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天晚飯是大家一起吃的。
    掃一眼文件截圖被扣了2%生命值後，池雪盡試探著一次性看完了莊青整理好發過來的文件，順便連郵箱裏的也處理了。
    生命值沒有再下降。
    池雪盡心裏大概有底了。
    至於到底是按照工作次數扣除，還是根據發給她的工作總量扣除的，還需要再研究下。
    這也導致池雪盡終於有空吃飯時，已經快8點了。
    池家的飯桌是剛懷上池沈確時爺爺買的，很大的一張圓形餐桌，他說不喜歡那種每個人距離很遠的長方形餐桌，說就喜歡圓桌子，一家人圍在一起聊天吃飯。
    不過現在家裏的人根本坐不滿，都是靠著離門口遠那邊坐，方便傭人上菜。
    池雪盡推開門，發現人都已經坐好了，留了最中間的主位給她。
    菜也早早上齊，看她一直不來，又喊人蓋了個透明的保溫蓋，每個人麵前的碗筷也絲毫沒動。
    她不來，沒人敢動筷。
    池雪盡一怔。
    在過去很長的一段時間裏，非特殊節日她都是獨自居住，除開應酬和宴會外，三餐基本是在公司吃的。
    就算不在公司，也是自己在公寓吃。
    這樣平常的一天，她的腦子沒有會有人等她吃飯這個概念，一時也沒反應過來有人等她，更忘了讓人先吃。
    甚至家裏的小事，在經過通知了無數次她也隻會說你們做決定就行後，現在也已經默契地不會通知她。
    至於大事，池雪盡想了想，大概隻有房子被炸了這種必須要她出麵解決的才能歸類為大事。
    池雪盡坐下，身旁是池南歸和池溫迎。
    還沒坐下，隔壁兩位肚子的打鼓聲就傳到耳邊。
    池雪盡不免覺得有些抱歉，才剛開口，歉字還沒說完，池溫迎就站了起來掀蓋子，“吃飯咯，今晚做了很多菜！不過以前的廚師辭職了，是上個月新來的廚師，也不知道姐姐能不能吃習慣，我覺得味道是挺好的…”
    池南歸站起來幫忙掀蓋子，言簡意賅，“閉嘴。”
    池溫迎撇他一眼，“哦你叫我閉嘴就閉嘴，我偏不，怎麽了打我啊？”
    池南歸：“有病。”
    “好了。”為了自己的耳膜著想，池雪盡適時阻止了想再開口的池溫迎，“吃飯吧。”
    池溫迎麻溜地把剩下的蓋子都拿開，乖乖坐下，“好！”
    都有點餓壞了，池雪盡動筷後，幾人迅速開始往嘴裏塞食物。
    池念站起來給每人裝了一碗湯，又給三兄弟夾了些放得離他們比較遠的，各自愛吃的食物。
    跟池念道謝後，三人一愣，都同時想到了一個問題。
    於是三人同時開始夾菜給池雪盡。
    “好吃的。”
    “這個好吃，姐你嚐嚐。”
    “姐你吃這個。”
    一個夾了另一個又跟上，池雪盡的碗很快就堆滿了菜，將她碗裏本來自己夾的蓋得嚴嚴實實。
    她放下筷子，無奈道，“你們知道我愛吃什麽菜嗎？”
    三人夾菜的動作一愣。
    好像，確實不知道。
    池雪盡掃了眼他們碗裏池念夾的，大概都是他們愛吃的菜。
    她好像也不知道他們愛吃什麽了。
    跟小時候不一樣了。
    確實，人長大了，喜好是會變的。
    一個裝了素菜的小碗被放到了池雪盡眼前。
    池念笑著說，“姐姐喜歡清淡對嗎，這個什錦素菜是廚師的拿手菜，加了他秘製的醬汁，清淡又不會沒味道，姐姐嚐嚐。”
    池雪盡道謝，嚐了一口，味道確實很好。
    池念甜甜道，“姐姐喜歡就好。”
    池雪盡抬眸，落入她好看的笑顏裏。
    她跟池念其實不算親近。
    池念是池雪盡15歲那年的冬天在家附近撿到的。
    她記得那天下著鵝毛大雪，夜晚回家時，風雪自車窗外簌簌而過，車燈拐彎時閃過路邊的一個小雪堆，橙色的衣角特別顯眼。
    意識到那可能是個人，池雪盡趕緊下車，發現了蜷縮成一團已經快要被凍暈，意識微弱的池念。
    池念清醒後，隻記得自己快要七歲了，也記得生日的日期。
    比池沈確小幾個月。
    至於本來叫什麽名字，家住哪裏，一概不記得。
    她說是白天爸爸帶她來的，讓她在原地等他。
    後來池雪盡用了各種辦法找了很久，都沒找到她的家人。
    池念就這樣留在了池家。
    多養一個孩子而已，池家養得起。
    爺爺給她取名字叫池念。
    無論她是不是被故意遺棄的，都希望有家人永遠念著她。
    就算沒有，她成為了池家的一份子，池家人也會永遠念著她。
    帶池念回家時池雪盡已經不小了，她跟池念相處的時間並不多。
    反倒是三兄弟，是跟池念一起長大的。
