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此時，一直沉默的林燊卻動了。
    她沒說話，隻是腳步輕緩卻堅定地跟在了幾人身後，火光映著她的側臉，眸底沒有絲毫懼色，隻有一片沉靜的擔憂。
    看到著曲爺徹底傻眼了，待幾人離開進入林子後，他對著“一眼準”沉聲說道：
    “以後你就是‘山把頭’，我這隻‘棍夥’出山就散了！”
    “啥？山把頭！”
    曲爺不再說話，低頭抽煙。
    “嗷嗚 ——！”
    淒厲的狼嚎陡然從溪穀下方的密林深處炸開，如同淬了冰的利刃劃破沉寂。
    緊接著，成百道狼嗥應聲而起，密密麻麻的狼影從樹影間竄出，十幾隻通體如墨的黑狼一馬當先，顯然是狼群的先鋒。
    它們對這片溪穀極為熟悉，踏入溪流的瞬間，矯健的身軀便在湍急水流中的礁石上騰挪跳躍，腳掌落地時幾乎聽不到聲響，唯有一雙雙泛著冷光的狼眼，死死鎖定著穀口的方向。
    不過瞬息之間，不下百隻野狼已將溪穀填得滿滿當當，灰黑色的皮毛在天光下泛著油光，獠牙外露，涎水順著嘴角滴落，那股子野性的凶煞之氣撲麵而來。
    陳軍隻覺頭皮一麻，卻沒有半分慌亂， 他迅速蹲下身子，膝蓋微屈以穩住重心，右手食指輕輕搭在扳機上，左手穩穩托住槍身，動作行雲流水。
    拉動槍栓時，金屬碰撞的脆響在嘈雜的狼嚎中格外清晰，他的呼吸漸漸放緩、變深，胸腔起伏平穩得如同靜止的湖麵，目光如鎖定狼群，仿佛周遭的狼嘯與騷動都被隔絕在外。
    “砰！”
    槍聲驟然炸響，沒有半分猶豫。
    陳軍的目標從一開始就是狼群中最健碩的那隻黑狼。
    它比同類高出小半頭，肩胛處的肌肉賁張，正仰頭發出指揮性的狼嚎。
    子彈精準地穿透了它的脖頸，黑狼的嚎叫戛然而止，龐大的身軀踉蹌著栽進溪流，狼頭重重撞在一塊尖銳的黑岩上，瞬間皮開肉綻，鮮血順著岩縫汩汩流入水中，將一片溪水染成暗紅。
    它在溪水中徒勞地掙紮了兩下，四肢猛地一僵，徹底沒了聲息。
    密林深處，一隻身形更為壯碩的黑狼王猛地立起身子。
    它的毛色比其他黑狼更深，近乎墨色，原本耷拉的耳朵瞬間高高豎起，如同兩片鋒利的黑刃，緊緊貼在頭頂，黑色的尾巴則繃得筆直，死死收在後腿之間。
    那是它被激怒的征兆，卻沒有立刻衝出來，隻一雙血紅色的狼眼，陰鷙地盯著穀口高處的槍響方向。。
    “砰！砰！”
    又是兩聲槍響接連響起，節奏平穩，沒有絲毫紊亂。
    陳軍的槍口始終追著狼群中的黑狼，每一次扣動扳機，都有一隻黑狼應聲倒地。
    要麽被擊中眉心，瞬間斃命；要麽被打穿前腿，踉蹌著栽倒後，立刻被身後的同類踩在腳下。
    不過片刻，原本帶頭的十幾隻黑狼，就隻剩下兩隻個頭較小的，它們早已沒了先前的囂張，夾著尾巴躲在狼群中，連頭都不敢再抬。
    就在這時，穀口突然傳來一聲震耳欲聾的怒吼 。
    “吼！”
    是那隻雄猴。
    它依舊站在穀口的高岩上，身軀比成年男子還要粗壯，手臂上的肌肉虯結如鐵塊。
    見狼群被壓製，它非但沒有退縮，反而愈發凶戾，彎腰抱起一塊籃球大小的青石，雙臂猛地發力，石塊如同炮彈般朝著溪穀下方的狼群砸去。
    “嘭！”
    石塊落地的瞬間，一聲悶響伴隨著骨裂聲炸開。
    一隻正跳躍在空中的灰狼來不及躲閃，被石塊正中腦袋，天靈蓋瞬間被砸得粉碎，腦漿混著血水四處飛濺，濺在周圍幾隻狼的身上，嚇得它們連連閃躲，發出驚恐的嗚咽。
    一擊得手，雄猴更是興奮，喉嚨裏發出 “嗬嗬” 的低吼，轉身在高岩上四處搜尋石塊，隻要看到合適的，便彎腰抱起，雙臂掄圓了向下投擲。
    每一塊石頭都帶著千鈞之力，要麽砸得狼群四散奔逃，要麽直接將狼砸得血肉模糊。
    很快，母猴也加入了戰鬥。
    它先是小心翼翼地將懷裏的小猴崽放在穀口一棵枝繁葉茂的大樹上，確認小猴崽抓穩了樹枝，才轉身跑到雄猴身邊，學著它的樣子，抱起一塊稍小些的石頭，踮起腳尖向下扔去。
    雖不如雄猴力氣大，卻也砸中了一隻灰狼的後背，讓那隻狼慘叫著滾進了溪流。
    陳軍正單手換彈夾，金屬彈殼 “叮” 的一聲落在地上。
    他抽空抬眼瞥了一眼穀口的大馬猴，看著那兩隻猴子如同凶神般投擲石塊，將狼群攪得雞飛狗跳，嘴角忍不住抽了抽，心裏隻剩一個念頭：
    “這他媽也太凶了！”
    而此刻，密林裏的黑狼王終於動了。
    它緩緩走出林子，沒有立刻衝過來，而是跳上一塊凸起的黑岩，仰著頭地看著溪穀口。
    準確地說，是死死盯著陳軍，血紅色的狼眼裏，滿是毫不掩飾的殺意，還有一絲忌憚。
    “嗷嗚 ——！嗷嗚 ——！”
    淒厲的狼嚎刺破山林，不過片刻光景，率先衝擊山穀的百餘頭惡狼便已折損近半。
    黑狼王立於崖邊，猩紅的眼瞳死死盯著穀口，仰天發出一聲震徹四野的長嘯，那是孤注一擲的號令。
    林子裏蟄伏的狼群聞聲而動，不計其數的黑影從樹後、草莽間竄出，如同漲潮的黑浪，瘋了般向溪穀湧去。
    “草！”
    陳軍低罵一聲，臉色第一次沉到了底。
    溪穀裏的狼群已經密得連落腳的地方都快沒了，這要是讓它們全衝到穀口，就算馬猴力大無窮，也遲早會被活活堆死。
    “砰砰砰！”
    槍聲驟然變得急促。
    陳軍不再執著於鎖定黑狼，槍口左右橫掃，每一發子彈都射向衝在最前的狼，隻求以最快速度遏製狼群的攻勢。
    那頭守在穀口的大馬猴也察覺到了危機，粗壯的手臂掄起能找到石塊，狠狠砸向湧來的狼群。
    一時間，溪穀裏槍聲、巨石滾落的轟隆聲、狼群的狂嘯與中槍後的慘嚎交織在一起，血腥氣混著塵土在空氣中彌漫，成了一場混亂而慘烈的生死拉鋸。
    溪流已經被狼血染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