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如墨，監控屏幕的冷光映照著淩霜毫無表情的臉。
    唯有眼底深處跳動著冰焰般的銳利光芒。
    空氣中彌漫著電子設備低沉的嗡鳴，和她指節無意識敲擊桌麵的輕響。
    厲戰的意外出現，以及那箱意外獲得的、珍貴無比的空間係晶核。
    像兩塊投入平靜湖麵的巨石，徹底打破了原有的節奏。
    局勢正在加速複雜化，危險和機遇並存。
    她不能等到敵人找上門來。
    “下一個老朋友……”淩霜低聲重複了一句，腦海中迅速閃過幾個前世耳熟能詳的名字和他們的命運軌跡。
    其中一個名字跳了出來——李甜甜。
    前世，“甜心死神”李甜甜的名號在後期可謂無人不曉。
    她擁有一張人畜無害、甜美可愛的娃娃臉，聲音軟糯得能沁出蜜糖，看上去像是需要被捧在手心裏保護的高中生。
    但就是這樣一副軟妹外表下，卻隱藏著一個頂尖狙擊手的冷酷靈魂、百發百中的恐怖槍法。
    以及……一個大大咧咧、甚至有點脫線的性格。
    極致的反差讓她往往能出其不意，死在她槍下的人，臨死前都常常帶著“這不可能”的驚愕。
    淩霜記得，大概就是這個時間段，李甜甜應該被困在離此地不遠的一處大型倉儲式超市的附屬倉庫區。
    那裏被一夥自稱“野狗幫”的烏合之眾占據。
    前世李甜甜在那裏看似受困，實則……
    淩霜回憶了一下，表情有點微妙，據她本人後來笑嘻嘻地說，當時是看中了人家倉庫裏的一箱限量版草莓味壓縮餅幹。
    潛伏進去偷吃，結果不小心把自己反鎖在了最裏麵，又剛好碰上野狗幫入駐，才暫時“賴”在那裏不走的。
    “一個頂尖的遠程火力點，極致的偽裝和反差……能帶來意想不到的戰術效果。”
    淩霜瞬間做出了決定，雖然想到這救援理由著實有點無語。
    第二天清晨，微光驅散寒意，淩霜將隊伍集合起來。
    “我今天要外出一天，去招攬一個人。”淩霜開門見山，“趙叔，統籌好內部事務。”
    “鐵錚，你和我一起去。”淩霜點名。
    “是！恩人！”鐵忠捶了下結實的胸膛，聲如洪鍾。
    “明白，淩小姐放心。”趙叔沉穩應下。
    淩霜目光掃過眾人：“這次我單獨行動，目標小，速度快。你們保持最高警惕和防禦狀態，守好家，就是最大的任務。”
    她沒有多做解釋，安排好一切後，便和鐵錚駕駛著一輛經過偽裝的深色越野車，駛出了別墅基地。
    根據記憶，那家倉儲超市位於一個交通樞紐附近。
    越靠近那裏，路上的混亂痕跡越發明顯——廢棄的車輛、幹涸的血跡、遊蕩的零星喪屍。
    淩霜在距離超市尚有幾百米的一處斷牆後棄車，借助提升後的精神力感知，如同陰影般潛行靠近。
    超市主體建築早已被洗劫一空，破碎的玻璃門後一片狼藉，幾隻喪屍在貨架間漫無目的地徘徊。
    但後方的倉庫區卻被簡陋的障礙物和巡邏的人影顯示已被人占據。
    精神力如水銀瀉地般掃過，能感知到裏麵大約有二十幾個生命氣息，能量波動微弱且混亂，典型的烏合之眾。
    但在最裏麵一個上鎖的食品倉庫裏，淩霜感知到了一個情緒似乎有點……無聊和抱怨的生命氣息？
    還夾雜著細微的、持續的……
    “哢嚓哢嚓”聲？
    淩霜：“……”她大概知道裏麵在發生什麽了。
    她繞到倉庫區側麵，借助一堆廢棄木箱隱匿身形，正好看到兩個穿著破爛、流裏流氣的“野狗幫”成員罵罵咧咧地走向那個食品倉庫。
    “媽的，裏頭那丫頭片子還在吃？老大不是說了餓她幾天就老實了嗎？”
