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得不說魏援朝很是懂事，直到陳軍和林燊徹底走遠了，這才開始動手處理屍體。
    “你不應該留下他！”
    林燊走在陳軍身前，冷冷的飄過來一句話。
    陳軍嘴角泛笑，
    “看來你得還俗了！”
    聽到這話，林燊突的停下腳步，轉身就那麽怔怔的看著陳軍，眼中竟然泛起委屈和憤怒。
    陳軍狠想抽自己個嘴巴，臉上表情也變得無比尷尬和愧疚。
    “我入的不是全真！”
    林燊從陳軍的眼睛裏得到了她想要的答案，隨即臉色泛紅，轉身瞬間，輕飄飄傳來一句話。
    聽到這陳軍愣住了，沒有跟上。
    錯愕之後，再傻也明白了林燊的意思。
    大步跟上！
    聽到後邊的腳步聲，林燊下意識的又快了幾分。
    ......
    “老頭子！我在這兒！”
    陳軍名義上的爺爺正攥著衣角躊躇，腳下的碎石子被踢得噌噌響。
    再往前就是約定好的地方，林子裏的風裹著潮氣往衣領裏鑽，他總覺得心裏發慌，正猶豫要不要再邁一步。
    前方老槐樹的陰影裏，忽然閃出一道佝僂卻利落的人影。
    是陳軍的奶奶。
    老太太肩頭沾著草屑，鬢邊的白發被風刮得貼在臉頰上，臉色卻沉得像塊浸了水的青石。
    見了老頭，眉頭當即擰成個疙瘩，語氣裏滿是壓不住的不悅：
    “你磨磨蹭蹭的，咋才到？別耽誤工夫，快走！得趕在天黑前到地方！”
    話音剛落，她沒等老頭應聲，轉身就往山林深處走，布鞋踩過掉落樹枝上聲音在靜裏格外清晰。
    老頭連忙跟上，腳步卻虛浮得很，喉結滾了半天，還是忍不住扯了扯老太太的袖子：
    “要不…… 咱們還是不去了吧？萬一……”
    “廢什麽話！”
    老太太猛地回頭，眼神冷得能剜人，
    “不去？不去喝西北風？咱們怎麽活？還是你想把虎子一家拖累死！”
    老頭被她噎得一噎，手指蜷了蜷，又小聲問：
    “那…… 那李大山他娘呢？咱們就這麽把人撂下，她……”
    “放心，死不了。”
    老太太打斷他的話，語氣輕飄飄的，卻沒半分溫度，說完便再次轉身，腳步沒半分停頓。
    短短幾句對話，像塊石頭沉進老頭心裏，壓得他胸口發悶。
    他望著老太太佝僂的背影，又想起方才她提到李大山娘時那毫不在意的模樣，後背忽然冒了層冷汗，腳步也慢了半拍，眼底的猶豫漸漸被濃得化不開的忌憚占滿。
    末了，他重重歎了口氣，還是攥緊了衣角，亦步亦趨地跟了上去。
    一時間隻覺得林子裏的風更冷了！
    ......
    “張爺爺，你歇著，我出去轉轉！”
    山裏陳軍住處，幹爺和劉川不到中午就到了地方。
    劉川將屋子裏的簡單收拾一下，又把爐子點燃，燒上水，這才打算出門弄點獵物。
    “好，你躲著點夾子！”
    “嗯，放心吧，小軍下夾子的地方會有標記的！”
    劉川沒走多久，房門就躥進來幾道黃影，正是外出回來的來福家三小隻還有來福媳婦。
    它們見房門打開，還以為陳軍回來了，一進院子就興奮地叫了起來，哪曾想一進房門就看到爐子旁坐的不是陳軍。
    一個個瞪著黑溜溜地小眼睛，都愣住了。
    “嗬嗬！”
    這一幕讓幹爺不由得笑出聲，連帶著被煙嗆了一口。
    “咳咳！”
    “進來，咋了，不認識我老頭子了！”
    老爺子對著三小隻招手，或許是聽見了熟悉地聲音，三小隻這才蹦蹦跳跳地跑了過去。
    “也沒聽說黃皮子這玩意，這麽粘人啊！”
    老爺子伸出枯槁的右手，一個個摸著三小隻，三小隻顯然很是享受這種撫摸，一個個高興的不行，圍在老爺子腳下開始撒嬌起來。
    來福媳婦隻是湊近了，聞了聞，之後便跑到一旁，爬了下來，對著老爺子幾聲像是詢問的叫聲。
    “吱吱！”
    “想小軍了？應該快回來了吧！”
    老爺子似乎是有些自言自語的說道，他也時刻惦記著陳軍。
    過了一會，老爺子回過神，細細的看了一眼房間，收好煙袋，緩緩站起身來，右手伸進懷裏，一個小巧的紙包出現在他手中。
    “你們最好要點臉！不要臉也就別要命了！”
    ......
    山穀地窨子，壁爐裏的柴火正劈啪作響，火星子偶爾濺到石牆上，又很快暗下去。
    “你好點了？”
    林燊手裏捏著根枯樹枝，漫不經心地撥弄著爐中堆起的炭火，目光卻悄悄落在陳軍臉上。
    見陳軍今早起來時臉色發沉，此刻眉眼間總算鬆快了些。
    “嗯，痛快多了。”
    陳軍應著，順手將一杯溫熱的水遞過去。
    缸子裏泡著幾葉深綠的葉子，是這幾天在山裏采的野茶，水色清亮，還飄著點淡淡的草木香。
    “你到底怎麽回事？”
    林燊接過杯子，指尖觸到溫熱的杯壁，又追問了一句，語氣裏藏著幾分不放心。
    陳軍撓了撓頭，語氣帶點無奈：
    “說實話我也不知道，一早上起來心裏就煩亂得很，像壓了塊東西似的。”
    “要不起一卦？”
    林燊隨口提議。
    “不用了吧。”
    陳軍擺了擺手，
    “起卦也不是這麽用的。”
    林燊抬眼盯著他看了片刻，表情嚴肅，隨即像是做了什麽決定，
    “明天早上跟我做早課。”
    這話聽著壓根不是商量。
    “好！”
    陳軍一口應下。
    林燊又接著說：
    “還有你那刀法，得教我。”
    “啊？這刀法你好像學不來？”
    陳軍愣了一下，隨即反應過來。
    他倒不是不想教，隻是師爺教的這套刀法，招式剛猛，大開大合，發力也偏沉，要不是他有師爺和幹爺幫他用藥材打熬力氣，也用不出來！
    “就學！”
    林燊看著他，眼神裏帶著執拗。
    頓了頓，她又開口追問：
    “教你刀法的人，到底是什麽人？”
    “我師爺啊，你不是知道麽？”
    陳軍下意識答得直接，上次在京城時，傅老早就點破過師爺的身份，
    不過林燊問的，顯然不是這個。
    “我是問，他的師承，還有你知道這刀法的來曆麽？”
    說道這林燊有些羞赧，語氣也軟了些，
    “當初在京城，我確實沒太在意這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