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烈士之子,叩關南天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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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下午六點半,傍晚時分。
    季山,江市的綠色肺葉。
    尋常百姓隻知這裏林木蔥鬱,是天然氧吧。
    這片連綿山脈的腹地,還潛藏著一頭鋼鐵巨獸——夏國東部戰區,第三空軍基地。
    當直播間的彈幕,被“空軍基地”四個字徹底引爆時,鏡頭裏的蘇誠,已經走到了季山腳下。
    他沒有停。
    沿著那條尋常車輛禁止駛入的寬闊戰備公路,一步一步,朝著山上走去。
    上坡路,每一步都比平地消耗更多的體力。
    汗水從他額角的傷口滲出,混著血水,像一條條紅色的小蛇,蜿蜒爬過他青紫的臉頰。
    他的嘴唇幹裂起皮,每一次呼吸,都像是在拉動一個破舊的風箱,喉嚨裏發出灼熱的痛。
    但他挺直的脊梁,沒有彎曲分毫。
    他懷裏那三塊被熏得漆黑的功勳牌匾,被他用盡最後的力氣死死箍在胸前,仿佛那是他身體的一部分,是他的骨骼與心髒。
    直播間裏,五十多萬觀眾,此刻竟無一人發言。
    彈幕消失了。
    所有人都屏住了呼吸,心髒被一隻無形的大手緊緊攥住。
    他們看著那個少年,用一種近乎自殘的方式,走在朝聖的路上。
    不,那不是朝聖。
    那是出征。
    李純純和攝影師躲在遠處的樹後,鏡頭死死鎖定著那個孤獨的背影。
    她的手在抖,不是因為害怕,而是因為一種難以言喻的激動和悲壯。
    她終於明白了。
    蘇誠從一開始,就沒指望過輿論能給他帶來真正的正義。
    他要的,是讓這場火燒起來,燒得足夠旺,燒到讓所有人都無法忽視。
    最終,引來那頭真正能碾碎一切的雄獅!
    “他……他真的不容易啊。”李純純喃喃自語,眼眶裏再次蓄滿了淚水。
    ……
    另一邊。
    柳家別墅。
    “啪!”
    柳成海剛剛點燃的一根雪茄,被他生生用兩根手指碾斷。
    他死死盯著手機,直播屏幕上的那條通往季山的公路。
    是通向空軍基地的!
    那個雜種,他要去空軍基地!
    柳成海在江市手眼通天,黑白兩道,商政兩界,他都能說得上話。
    可唯獨那個地方,是他權勢版圖上一個絕對的禁區!
    那是一塊獨立於江市地方體係之外的硬骨頭!
    他的臉上,第一次出現了凝重的神色。
    “瘋子!這個小畜生是個徹頭徹尾的瘋子!”柳成海低聲咆哮,額上青筋暴起。
    兒子在校內的無法無天,他也偶爾聽聞過,但從未放在心上。
    開玩笑,柳家在江市,除了不敢公開殺人放火,其他簡直毫無顧慮。
    校園霸淩而已,又算得了什麽?
    可是這一次,對方竟然是空軍的家屬,似乎有點不好辦。
    “爸,怎麽辦?他……他不會真能進去吧?”柳家寶嚇得六神無主,聲音都在哆嗦。
    “進去?”柳成海眼中閃過一抹狠厲,“他以為那是菜市場嗎?那是軍事禁區!他敢再靠近一步,哨兵可以直接開槍!”
    話雖如此,他心中那股不祥的預感,卻越來越濃烈。
    ……
    兩公裏山路,蘇誠走了整整一個小時。
    當他終於走到公路盡頭時,一座巨大的鋼鐵之門,橫亙在他麵前。
    高聳的灰色圍牆,頂端盤繞著閃著寒光的電網。
    門口,兩名荷槍實彈的哨兵,如兩尊雕塑,站得筆直。
    他們年輕的臉龐上,沒有任何多餘的表情,隻有鋼鐵般的紀律和鷹隼般的警惕。
    大門正上方,一枚巨大的軍徽,在午後的陽光下,反射出刺眼的金光,神聖,威嚴,不可侵犯。
    這裏,就是夏國的南天門!