    “誰知道哪藏的食物，跟個小倉鼠似的！去看看！再不老實……”兩人發出猥瑣的笑聲。
    淩霜眼神一冷，正欲出手。
    突然！
    “砰！砰！”兩聲突兀的槍響！並非來自淩霜的方向！
    槍聲清脆利落，回聲在倉庫區間激蕩。
    隻見那兩個混混應聲倒地，額頭正中各自出現一個完美的血洞，臉上的猥瑣笑容甚至還沒來得及散去。
    倉庫高處的一個小通風窗口裏，伸出一截黑乎乎的槍管，槍口還飄著一縷細微的青煙。
    緊接著，一個軟糯又帶著點不耐煩的女聲傳來，還伴隨著明顯的咀嚼音：“吵死啦！沒看到人家在吃下午茶嗎？一點禮貌都不懂！打擾淑女進餐是很過分的！”
    接著，那窗口探出一張粉嘟嘟、沾著幾點餅幹屑的娃娃臉，腮幫子還一鼓一鼓地嚼動著。
    她氣鼓鼓地對著外麵喊，聲音甜得發嗲：“喂！外麵的！還有沒有草莓味的了？花生醬的吃膩了！庫存告急啦！”
    剛剛聽到槍聲從各個角落衝出來的七八個“野狗幫”成員，看到同伴屍體和窗口那張天真無邪的臉，集體陷入呆滯：“？？？”
    躲在暗處的淩霜，無奈地閉了閉眼：“……”果然。
    剛剛按照指令從另一側摸過來、恰好看到這詭異一幕的鐵錚：“！！！”他眼睛瞪得銅鈴大，腦子嗡的一聲，保護欲和震驚感同時爆炸！
    那麽可愛一張臉！那麽狠辣精準的槍法！這、這……
    “媽的！殺了我們的人！還敢囂張！抓住她！老子要讓她知道厲害！”
    野狗幫眾人反應過來，怒吼著衝過去，各種鏽跡斑斑的武器亮了出來。
    “哎呀呀，怎麽又來啦！真麻煩！說了人家在吃東西嘛！”
    李甜甜嘟囔著，縮回腦袋，但窗口那截槍管又以驚人的速度穩定地伸了出來。
    “砰！砰！砰！”
    又是三聲幾乎間隔一致的精準點射，衝在最前麵的三人應聲倒地，同樣是眉心中彈，槍法準得嚇人！
    “妹子別怕！俺來救你了！”
    鐵錚終於忍不住了，那股子保護弱小的英雄氣概壓倒了對詭異畫麵的震驚。
    他大吼一聲，如同人形坦克般從藏身處衝了出去！
    他實在無法把那個開槍的“悍匪”和窗口那張甜得能齁死人的小臉聯係起來，自動理解為她是被逼無奈、絕地反擊的可憐小姑娘。
    野狗幫眾人被這半路殺出的程咬金、尤其是鐵錚那凶猛的衝擊力嚇了一跳，部分火力立刻被吸引過去。
    鐵錚一邊用厚重的鋼盾擋開零星射來的子彈和投擲物，一邊揮舞著駭人的狼牙棒，衝著窗口喊：“妹子躲好！俺解決他們！”
    窗口又探出李甜甜的腦袋，她眨了眨澄澈的大眼睛，看著下麵如同戰神下凡般勇猛無比的鐵錚。
    軟軟地喊了一句，語氣裏滿是驚歎和崇拜：“哇！大個子你好厲害呀！對！揍他們！左邊那個拿刀的！對！哎呀右邊那個瘦猴子想偷偷拿弩箭射你！小心哦！”
    她一邊看熱鬧不嫌事大地現場指揮，一邊偶爾極其自然地從窗口探出槍口。
    “砰”地一聲冷槍，必定有一個敵人應聲倒下，嘴裏還哢嚓哢嚓地嚼著餅幹，忙得不亦樂乎。
    鐵錚一棒子掄飛那個想偷襲的瘦子，聽著頭上那軟糯的指揮聲和槍聲，心情複雜得無以複加：“……”這妹子心是不是有點大？這畫風也太割裂了！
    淩霜如同鬼魅般從另一側陰影中殺出，數道冰錐憑空凝結，帶著刺骨的寒意精準地射向右側試圖包抄的敵人，瞬間解決了威脅。
    有了淩霜和鐵錚這兩個生力軍的加入，這群烏合之眾很快被清理幹淨。
    鐵錚喘著氣，走到那扇厚重的倉庫鐵門前，看著上麵那把被砸變形的鎖，深吸一口氣，用狼牙棒末端猛地一撬！
    “哐當！”鎖頭崩飛。
    他推開沉重的鐵門，想象中瑟瑟發抖、梨花帶雨、撲出來感激涕零的場景並沒有出現。
