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閻王在院子的石凳子上落座。
    落座前，其中一位西廠麾下很是醒目地快速擦拭了下凳麵。
    張閻王絲毫沒有為四名紅樓殺手解除《閻王針》的意思，任由四個人全身持續發抖，五官扭曲、眼睛外凸，承受著《閻王針》持續帶來的痛苦。
    忘川已經是大氣都不敢出。
    雖然他已經同為七品武者，但張閻王今日小落一手，讓他深刻認識到七品之間的差距有多巨大。
    張閻王不愧是一區的副指揮使，品級、武力、心性都遠超常人！
    “蘇雲，奉茶。”
    忘川吩咐一聲，蘇雲連忙照辦。
    張閻王的視線在蘇雲臉上掃了一下，輕聲冷笑道：
    “藏頭露尾之人泡的茶，本指揮使是不會喝的。”
    蘇雲身體一顫，定在原地。
    忘川反應很快，立即吩咐道：
    “既然指揮使大人都吩咐了，蘇雲你去把臉上的易容液洗掉，恢複本來麵目。”蘇雲、蘇奇在這些人趕到之前，的確是讓他用《易容術》稍稍改變了一下局部麵容。
    沒想到張閻王的眼睛這麽毒。
    “是。”
    蘇雲在張閻王麵前，就跟耗子見了貓一樣，不敢有絲毫怠慢，連忙進屋洗臉。
    再出來的時候，已經是恢複本來麵貌。
    “丐幫外門長老，周雲海……”
    張閻王一眼就認出了蘇雲。
    後者拱手抱拳，一臉欽佩道：
    “指揮使大人好記性，當年您到清河郡辦案，隻是跟草民見過一麵，卻沒想到還是能夠一眼認出草民，草民佩服。”
    張閻王淡淡地看了他一眼，視線落回到忘川臉上：
    “忘川堂主好手段，不但把丐幫打壓出三合郡的地界，還能讓堂堂丐幫外門長老心甘情願地給你當屬下，未來漕幫是你的天下了。”
    “不敢。”
    忘川忙道：
    “江湖上，大家打打殺殺，不過是為了求一條活路，周雲海、管奇峰選擇換個活法，還請大人包涵體諒。”
    趁著四下再無他人，忘川從懷中抽出三張金票，遞到張閻王手裏。
    張閻王的視線落到金票麵額之上，眼神微微波動。
    五千兩黃金！
    三張五千兩金票！
    饒是張閻王見慣了世麵，收過許多的金票，也是被忘川突如其來的大手筆驚得內心泛起波瀾。
    張閻王不自覺地微微屏息，把這三張金票接到了手裏，笑道：
    “忘川堂主，難怪小小年紀就能成為羅天琮最器重的堂主，甚至收為親傳弟子……你是個辦大事的人。”
    一萬五千兩黃金。
    真沒幾個人能抗拒得了。
    忘川微笑道：
    “周雲海跟管奇峰都是丐幫的人，但如今既然被指揮使大人撞見，還請指揮使大人和幾位幫忙遮掩一二，放他們一家老小一條活路。”
    西廠三人，紛紛動容。
    蘇雲、蘇奇更是不用說，已經感激涕零。
    他們在堂主心中，竟然值這個價。
    “好說。”
    張閻王微微一笑，一邊收起金票，一邊深深地看了忘川一眼，道：
    “既然忘川堂主是如此重情義之人，本指揮使自然要成人之美，全了你們主仆這一段佳話。”
    “多謝指揮使大人！”
    忘川露出笑容。
    這一刻，他感覺到，張閻王從一開始針對自己的那股子鋒芒和冷意，明顯消退得幹幹淨淨。
    有錢能使鬼推磨。
    這是真的！
    “你們，都下去，本指揮使跟忘川堂主單獨說兩句話。”
    張閻王笑眯眯地道。
    忘川對蘇雲、蘇奇點了點頭。
    二人隨同西廠高手一起離開院子。
    院子裏隻剩下四個正在受刑的紅樓殺手、忘川、張閻王。
    張閻王壓低聲音，對忘川道：
    “一萬五千兩黃金……”
    “忘川堂主，這是有所求啊，說來聽聽，本指揮使看看這錢拿著會不會燙手。”
    張閻王自然不相信忘川純粹是為了讓自己封口，替他保守兩個丐幫外門長老的秘密。
    這兩人，可不值這個價。
    忘川隻是在用這個方式鋪路。
    忘川抱拳笑道：
    “張大人的《閻王針》神乎其技，輕易就能從一群死士殺手的口中挖出他們手裏全部情報，獲悉到五毒教跟紅樓的情報，草民實在佩服……不知大人能否留這四人一條性命，讓草民，詢問他們對去年的血月事件，有何了解。”
    此言一出，張閻王明顯愣了一下，目露凝思之色。
    他反應過來！
    紅樓坐落在海島上。
    去年七月半，沿海、江河一帶流域附近的幫派碼頭堂口損失慘重。
    紅樓既是海島上的殺手組織，想必也經曆過血月事件，有遭遇血霧……
    隻見他輕盈出掌，拍出一道道隔空的掌風，打在四位紅樓殺手的身上，立即將所有的金針震落。
    “都聽到了？”
    “忘川堂主給你們求情。”
    “能不能把握機會，留住性命，就看你們的表現了。”
    張閻王居高臨下地斜瞥四人，道。
    四位紅樓殺手臉色蒼白，身體止不住顫抖，時不時抽搐兩下。
    但四人還是強打起精神回話：
    “去年血月橫空，海島上，的確湧現出一團血霧……”
    “我們的好幾個弟兄不小心被卷了進去。”
    “樓主親自出手，都沒有能夠把那些人救下來，但！樓主在血霧之中打斷了其中一頭怪物的腿腳……”
    “是的！”
    “那怪物的腿腳很堅硬，普通刀兵難傷。”
    “我們樓主說，他似乎動用了絕學《透骨大法》，這才勉強將其中的兩頭怪物打傷，掰下來一條小腿。”
    張閻王聽到這裏，眼睛頓時圓睜放大，喜色濃鬱。
    去年血月事件中，唯一的收獲就是三合郡捕頭留下的那些碎裂的鱗片，以及怪物的畫像。
    如果能夠得到這怪物的腿腳，他們這次說不定能戴罪立功！
    “那怪物大腿現在何處？”
    “沒有了。”
    “一夜之後，那條小腿消失不見，我們樓主遍尋不到，說這東西可能真是從地獄裏爬出來的鬼物！”
    聽到這裏，忘川頓感毛骨悚然。
    張閻王勃然大怒：
    “放屁！這世上哪來的鬼？”
    “是真的。”
    “我們樓主沒必要騙我們……”
    紅樓殺手十分委屈和虛弱。
    張閻王臉色變得更加難看。
    忘川突然想到了一個可能：
    “張大人！”
    “我們三合郡留下的那些碎片，現在可都還在？”
    “……”
    張閻王臉色陰沉，冷冷地道：
    “當年這東西被獻上之後，很快消失不見！為此，六扇門負責看管證物的幾個人，全都被問罪丟進了天牢！”
    “……”
    忘川倒抽一口涼氣，滿臉的不敢置信和驚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