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軍踏著輕快的步子走回屋，來福帶來的驚喜如同暖陽，將此前縈繞心頭的狼災陰霾驅散了大半。
    至於那株山參，自然是絕不能對外聲張的。
    先不說這是來福尋來的寶貝，即便真是他自己挖到的，也斷沒有透露的道理。
    他本就隻是臨時入夥，並非要長久留在這支隊伍裏。
    要知道，在現代社會就有 “七兩為參，八兩為寶” 的說法，更何況這株山參剛一入手，分量就超過了七兩，還是極為罕見的六品葉，一旦泄露出去，指不定會惹來多少麻煩。
    剛走進屋子，就聞到了肉粥的香氣，難得今天不是陳軍做飯，屋內卻依舊熱氣騰騰，透著一股煙火氣。
    “快趁熱吃，等會兒你和東家早點休息。我們白天已經歇夠了，夜裏會輪流守著，放心吧！”
    曲爺一看見他，就趕緊遞過來一碗熱粥，語氣裏還帶著幾分不好意思。
    大抵是覺得白天它們幾個占了屋子不說，連帶著呼嚕聲震天響，陳軍和東家都躲到了外邊。
    陳軍接過粥，小口啜飲著，一邊問道：
    “山把頭，那明天咱們還去那片林子嗎？”
    他這話一出口，屋裏其他幾人也都停下了動作，紛紛將目光投向曲爺，顯然也很關心這個問題。
    曲爺沉默了片刻，才緩緩說道：
    “看情況吧。”
    其實他心裏也正糾結著， 那片林子分明就是座 “寶山”，哪有空手而歸的道理，若就此放棄，實在不甘心；
    可狼災的隱患還在，貿然再去，又怕出了事。
    陳軍一眼就看穿了他的糾結，便不再多問。
    對他而言，這次已經不算空手而歸，況且狼災的變數太大，眼下還是先保住性命最要緊。
    隻是他有些擔心林燊，怕她還想著去那片林子，可又不知道該怎麽勸，想到這裏，不由得悄悄朝林燊看了過去。
    仿佛心有心有靈犀一般，林燊恰好也抬起頭，與他的目光撞了個正著。
    陳軍愣了一下，隨即露出一個微笑，輕輕點了點頭，反正他自己不覺得尷尬，尷尬的自然就是別人。
    就在這時，一直沒怎麽說話的 “老穩當” 突然開口了：
    “山把頭，要我說咱們明天就去！就讓東家跟‘火頭帥’留在屋裏等著，我們幾個去就行！”
    陳軍有些意外，卻在 “老穩當” 的眼睛裏看到了一絲迫切，像是有什麽心事。
    緊接著，“一眼準” 也附和道：
    “山把頭，去吧！你也知道，大家夥兒這些年過得有多難，好不容易遇上這麽個地方……”
    他話沒說完，可屋裏其他人也都紛紛點頭，眼神裏滿是讚同，還透著幾分難以言說的隱情。
    陳軍看了看眾人的神情，心裏大概明白了幾分。
    他畢竟是個外人，有些話聽不到的，便低下頭，默默喝著碗裏的粥，不再參與討論。
    這時，角落裏傳來 “吱吱” 兩聲輕叫。
    原來是來福已經吃完了東西，一副倦態，正蜷縮在招財的背上，眼皮耷拉著，眼看就要睡著了。
    大黃和鐵頭也湊了過去，在屋子東北角找了塊幹燥的地方，並排趴在了一起。
    這是之前養的習慣，每次跟陳軍進山，休息的時候就會擠到一起互相取暖。
    看到這一幕，陳軍的心頭忽然一熱。
    想想看，比起屋子裏的這些人，來福、招財它們，才是真正跟自己不離不棄的夥伴啊！
    “山把頭，那今晚就辛苦你們守夜了，我先眯一會兒。”
    陳軍放下碗，用熱水把碗衝洗幹淨，然後拿起自己的睡袋，徑直走向來福它們所在的角落。
    今晚，他打算就跟這些小家夥擠在一起睡。
    剛躺下，來福就立刻醒了過來，小身子一扭，鑽進了睡袋口，小心翼翼地蜷縮在他的脖頸邊，暖暖的一團，格外貼心。
    招財則還是老樣子，慢悠悠地爬到陳軍腳邊，找了個舒服的位置趴下。
    大黃和鐵頭則趴在陳軍的左側，龐大的身軀像兩道屏障，把他穩穩地護在身後。
    陳軍用手輕輕摸了摸大黃毛茸茸的腦袋，大黃低低地嗚咽了一聲，像是在回應他。
    他閉上眼睛，隻覺得心裏踏實得很，連帶著身上也暖和了不少，疲憊感漸漸湧上來，很快就有了睡意。
    另一邊，林燊正在不大的火炕上整理著床鋪。
    她之前還以為陳軍會過來跟她一起睡在炕上，沒想到他竟然選擇睡在地上。
    看著被來福、大黃它們緊緊圍著的陳軍，她的臉上不知不覺間泛起一絲羨慕。
    那是一種被信任、被依賴的溫暖，是她許久都沒有感受過的。
    事實證明人一旦放下了一些東西，心裏就會變得空靈，陳軍就是如此，沒多久他就已經入睡，微微的還傳來了呼嚕聲。
    可圍坐在壁爐邊曲爺幾人，雖然說話聲音放得很低，不過看眾人臉上的表情都不平靜。
    “那就去！不過先說好，夠年份的交給東家，咱們也不能一下都采光！”
    曲爺最後還是點頭，這些老兄弟真的活得不容易。
    這次“拉邦”也算是撇家舍業了，要不再過幾天就開始種地了。
    這次能入夥，一是這麽多年的交情在，再就是家裏都不好過，想拚點收入回去。
    曲爺這話一出，哪有不同意的，都是連連點頭。
    炕上閉目的林燊嘴角也露出些許微笑。
    ......
    第二天一早，陳軍起來就看見曲爺他們正在收拾家夥什。
    看來昨天已經商量出結果了。
    “我們現在就去那片林子，你和東家待在這吧，要是真有啥躲在屋子，躲樹上都行！”
    陳軍點頭沒說話，曲爺接著說，
    “要是沒東西，看著腳程，加上搜尋的時間，過了晌午就能回來，要是真有寶，那就不好說了！”
    陳軍知道真要是抬一顆人參，用的時間可就長了。
    “要是找到了，放心你和東家都有一份，這也算是咱們進山的規矩！”
    說到這曲爺看看坐在炕沿上的林燊，
    “我不要，我隻要應該找的東西！”
    林燊的話傳了過來。
    “我也不要！我不是放山的人，有事你跟我幹爺算就行！”
    林燊說的幹脆，陳軍說的堅決，曲爺心裏很感動，現在也不是爭論的時候，往後用事找補再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