    隻見倉庫裏光線昏暗，空氣中飄著一股淡淡的餅幹甜香和灰塵混合的味道。
    李甜甜正坐在一個印著“壓縮幹糧”字樣的紙箱上，晃蕩著兩條套著白色短襪和小皮鞋的腿。
    手裏抱著半盒印著草莓圖案的餅幹，吃得正香，嘴角還沾著碎屑。她腳邊散落著好幾個空了的餅幹包裝袋。
    看到門開了，光線湧入，她抬起小臉，適應了一下光線後，眼睛立刻變得亮晶晶的，像盛滿了星星。
    甜滋滋地看著鐵錚：“哇！大個子你真的好厲害哦！門都弄開啦！謝謝你呀！”聲音又軟又糯，帶著純粹的開心。
    然後她看到隨後走進來的、周身還帶著未散寒意的淩霜，眼睛更亮了，驚豔地“哇”了一聲：“姐姐你好酷啊！冰嗖嗖的！像冰淇淋女王！”
    鐵錚看著這毫無違和感的軟妹形象，紅撲撲的臉蛋，清澈無辜的大眼睛，再想想剛才那槍槍爆頭、一邊指揮一邊啃餅幹的狠辣場麵。
    腦子徹底宕機了，張著嘴半天說不出話，手指顫抖地指著她：“你……你……剛才……槍……”
    “剛才？”李甜甜歪了歪頭，一臉天然呆，隨即恍然大悟，擺擺拿著餅幹的小手，“哦，你說打那些壞蛋啊？安啦安啦，小意思~不用太崇拜我哦。”
    她笑得有點小得意，但又很快收斂，做出一個“惡狠狠”的表情，雖然看起來毫無威懾力，反而像隻虛張聲勢的小奶貓。
    “我爸爸說，欺負女孩子的都是人渣，該打！砰！”她空著的手比了個開槍的手勢，吹了吹並不存在的槍口煙，然後又咬了一口餅幹，說得理所當然。
    淩霜嘴角微不可查地抽動了一下，果然……還是和前世一模一樣，這性格一點沒變。
    她言簡意賅，直接發出邀請：“李甜甜？跟我們走嗎？”
    李甜甜咀嚼的動作停了一下，大眼睛眨了眨，認真地看著淩霜，然後拋出核心問題：“有好吃的嗎？比如草莓味的？”
    她晃了晃手裏的餅幹盒，“這種就行，當然有新鮮草莓更好啦！”她眼裏充滿期待。
    “有。”淩霜點頭，基地的庫存裏確實有一些水果罐頭和果味補給品。
    “有舒服的床睡覺嗎？這裏硬邦邦的，睡得我腰疼。”她可憐巴巴地揉了揉後腰。
    “有。”
    “那走唄！”李甜甜立刻跳下箱子，動作輕快得像隻小鹿，拍拍手上的餅幹屑，笑得甜甜的，毫不猶豫。
    “這裏餅幹快吃完了，而且他們好吵哦，打打殺殺的，影響我下午茶質量。”
    鐵錚：“……”這就拐走了？就因為有好吃的和舒服床？是不是太容易了點？這靠譜嗎？！
    他看著已經開始興致勃勃收拾自己那個印著卡通兔子的小背包（裏麵顯然塞滿了各種零食）的李甜甜，內心充滿了巨大的問號和一種被萌到的保護欲。
    就在此時！
    “咻——轟！”刺耳的破空聲和爆炸再次響起！遠比野狗幫的土製武器猛烈！
    改裝越野車的引擎轟鳴和訓練有素的武裝分子的呼喝聲從倉庫區入口傳來！
    “哎呀！還有完沒完啦！吃個餅幹怎麽這麽難！”
    李甜甜抱怨道，小臉皺成一團，像是被搶了糖果的小孩。
    但她的動作卻與語氣截然不同，沒有絲毫拖泥帶水，瞬間就閃身躲到一個堅實的貨架後，那個可愛的兔子背包被她隨意甩到身後，手槍已然在手。
    雖然表情還是氣鼓鼓的，但那雙大眼睛已經瞬間變得專注而銳利，如同瞄準鏡般掃向聲源處。
    “小心！”鐵錚再次下意識想將她護在身後。
    “大個子你擋著我視線啦！往左邊一點！”
    李甜甜卻從他寬闊的背後靈巧地鑽出來，語氣甚至帶點嫌棄，抬手幾乎是憑感覺就是一槍！
    “砰！”遠處一個剛冒頭的槍手應聲倒地！
    鐵錚：“！！！”他看著這個縮在自己旁邊、一邊抱怨一邊精準點射、槍槍致命的軟妹子，剛剛建立起來的末世世界觀受到了前所未有的巨大衝擊和重塑。
