禁帶 “犯忌” 之人與物，禁帶鐵器隨意敲打樹木怕驚動山神，禁帶狗肉、驢肉，民間認為狗與山靈相衝，驢為 “陰物”。
    講的最細的就是，“喊山” 與 “應山”，進山後要言行禁忌，敬畏山林。
    若有人發現山參，必須先大喊一聲 “棒槌！”（山參），這叫 “喊山”，意為告知山神 “發現山靈”。
    山把頭需立刻回應 “什麽貨？”，發現者答 “五品葉！”（根據參葉數量報等級），這叫 “應山”，確認山參品質，同時也是團隊集合的信號。
    喊山後必須原地待命，等把頭帶著 “紅繩、骨針、鹿骨刀” 前來，任何人不得擅自觸碰山參，否則視為 “對山靈不敬”，可能招禍。
    言行禁忌：忌說 “不吉利” 的話！
    禁說 “丟、沒、空、死、摔” 等字眼，比如不說 “迷路”，要說 “轉山了”；不說 “沒找到參”，要說 “山靈沒賞飯”；吃飯時筷子不能插在飯上，像祭祀死人，碗不能倒扣，意為 “斷糧”。
    晚上在營地不能吹口哨，怕招野獸，不能用手指月亮，民間說 “指月亮會被割耳朵”，不能議論山神、老把頭的是非。
    至於“抬參”的事曲爺隻是輕輕帶過，陳軍和林燊都知道，這事他們也插不上手。
    陳軍知道曲爺這是給他們兩個外行提前講好規矩，連帶著也算分了職責。
    沒過多久，另外幾人也忙完了手上的活計，都圍坐過來，都聽著曲爺講事，從他們的表情看來，都非常信服曲爺。
    陳軍也借著機會好好認識了一下其他四人。
    “炮手”一個叫“快手劉”，另外一個叫“老穩當”；
    “識貨的”叫“一眼準”；
    “邊棍”叫“夜不盲”。
    似乎這些外號稱呼，都跟本人的技能有關係。
    想想加上曲爺這個“山把頭”也正好是五人，正好是單數。
    陳軍心裏不由得對這個老人，有了更深的計較。
    不過現在還不是說話的時候。
    “小軍，這個給你！”
    這時候趁著說話停頓的空檔，邊棍“夜不盲”遞給陳軍一根棍子。
    陳軍接過來顛了顛，入手很是沉實，韌性十足。
    這是“索撥棍”，趕山必備工具，用於探路、撥草、支撐當拐棍使用。
    是鐵梨木的，長度為五尺二寸，約合 173 厘米，諧音 “要起參”，有著吉祥的寓意。
    索撥棍上端稍粗，下端較細，在下端會釘上數個銅錢，銅錢間留有間隙，這樣在撥草找尋人參時會發出響聲，既可以讓夥伴間取得聯係，又可驚走小動物。
    中間棍身掛上紅繩，平添了幾分神秘的色彩。
    還沒等陳軍說謝謝，一道聲音先他響起，
    “哈，老東西倒是舍得啊！我要了幾次你都沒給我！”
    說話正是炮手“快手劉”，相處下來他是最活躍的那個，也是最年輕的，不過也有四十出頭了。
    “呸，也不看看你自己什麽玩意，好好擦槍吧！別到時候‘快手劉’變成‘啞炮劉’！”
    “呸！你啞了，我的老夥計都不會啞！”
    說著兩人就互相對罵了起來，陳軍看的一臉尷尬。
    “甭搭理他倆，這麽多年了一直這樣，別看罵的狠，有年頭沒見了，親著呢！”
    一旁不怎麽說話的“老穩當”開口了，遞給陳軍一根他提前卷好土煙，
    “抽吧！身上帶點煙油子味道，有好處！”
    他還以為陳軍年輕不吸煙，
    “謝了，叔！”
    陳軍接過煙笑著道謝。
    “給我一根你的！”
    “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