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5 天大的‘驚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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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毓朗跟著淩普的長隨出了府門,一直走到宮門口,才瞧見有毓慶宮的太監在宮門口等著。
    “這是?”
    “給毓大爺道喜,太子爺點名要見大爺,奴才提前恭祝大爺飛黃騰達。”
    “麻煩你跑這一趟,這個拿去打壺酒喝。”
    宰相門前七品官,淩普跟前的長隨也差不多這個意思了。他能主動提及今日召見自己進宮的原因,毓朗出手自然不能小氣。
    “謝毓大爺的賞,下回還有這麽好的活兒,奴才指定還搶著來。”
    那長隨捏了捏毓朗給的荷包笑得更殷勤了些,這些八旗爺們,別管家世還顯赫不顯赫,隻要夠大方那就是好爺們。
    長隨沒得召見不能進宮,他退下之後毓朗又跟著毓慶宮的太監繼續往宮裏走。見者有份,毓朗又遞了個荷包過去,自然地讓人不得不收。
    “毓大人客氣了,奴才可沒什麽能說的。”
    “公公言重了,前幾天我剛成親,家中妻子給多準備了幾個荷包,茲當是一點兒喜氣,公公不嫌棄就成。”
    “那奴才就不客氣了。”
    身為毓慶宮專門負責傳遞消息、引路守門的太監,高來喜收到的打賞一個月下來比他三五年的俸祿還要多,但毓朗口中的喜氣卻是頭一次沾。
    “毓大人當初怎麽沒去侍衛處,大人可是先皇後的族弟,您要去侍衛處還不是一句話的事。”
    “我二叔在侍衛處,叔侄倆抬頭不見低頭見的,去了幹點什麽都要被念叨,多沒意思。再說我這一房的前程,說到底還不是得我自己奔出來,求人可沒用,公公你說是不是這個道理。”
    前幾天在宮門口遇上太子的事,也就自己手底下的幾個護軍知道,至於欠太子一壇子喜酒的話,那就更是誰也沒說。
    一來他不覺得太子會記得隨口說的這麽一句戲言,二來他又盼著太子能記住自己這個人。
    別以為出身赫舍裏氏就多高門顯貴,希福這一支傳到毓朗這兒,跟元後那一支同輩的隻能算是族兄弟,想要攀關係論親戚,實在是輪不到自己。
    毓朗當然知道眼前這個太監問自己這個,並不是他真的想知道什麽,高來喜是在替太子收集自己的消息。
    這個時候不能表現得過於殷勤,那樣顯得太諂媚,主子們需要奴才和臣下忠心,卻又希望自己的奴才最好能有忠貞與傲骨。
    傲骨說也沒用,忠貞不光是嘴上說就行,起碼毓朗得盡可能把自己表現得值錢一點兒。那麽一個有幾分旗人紈絝氣,卻又不失機靈和骨氣的赫舍裏族人,就正好夠用。
    “毓大人年少有為,奴才哪裏敢隨意品評。您能跟我說這些話,當奴才的都覺著受寵若驚。往後奴才要是跟毓大人抬頭不見低頭見的,奴才肯定覺得有意思極了,到時候您可別煩奴才。”
    能被送到毓慶宮當太監的個個都是人精,此刻哪怕毓朗明知道高來喜是捧著自己說話,那也聽得人心裏暖暖的,直到進了毓慶宮繼德堂,臉上的笑模樣都沒完全散幹淨。
    毓慶宮看門的高來喜高太監有個絕活兒,主子讓他去探一探口風的人,要是他覺著這人還行,這人被太子見到的時候絕對是笑著的。
    要是他都覺得這人不怎麽樣,到了太子跟前絕對是戰戰兢兢,恨不能自己嚇死自己的樣子。