    這反差也太嚇人了！
    淩霜迅速應對，冰牆“哢嚓”一聲拔地而起，擋住傾瀉而來的子彈。
    就在對方車頂的重機槍開始咆哮，威脅驟增時。
    “轟隆！！”
    一道粗壯的紫色雷霆如同天罰般驟然降臨，精準無比地撕裂天空，瞬間吞噬了那輛越野車和咆哮的重機槍！
    劇烈的爆炸聲震耳欲聾，火光衝天而起！
    所有人為之震驚。
    淩霜猛地轉頭，循著雷光的方向，看到了側前方倉庫屋頂上那道纏繞著躍動雷光的高大身影——厲戰！
    他站在那裏，如同執掌雷霆的神明，冷漠地俯視著下方。
    厲戰的目光掃過戰場，在那精準點射的李甜甜和操控寒冰的淩霜身上停留了一瞬，最終與淩霜的視線在空中相交，複雜難明。
    淩霜的心猛地一沉。
    他怎麽會在這裏？！
    他是在幫自己？還是……另有所圖？
    那箱空間晶核的影子再次浮現在她腦海。
    空氣中彌漫著硝煙、血腥和雷電過後特有的焦糊味。
    倉庫區陷入了一種詭異的寂靜，隻剩下火焰燃燒的劈啪聲和遠處隱約傳來的喪屍被驚動的嘶吼。
    厲戰站在高處，目光如炬，並未立刻下來。
    他似乎隻是在確認戰果，或者說，在觀察淩霜等人的反應。
    那居高臨下的姿態帶著一種天然的審視和壓迫感。
    淩霜迅速壓下心中的驚濤駭浪，強迫自己冷靜分析。
    厲戰的出現絕非偶然，但他剛才那一擊，確實解了圍，至少表麵上是善意。
    “鐵錚，警戒四周！李甜甜，檢查還有沒有活口，小心補刀！”
    淩霜的聲音冷冽而清晰，瞬間打破了沉寂，也向高處的厲戰傳遞了一個明確的信息：她依舊掌控著現場，並未因他的出現而慌亂。
    “是！”鐵錚一個激靈，從對李甜甜的震驚中回過神來，立刻握緊狼牙棒，警惕地掃視周圍可能存在的威脅。
    “知道啦姐姐！保證打掃得幹幹淨淨！”李甜甜應得清脆，甚至帶著點躍躍欲試的歡快。
    她動作麻利地開始檢查倒地的武裝分子，但嘴裏卻沒閑著，一邊翻看屍體一邊小聲嘟囔。
    軟糯的嗓音評論著血腥的場麵，“哎呀，這個死相真難看……眉毛都燒焦了……哦豁，這個手表好像還不錯？不過沾了血好惡心……”
    補刀時也是幹脆利落，“砰”、“砰”輕響，完事了還拍拍手，仿佛剛打掃完廚房的衛生。
    然後從某個角落撿起一塊被震落但包裝完好的巧克力，開心地塞進自己的小兔子包裏。
    高處，厲戰看著下方這組合奇特的小隊——冷靜如冰、發號施令的首領，勇猛憨厚、執行力強的壯漢。
    以及那個槍法精準、行為卻透著古怪違和感、正在快樂“打掃戰場”的甜美女孩，眼中閃過一絲極難察覺的訝異和興味。
    他縱身一躍，雷光微閃，輕鬆地從數米高的屋頂落下，穩穩地站在地麵，向著淩霜走來。
    靴子踩在碎石上，發出清晰的聲響。
    鐵錚下意識緊張起來，橫移半步，肌肉繃緊。
    淩霜抬手輕輕按在他粗壯的手臂上，上前一步，主動迎上：“厲隊長，又見麵了。多謝出手相助。”
    語氣平靜，客氣卻帶著疏離的屏障。
    厲戰的目光在她清冷的臉上停留了一秒，然後掃向她身後正在好奇地打量他、一邊偷偷把巧克力往包裏塞的李甜甜和依舊警惕的鐵錚。
    聲音低沉：“路過。恰好這群‘瘋狗’也是我的清理目標之一。”他換了個更貶義的詞。
    “瘋狗？”淩霜捕捉到這個稱呼。
    “一夥流竄的武裝掠奪者，手段殘忍，毫無底線。”
    厲戰語氣裏帶著明顯的厭惡，似乎不願多談，反而將目光投向正好奇地看著他手上跳躍電弧的李甜甜，“你的新隊員？”
    他頓了頓，補充道，“很有意思。”