    蘇誠停下了腳步。
    他站在距離大門五十米外的警戒線前,沒有再前進分毫。
    直播間裏,所有人的心都提到了嗓子眼。
    “臥槽……真的是空軍基地!”
    “這……這能進去嗎?門口的兵哥哥拿著的可是真家夥啊!”
    “蘇誠停下了,他要幹什麽?他難道想硬闖?”
    “別啊!這是軍事禁區,硬闖是會被當場擊斃的!”
    李純純的心跳快得像要從胸腔裏蹦出來,她甚至下意識地想衝出去阻止蘇誠。
    但她忍住了。
    她知道,這是蘇誠賭上一切的最後一搏。
    大門前。
    兩名哨兵幾乎在蘇誠出現的第一時間,就注意到了他。
    他們的目光,銳利如刀,瞬間掃過蘇誠破爛的校服,臉上的傷痕,以及……他懷裏那三塊黑乎乎的木板。
    其中一名哨兵,通過喉部的微型通訊器,用極低的聲音向上級匯報。
    “報告崗哨,大門外五十米警戒線處,出現一名不明身份人員,疑似學生,情況異常,請指示。”
    通訊器裏傳來簡短的命令:“保持警惕,原地待命,通知巡邏隊。”
    “是!”
    哨兵的眼神,愈發冰冷。
    他們握著鋼槍的手,穩如磐石。
    隻要蘇誠敢跨過那條紅色的警戒線,他們會毫不猶豫地執行規定。
    時間,一分一秒地流逝。
    空氣仿佛凝固了。
    蘇誠就那麽站著,與兩名哨...兵遙遙對峙。
    他像一尊沉默的望夫石,隻是他遙望的,不是歸來的良人,而是一份遲到的,用鮮血和生命換來的公道。
    他緩緩地,抬起頭。
    目光越過那兩個年輕的哨兵,望向那枚莊嚴的軍徽。
    爸。
    我來了。
    我帶著你的榮耀,來了。
    直播間裏,那沉寂了許久的水軍,似乎終於找到了新的攻擊點。
    “笑死我了,怎麽停住了?”
    “演不下去了吧?還真以為能進去啊?”
    “在軍事基地門口碰瓷?這腦回路也是清奇,想死可以直說。”
    “嘩眾取寵的小醜!浪費大家感情!散了散了!”
    然而,這一次,他們的言論沒有掀起大的波瀾。
    彈幕也少得可憐。
    因為幾乎所有人的目光,都死死地盯著屏幕。
    他們看見,那個一直沉默的少年,動了。
    蘇誠沒有衝撞,沒有呐喊,更沒有跪下。
    他隻是,用盡了全身最後一絲力氣,將懷裏三塊匾疊放,露出第一塊的正麵。
    露出了“魂寄藍天”四個大字。
    蘇誠將它緩緩地,高高地,舉過了頭頂!
    他像是在舉行一個神聖的儀式。
    牌匾雖被熏黑,雖已破損,四個大字猶在。
    這用利刃刻下的每一個字,在陽光下,煙熏過後的黑色燒痕,反倒折射出了不屈的光芒。
    “魂寄藍天!”
    然後,蘇誠張開了他幹裂的嘴唇。
    一股血腥氣從喉嚨裏湧上。
    他用一種沙啞到幾乎破碎,卻又清晰到足以穿透鋼鐵大門,響徹整個直播間的聲音,發出了振聾發聵的嘶吼:
    “夏國,東部戰區空軍,烈士之子!”
    “江市高考狀元,蘇誠!”
    “在此叩關請願!”
    “江市柳家官商勾結,焚燒了我的祖屋,毀棄了我親人的勳章,還想置我於死地!”
    “請部隊!”
    “為我蘇家,主持公道!”
    話音落下的瞬間。
    不是霸淩?
    燒屋?
    毀壞勳章?
    置他於死地?
    整個世界,死一般的寂靜。
    直播間裏,六十萬觀眾,大腦一片空白。
    那兩名原本表情冰冷的哨兵,在聽到“烈士”和這串遭遇之後,身體猛地一震!
    他們的瞳孔,劇烈收縮,雙拳握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