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得對！我們不過是走投無路，才來鬼市討口飯吃。就算弱小、沒功夫、沒修為，也不想任人宰割！”
    一個老商販挺身而出，聲音洪亮。
    “是啊是啊！”周圍百姓紛紛附和，滿是認同。
    林微聽著眾人的呼聲，心中一動，轉向守夜人勸道：“你看，誰不想好好活著？沒人願意被這世道輕易抹去。鬼市就不能立個完善的規矩，給他們一條活路嗎？”
    守夜人眼中的冷漠終於鬆動，閃過一絲複雜的情緒。
    可還沒等他開口，一陣冷風驟然吹過，一個帶著強者威壓的聲音，不容置疑地傳來。
    “聽說有人要改規矩？”
    巷口不知何時站了個黑袍人，黑袍長及腳踝，兜帽與黑麵具遮去了整張臉，隻露出一雙眼睛。
    人群裏，一個常年在鬼市倒賣消息的瘦漢，瞥見黑袍的瞬間突然癱坐在地，聲音發顫：“是……是暗夜門的人！”
    這話一出，剛圍上來的百姓瞬間往後縮了半圈。
    誰都知道，暗夜門是江湖最神秘、最狠辣的存在，沒人見過他們的真麵目，就連鬼市最凶的惡徒，見了黑袍人都得繞著走。
    林微握緊手中“破軍”劍，心頭一沉。沒想到黑袍人會出現在這裏，周清辭也微微皺眉，目光緊盯著黑袍人。
    仔細觀察對方的眼睛，發現與出現在響水壩那名黑袍人並不相同，這人的眼睛更狹長些，顯然不是同一個人。
    但眼前這黑袍人的實力依舊不容小覷，也在元嬰期以上！
    可黑袍人根本沒看他們，徑直走到裂甲獸的屍身前，抬腳踢了踢獸屍，麵具後傳出又低又啞的聲音。
    “築基期六階和金丹期二階的修士聯手，能擊敗金丹後期的裂甲獸，有點意思，漂亮！”
    欣賞完他們的傑作後，黑袍人才轉頭看向林微。
    “是你想破鬼市的規矩？”
    黑袍人指著林微，卻突然笑了起來。
    “鬼市弱肉強食三百年，終於有人敢挑頭，倒真是塊做大事的好料子，哈哈哈。”
    接著，他又轉向周清辭，目光落在對方的指尖上，語氣帶著審視。
    “能凍住裂甲獸的關節，冰係靈力用得夠純夠精準，不錯不錯，是個好苗子。”
    掃視完林微和周清辭後，黑袍人一邊笑一邊拍手，那笑聲聽得林微後背發涼，完全猜不透他的用意。
    “好好好，正需要你們這樣的人才，才能壯大我暗夜門，哈哈哈。”
    他往前遞了遞手，兩塊青銅令牌落在兩人麵前，令牌上刻著一個“銅”字。
    林微和周清辭心中一驚，原計劃就是要假裝加入暗夜門，暗中再找月露的線索，這不還大費周章地跑去鬼市的“紅袖招”找姑娘們買消息。
    眼下暗夜門的人居然主動找到他們遞出橄欖枝，這究竟是怎麽回事？
    “我是暗夜門的‘影使’，今日來，本是聽說有人在鬼市鬧事，但看在你們倆資質不錯，現邀你們入我門中。”
    黑袍人聲音裏滿是傲氣，“入了暗夜門，別說是鬼市，天下的規矩，暗夜門都可以說了算！哈哈哈！”
    這話讓守夜人剛剛有點波動的心又沉了下去。
    林微他們方才還在為弱小無辜的百姓鳴不平，如今在暗夜門的威壓下，還會堅定地選擇自己的初心嗎？
    但若是拒絕，後果恐怕隻有一個“死”字。
    更何況，他守了鬼市三百年，從未見過心狠手辣的暗夜門主動現身邀人。這兩個年輕人，到底引來了多大的動靜？
    周清辭正要開口，林微卻先一步撿起令牌，分了一塊給他。
    遞令牌時，林微指尖輕輕碰了碰他的手背，眼神裏藏著“先應下”的示意。周清辭捏緊令牌，喉結悄悄滾了滾。
    這青銅令牌除了材質和字樣跟“金”字令牌不一樣外，其他的花紋形製倒是一模一樣。
    林微抬眼看向影使，有些疑惑：“怎麽不給‘金’字令牌？”
    影使顯然沒料到她會這麽問，愣了愣隨即大笑。
    “夠狂！我喜歡。暗夜門剛入門的弟子，都從‘銅’字做起。還沒入門就想著拿‘金’字令牌，有誌氣！”
    他頓了頓，補充道，“等你實力夠了，或是立下大功，門主自然會給你更高階的令牌。”
    林微和周清辭此刻還不知道，暗夜門的弟子們從底到高分“銅、銀、金、耀”四階，每階都對應著不同的實力與地位。
    見兩人拿過令牌，影使默認他們答應入門，心裏滿意著，但是語氣陡然轉下。
    “既然二位要加入暗夜門，總得拿出點誠意吧？對吧。”
    他抬手指向林微和周清辭身後的百姓，聲音裏冷酷殘暴，還帶著點即將嗜血的興奮之意。
    “殺了他們，你們就正式是暗夜門的人。不然，就是你們倆跟他們一起死。”
    這話砸進人群，百姓瞬間慌了，臉白得沒有一絲血色，紛紛開始磕頭求饒。
    有個年輕的商販不甘心地大喊著：“叛徒！剛剛還說要為我們重設規矩，現在轉頭就投入了暗夜門，呸！”
    看到這場景，守夜人默默轉身，緩緩閉上眼。
    三百年前那熟悉的場景，難道又要上演了嗎？
    鬼市，還能等到天亮嗎？
    他不忍看到鬼市再有冤魂，正要邁著腳步沉重地離開。
    林微聽到百姓的咒罵聲，眼神先是暗了暗，然後與周清辭對視一眼，她的眼中滿是焦灼，似乎在說“不該濫殺無辜，可又鬥不過暗夜門，怎麽辦？”
    周清辭此時卻臉色沉靜，手指微微摩擦，好像碾碎了什麽東西，對著林微用隻有兩人能聽見的聲音低語：“信我！”
    下一秒，周清辭上前一步，聲音平靜無波瀾。
    “聽聞暗夜門善用毒，弟子對製毒略懂一二，正好試試。”
    影使點點頭，側過身去，示意他動手。
    話音未落，他打開一個紅瓷瓶，手腕一揚，黃色粉末順著風飄向百姓。
    不過瞬息，人群裏就傳來此起彼伏的倒地聲，瞬間沒了鼻息。
    影使往前湊了湊，視線掃過倒地的百姓，再用靈力探查生息，片刻後，他的聲音裏充滿了滿意。
    “不錯，夠狠！”
    他拍了拍周清辭的肩，“懂得識時務者為俊傑，為大事而棄雜碎，是個可造之才。”
    林微站在原地，雖然不敢相信眼前倒地的百姓真的死了，但她還是選擇充分相信周清辭，隻張了張嘴，什麽也沒有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