    為此胤礽罵過他胡鬧不像話,卻沒正經罰過他,照舊還讓他守著毓慶宮的大門,這是個什麽意思高來喜當然明白。自己就是幹這個活兒的,不要怕旁人說自己什麽,隻要主子滿意就行。
    胤礽看著板板正正跪著,麵容舒朗眉目間還帶著笑意磕頭請安的毓朗,就知道這人自己沒挑錯。
    “起來吧,知不知道找你來是因為什麽。”
    “奴才今兒出門著急,沒來得及給太子爺把欠著的喜酒帶上。”
    毓朗起身之後規規矩矩站著,隻用餘光掃了一眼屋裏的王掞和淩普,就大概猜到了今兒召自己進宮是因為什麽事。
    宮裏這地方處處都是秘密,卻又處處都藏不下秘密,衛處和護軍營的人總有自己的渠道知道宮裏發生的大小事情。
    就好比前些日子毓慶宮被革出宮的侍衛和補齊的侍衛,這中間的人數還差著三個名額,多少人都盯著這個位子,恐怕是要歸了自己了。
    “都欠著了,就不著急還。”有些人說話天生就討喜,至少此刻毓朗的話就讓胤礽挺高興。
    “你阿瑪是額爾赫,孤當年在乾清宮還見過你阿瑪。論輩分,你還是孤的族叔。”
    “回太子爺的話,奴才小時候也聽阿瑪回家說,他在乾清宮裏伺候過萬歲爺和太子爺。”
    族叔不族叔的毓朗可不敢認,在太子跟前擺長輩的譜,自己又不是索中堂,怕不是活膩歪了。
    “孤要是想把你從護軍營要來到毓慶宮來當差,你願不願意。”
    願意不願意?毓朗忍不住咧嘴笑了笑,哪裏輪得到自己願意不願意。
    太子是儲君是國本,自己是正黃旗裏一個小佐領,兩人之間的身份說是天差地別一點兒都不為過。再說毓朗也實在想不到自己為什麽要不願意,當即便重新跪下磕頭謝恩。
    毓朗從毓慶宮出來連家都沒回,去了一趟侍衛處衙門,拿著太子給的腰牌找了當值的散佚大臣凱音布,把自己護軍營的腰牌換成侍衛處的,下午就成了毓慶宮裏的二等侍衛。
    上午毓朗被選拔成了毓慶宮裏的二等侍衛,下午索中堂府上就送了不少東西到赫舍裏家,不光有皮料綢緞茶葉,甚至還送了兩把蒙古腰刀和一對翡翠扳指。
    萬歲爺忌憚外戚並不是一天兩天,哪怕索額圖如今官至保和殿大學士之外,還是領侍衛內大臣,但除了他親兒子格爾芬和阿爾吉善之外,真正安插到太子身邊的心腹並不算很多。
    畢竟全天下的眼睛都盯著東宮,東宮裏就是多出一隻狗兒,旁人都要打聽半天,看看是不是有什麽情況,更何況是把自己的人一個一個送到太子跟前去。
    這次萬歲爺讓自己挑三個侍衛,耿額是皇上的人,鄂繕沒什麽根基,是太子拿來以示人情的。隻有這個毓朗,才算得上半個赫舍裏氏的自家人。
    額爾赫跟索額圖同輩分,按著親疏遠近兩人同一個曾祖,算是同族的從兄弟。當年額爾赫去世,索額圖還派家人去奔了喪,隻不過後來兩家除了年節走禮,就沒什麽往來。
    現在不一樣,正是因為毓朗這麽個已經出了五服的侄兒,太子挑了他去毓慶宮,才不會讓萬歲爺那邊覺著這後頭有赫舍裏家的手筆。
    再說確實也沒有,毓朗怎麽入的太子的眼索額圖已經查清楚了,索額圖都知道的事萬歲爺不可能不知道。
    但一家子就是一家子,總歸是一個姓的就要比外姓人強。之前疏遠了不要緊,從今往後親近起來,也沒有什麽不可以的。
    這麽大個‘驚喜’砸下來,沈婉晴隻覺得腦袋都暈乎乎的,被佟佳氏院子裏的嬤嬤請去正院時,腳下的步履都有些發飄。人人都覺得大奶奶是太高興了,隻有沈婉晴清楚此時此刻自己是真的欲哭無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