夕陽沉下，金色的光芒在萬花穀流淌，將一切染上濃鬱的色彩。
    宇飛的背影在光中拉長，他邁步離去。
    就這麽走了。
    他身後，萬籟俱寂。
    山門內外，死一般安靜。
    無論是倒在塵土裏，身體與道心一並破碎的李浩然。
    還是那群嚇破了膽的天劍門弟子，或是山門內成千上萬的合歡宗女修，此刻都僵在原地，一動不動。
    時間仿佛凝固了。
    無人出聲，無人敢動。
    隻有之前漫天飛舞的花瓣，此刻正緩緩飄落，成了這片天地間唯一的活物。
    每一片花瓣，都像一記無聲的耳光，抽在眾人臉上。
    過了許久。
    “咕咚。”
    人群中響起一聲吞咽，在寂靜中格外刺耳。
    下一刻，整個萬花穀，炸了。
    “他……走了？”
    “一根手指就碎了天罡劍氣，一個念頭就讓萬花落盡……我站得那麽近，根本沒看清他做了什麽！”
    “那不是法術，是神通，是元嬰老祖才能觸及的領域！”
    “三天，他三天前還是個什麽都不會的凡人啊！我這幾百年的仙是修到狗身上去了嗎？！”
    尖叫，抽氣，混合著無法相信的呢喃，聲音匯成一股巨浪，要掀翻遠處的煙波殿。
    如果說，之前的宇飛在她們眼裏，是一件需要小心嗬護的精美藝術品，一個珍稀的鼎爐。
    那麽現在，他就是神龕中供奉的神。
    是一座立在所有人麵前，隻能仰望、無法跨越的神山。
    敬畏、崇拜、狂熱。
    這些比愛慕和欲望更純粹、更龐大的情感能量，從四麵八方瘋狂湧向那個快要走到藏經閣的背影。
    宇飛的腳步，幾不可察地頓了一下。
    “吵死了，還讓不讓人安靜看會兒書了？”
    他內心瘋狂吐槽，臉上依舊是那副冷漠。
    係統的提示音，帶著前所未有的莊重，在他腦海中響起。
    【叮。】
    【恭喜宿主，一戰封神。】
    【你的存在，已成為合歡宗所有弟子的‘信仰’。】
    【傳說度暴漲+1000。】
    【叮。】
    【檢測到情感能量源發生質變，‘崇拜’與‘敬畏’能量首次被吸收。】
    【係統正在進行適應性升級……升級完畢。】
    【獎勵機製優化。】
    【新增被動光環：‘謫仙氣場’。】
    【效果一：道心威懾。任何對你心懷不軌之人，靠近你十丈範圍內，將感受源自神魂的威壓，修為越低，效果越強。】
    【效果二：情感聚焦。你將自動吸引周圍所有的情感投射，並提升30%的能量轉化效率。】
    宇飛：“……”
    他感覺自己被係統強行安裝了一個“嘲諷MAX”的流氓插件。
    這下完蛋，以後別想清淨了，走在路上都會自動把全圖的仇恨拉滿。
    這破獎勵，誰愛要誰要。
    宇飛心裏罵著，腳下卻不停，隻想快點鑽進藏經閣那個安樂窩。
    他不知道，他這副“事了拂衣去”的姿態，在別人眼中，是何等的震撼。
    高台上。
    大師姐林清雪的臉，一片慘白。
    她低頭看著自己的手掌，指甲刺破了皮肉，血珠滲出，帶來一陣刺痛。
    可這點痛，遠不及她內心驕傲被碾碎時萬分之一。
    鴻溝？天塹？
    不。
    那不是差距。
    那是物種的隔離。
    她拚盡一生想要攀登的山巔，不過是人家出生時，腳下的起點。
    一股巨大的無力感襲來，將她整個人淹沒。
    她忽然覺得，自己之前那些所謂的“征服欲”，那些自以為是的“挑戰”，在那個男人麵前，是那麽可笑，那麽幼稚。
    而在她身旁，那個永遠慵懶，視眾生為棋子的合歡宗主——柳如煙。
    她笑了。
    起初隻是嘴角無聲地勾起，而後，胸腔開始輕顫，最後，化作了一串清脆的笑聲。
    “嗬嗬……咯咯咯……”
    那笑聲悅耳，卻又透著極致的瘋狂與占有。
    她笑得渾身發抖，眼角都沁出了淚。
    藥？鼎爐？玩具？
    這些詞，都不足以形容他的萬分之一。
    他是珍寶。
    是上天賜予她柳如煙，不，是賜予這個世界的，獨一無二的無價之寶。
    “我的……”
    她紅唇輕啟，吐出兩個字。
    聲音很輕，卻霸道得不容抗拒。
    “隻能是我的。”
    下一刻，柳如煙動了。
    她那道紅色的身影在原地模糊，瞬間消失。
    再出現時，已經攔在了宇飛的身前。
    香風撲麵。
    宇飛停下腳步，眉頭微不可察地一皺。
    又來？
    這個女魔頭，到底想幹嘛？
    全場再次陷入死寂。
    所有弟子都屏住了呼吸，看著這石破天驚的一幕。
    宗主，那個高高在上，神龍見首不見尾的宗主，竟然親自下場了。
    柳如煙的視線裏，隻有宇飛。
    她一步步走近，高挑的身影帶著令人窒息的壓迫感。
    她繞著宇飛走了一圈，像是在欣賞一件完美的作品。
    她的指尖輕輕劃過他銀白色的長發，又停在他冷玉般的臉頰旁，卻沒有觸碰。
    那股灼熱的審視，幾乎要點燃空氣。
    “做得很好。”
    她終於開口，聲音帶著一絲沙啞的魅惑。
    “好到……讓為師都舍不得把你用掉了。”
    宇飛麵無表情，內心卻警鈴大作。
    什麽意思？
    這就要撕破臉皮動手了？
    我才剛到金丹，你一個化神期，要不要這麽不講武德！
    他藏在袖中的手指，已經開始凝聚靈力。
    然而，柳如煙接下來的動作，超出了所有人的預料。
    她伸出手，並不是攻向宇飛，而是從自己的儲物戒中，取出了一枚漆黑的令牌。
    令牌通體由不知名的玄鐵打造，上麵雕刻著繁複的紋路。
    它出現的瞬間，一股古老而尊貴的氣息，籠罩了全場。
    “聖子令！”
    人群中，不知是誰失聲驚呼。
    那是合歡宗傳承數千年，唯有宗主才有資格執掌，代表著宗門最高權柄的信物。
    見此令，如見宗主。
    柳如煙拿著那枚令牌，動作輕柔地，親手掛在了宇飛的腰間。
    冰涼的觸感透過衣物傳來。
    宇飛整個人都僵住了。
    隻聽柳如煙的聲音，不大，卻清晰地傳入了在場每一個人的耳中。
    每一個字，都在她們的神魂中炸響。
    “從今日起，宇飛，便是我合歡宗唯一的聖子。”
    “他的話，就是我的話。”
    “他的意誌，就是宗門的意誌。”
    她頓了頓，掃視全場，臉上的笑意盡數褪去，隻剩下深淵般的占有欲。
    “見他，如見我。”
    “誰敢傷他一根頭發，本座……滅她滿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