    他換了個詞，不再是之前可能有的“槍法不錯”之類的評價，而是“很有意思”。
    顯然，李甜甜那極度反差的表現引起了他更大的好奇。
    淩霜尚未回答，李甜甜已經完成了她的“清掃工作”，蹦蹦跳跳地跑了回來。
    獻寶似的對淩霜舉起那塊巧克力：“姐姐！搞定啦！一共十一個壞蛋！幹幹淨淨！還找到這個哦！黑巧的，雖然比不上草莓的，但也還行！”
    她完全無視了旁邊氣場強大、存在感極強的厲戰，仿佛他隻是個無關緊要的背景板。
    厲戰：“……”他還是第一次被人（尤其是看起來這麽弱不禁風、甜得發膩的）如此徹底地、自然而然地無視了。
    這種感覺頗為新奇。
    淩霜嘴角微不可查地抽動了一下，對李甜甜點點頭，然後才重新看向厲戰，語氣帶著送客的意味：“厲隊長還有事？”
    厲戰的目光重新回到淩霜身上，那雙深邃的眼眸似乎能看透人心。
    他忽然開口，聲音平穩卻帶著試探：“你們是不是在找一個叫劉天霸的人？”
    淩霜的心猛地一跳！
    但臉上依舊不動聲色，甚至故意露出一絲恰到好處的疑惑，微微蹙眉：“劉天霸？厲隊長說的是誰？我們隻是出來搜尋物資，碰巧遇到了這裏的衝突。”
    她否認得幹脆，理由無懈可擊。
    厲戰看著她，嘴角似乎極輕微地勾了一下，快得讓人以為是錯覺。
    他沒有追問，仿佛隻是隨口一提。
    “是嗎。”他不置可否，側身讓開了路，姿態隨意卻帶著掌控力。
    “那麽，不送。提醒一句，這片區域最近不會太平。”
    “多謝提醒。”淩霜不再多言，示意兩人，“我們走。”
    三人快速撤離，李甜甜臨走前還好奇地回頭又看了厲戰一眼。
    似乎對他手上消失的電弧有點念念不忘，然後被鐵錚輕輕拉了一把，趕緊跟上淩霜。
    回到車上，鐵錚發動汽車，雙手緊握方向盤，眼神還有點發直。
    時不時透過後視鏡看看後座上正在美滋滋地舔著手指上殘留的餅幹屑、晃著腳哼著不成調小曲、仿佛剛才隻是去郊遊打了個靶順便野餐了的李甜甜。
    “姐姐，那個會放雷的大帥哥是誰呀？好酷哦！像皮卡丘超級進化了一樣！”
    李甜甜湊到淩霜椅背旁，好奇地問，大眼睛忽閃忽閃的，滿是天真無邪的探究欲。
    “一個麻煩的人。”淩霜淡淡回應，目光看著前方荒涼的道路。
    “哦，”李甜甜似懂非懂地點點頭，然後又興奮起來，扒著椅背，小腦袋幾乎要湊到淩霜旁邊。
    “姐姐，你家真的有很多好吃的嗎？我想吃草莓蛋糕……就是那種有軟軟奶油和好多好多草莓的那種……”她說著，還咽了口口水，滿臉憧憬。
    “末世了，哪有新鮮蛋糕。”淩霜打破她的幻想。
    “啊……好吧……”她頓時像被戳破的氣球，蔫了下去，窩回後座，但沒多久又自己打起精神，眼睛重新亮起。
    “那有草莓味的營養膏嗎？或者草莓味罐頭？草莓味泡泡糖也行！”
    淩霜沉默了一秒，從儲物格裏摸出一支標準配給的能量膠，看了一眼標簽：“……有藍莓味的。”
    “耶！太好了！藍莓也不錯！”李甜甜立刻開心起來，接過能量膠，像得到寶貝一樣揣進懷裏。
    笑容燦爛得能驅散末世的陰霾，“姐姐你真好！”
    鐵錚聽著這完全不符合末世畫風的、天真爛漫的對話，透過後視鏡看著那張毫無陰霾的甜美笑臉。
    再想想倉庫區那槍槍爆頭的精準射擊和麵對屍山血海依舊淡定的模樣，感覺自己仿佛不是接了個致命狙擊手回來，而是撿了個幼兒園小朋友回家。
    這極致的反差萌讓他腦子嗡嗡的，卻又莫名覺得……這姑娘，好像還挺可愛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