    他們的感情好也正常。
    池雪盡承認剛剛像個局外人一樣看他們溫馨的摸樣，會有一絲難過。
    轉瞬即逝。
    她選擇了撐起整個池家，選擇了工作，這種情況就難以避免。
    或許現在這樣的情況，他們對她的親情越淡薄，越好。
    有這個生命值係統纏著，她不清楚自己能活到什麽時候，所以不希望自己離開的時候，他們太難過。
    不過…
    池雪盡的目光又落到了池念身上。
    她後麵會接手池家，再交給自己的未婚夫打理？
    如果故事的主角是自己，那按照所謂的劇情發展，池念就是她故事裏的反派對吧？
    池雪盡輕笑。
    也許會吧，不過就目前來說，池雪盡對池念沒什麽別樣的感覺，倒是覺得她跟以前有些不一樣了。
    明明一樣的討人喜歡，一樣的善解人意。
    可好像就是有些地方不一樣了。
    池雪盡不會因為一些沒發生的事情就把她定罪。
    次日，池雪盡頂著5%的生命值回公司了。
    至於為什麽會有5%。
    她昨晚刷了一晚上娛樂舊聞。
    除了想恢複點生命值外，還打算找到她那三個弟弟的死對頭們，決定先把這些人解決了。
    然而池雪盡發現他們並沒有所謂的死對頭。
    因為他們平等得得罪著所有人：）
    池雪盡也差不多弄明白了，隻要自己做些休閑娛樂的，總之是不務正業的事情，生命值就會恢複。
    那那天早上，係統還要她奮鬥？
    她一工作生命值就會往下掉，池雪盡雖然隻掃了幾眼，也記住了不少東西，按那奮鬥計劃來看，不用兩天她就死翹翹了。
    還是說，就是因為她拒絕了所謂的奮鬥計劃，才會有生命值下跌這種事情發生？
    思考間她停好了車，池雪盡上了去一樓的電梯。
    車庫不能直達頂樓，她要去一樓轉電梯。
    不知道是生命值係統作怪，還是她有陰影，總覺得公司連空氣都有些稀薄，讓人喘不過氣來。
    其實莊青可以解決公司的大部分事情，不過有些時候還是需要她到場。
    電梯的數字在不斷爬升，池雪盡想著要不要培訓個人給莊青當幫手，莊青如果因為太忙倒下了就壞了。
    可以是可以，但找誰培訓呢？
    莊青本來就忙，不可能有空培訓新人，而能跟上她工作節奏的隻有自己，現在相對有空的也隻有自己。
    念頭迅速作罷。
    池雪盡實在害怕人沒培訓出來，她先沒命了。
    電梯抵達頂樓，開門的瞬間恰好有個秘書要下樓，二人四目相對。
    秘書似乎想說什麽，為此池雪盡特地等了一會，最後秘書隻喊了聲池總，就趕緊下樓了。
    經過秘書辦公室時，其他人目光也一直落在她身上。
    池雪盡當然看到了，但不會考慮別人看自己是為什麽，有事就到她麵前說，隻要沒影響到她的，通通屬於不需要處理的事。
    坐下不久，莊青就進來了。
    跟其他秘書的猶豫不同，池雪盡掃文件的時候，莊青直接開口，“網上的事情你看到了嗎？現在都說你是墊熱度準備出道。”
    池雪盡：“我知道啊。”
    她衝了一晚上浪，當然知道。
    莊青饒有興趣問道：“然後呢？”
    池雪盡頭都沒抬，“我為什麽要管路人甲說什麽？”
    說罷，她把第一份文件遞還給莊青。
    莊青接過看，上麵圈出了幾家供貨商，而那幾家正是他們做過調研後的意向供貨商。
    問題是，那份調研文件，池雪盡還沒看。
    不過也是，池雪盡應該不需要文件給她做調研，她的腦子早就把這些供貨商的優劣勢都記得清清楚楚。
    池雪盡拿筆指了指，“你們去調查過了吧，這幾家沒問題的話就去問問出貨時間，時間太久就換掉。”
    又單獨指向另一家，“這家沒有可替代性，出貨時間可以給寬裕些，太拖拉就想盡一切辦法讓他快點。”
    莊青沒問如果不行呢。
    因為池雪盡的詞典裏沒有不行，隻有她要做到。
    拿著她簽好字的文件出去時，莊青忍不住回頭看了眼已經在開視頻會議的池雪盡。
    確實，女王不需要管路人甲說什麽。
    池雪盡在公司待了半天，等生命值下滑到2%時，她知道自己得離開了。
    經過走廊時，聽到站在秘書室門口的林秘說今晚去喝一杯。
    池雪盡停下腳步，回頭看向說話的人。
    林秘發現同事們都不說話，且目光投向了同一個地方。
    順著她們的目光，林秘看到了站在她身後的老總。
    林秘頭頂發涼，連忙擺手。
    “我們不去了。”
    “帶我一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