風停了。
    那漫天飛灰，曾是一位化神老魔最後的痕跡，此刻也已徹底散盡，仿佛從未存在過。
    整個萬花穀，落針可聞。
    數千名合歡宗弟子，包括那些長老在內，全都仰著頭，張著嘴，表情凝固在臉上，像是一尊尊被抽走了魂魄的泥塑。
    她們的大腦，已經完全無法處理剛才發生的那一幕。
    化神老祖……死了？
    被她們宗門那個才入門一個月的，新晉的金丹期弟子，用一根手指頭，戳死了？
    這個認知，比天塌下來還要荒謬，還要顛覆。
    宇飛站在半空中，緩緩落下。
    他感覺有些疲憊，不是靈力的消耗，而是一種發自靈魂的倦怠。
    【叮！臨時增幅：戰意無雙，持續時間已結束。】
    識海裏，剛剛還翹著二郎腿的社畜小人，此刻已經癱在地上，一副被榨幹了的模樣。
    【打完了吧？】
    【可以下班了吧？】
    【我隻想回去看書啊……】
    宇飛麵無表情，隻想立刻轉身，回到那個能讓他安寧的藏經閣。
    然而，他剛一落地，迎接他的，不是清淨，而是比之前山崩海嘯還要恐怖百倍的狂潮！
    “啊啊啊啊——！”
    短暫的呆滯過後，不知是誰第一個發出了刺破雲霄的尖叫。
    這聲尖叫像是一枚投入火油庫的火星，瞬間引爆了全場！
    “聖子！”
    “聖子！！”
    “聖子無敵！！！”
    這一次，不再是簡單的跪拜和山呼。
    是一種徹底的，癲狂的，將信仰與生命都燃燒起來的崇拜！
    她們親眼見證了一場神跡！
    一個金丹，抹殺了一個化神！
    這不是戰鬥，這是神罰！
    “聖子！！”
    小翠雙眼翻白，渾身劇烈抽搐，竟是激動得直接昏了過去。
    更多的女弟子，淚水與鼻涕齊飛，對著宇飛的方向瘋狂磕頭，額頭砸在青石板上，滲出鮮血也毫不在意。
    【叮！檢測到超巨量‘崇拜’、‘信仰’、‘癲狂’情感能量！】
    【能量過於龐大，正在緊急擴容轉化通道！】
    【靈力轉化效率極限提升……修為+3.5%】
    【修為+3.8%】
    【修為+4.1%】
    【警告！靈力增長速度過快，請宿主注意穩固道心！】
    係統提示音的刷新速度，已經快到出現了殘影。
    宇飛的修為，以一種肉眼可見的速度，朝著金丹中期瘋狂飆升。
    【煩死了！】
    【還來？有完沒完？】
    識海裏的社畜小人抱頭鼠竄，感覺自己快要被這龐大的經驗值給撐爆了。
    這班，不僅沒下成，還開始瘋狂加班了！
    就在這片狂熱的海洋即將徹底失控時，一道身影，悄無聲息地出現在了宇飛麵前。
    柳如煙。
    她就那麽靜靜地站著，什麽也沒做。
    但她一出現，那股足以掀翻天穹的狂熱聲浪，便奇跡般地平息了下去。
    所有弟子都閉上了嘴，但她們眼中燃燒的火焰，卻愈發明亮。
    柳如煙沒有看那些弟子。
    她的全部心神，都集中在眼前的這個男人身上。
    她的鳳眸裏，翻湧著宇飛看不懂的複雜情緒，有震撼，有迷醉，有探究，但最終，都沉澱為一種深不見底的，幾乎要化為實質的占有。
    她以為自己已經很高估他了。
    可她發現，自己看到的，或許依然隻是冰山一角。
    這個男人，是毒藥，是她命中注定的劫。
    她，甘之如飴。
    “飛兒。”
    柳如煙紅唇輕啟，聲音很輕，卻清晰地傳入了每個人的耳中。
    她伸出那隻白玉無瑕的纖手，動作輕柔地，拂過宇飛額前的一縷銀發。
    宇飛的身體出現了一瞬間的僵硬。
    他沒有躲。
    因為他知道，躲不開。
    這個女魔頭，比剛才那個血煞老祖，要危險一萬倍。
    柳如煙的手指順著他的發絲滑下，最終停留在他的臉頰旁，感受著他肌膚那冰玉般的觸感。
    她的眼中閃過一絲幾乎無法抑製的貪婪，但旋即，她轉過身，麵向萬花穀所有的長老與弟子。
    她的聲音，在這一刻，傳遍了山穀的每一個角落。
    那聲音依舊嫵媚動聽，卻蘊含著一股不容抗拒的，屬於宗主的絕對威嚴。
    “從今日起，宇飛，為我合歡宗聖子！”
    此言一出，滿場皆驚！
    聖子！
    這在合歡宗的曆史上，是從未有過的封號！
    這意味著，宇飛的地位，將淩駕於所有長老之上！
    然而，這還不是結束。
    柳如煙的目光掃過全場，一字一句，擲地有聲。
    “其地位，等同於本座！”
    轟！
    人群徹底炸開了鍋！
    等同於宗主？這是何等尊崇的地位！
    林清雪站在遠處，本就蒼白的臉色，此刻更是褪盡了最後一絲血色。
    她身子晃了晃，幾乎站立不穩。
    等同於宗主……
    那她之前對宇飛的那些挑釁，那些自以為是的挑戰，算什麽？
    一隻螻蟻，在向神明揮舞著可笑的拳頭嗎？
    巨大的荒謬感和無力感，像兩隻無形的大手，死死扼住了她的心髒，讓她幾乎窒息。
    宇飛的眉頭，幾不可查地皺了一下。
    【搞什麽？】
    【等同於宗主？這是要捧殺我？】
    【不對，這女魔頭沒安好心！】
    他內心的警報已經拉到了最高級別。
    果然，柳如煙接下來的話，印證了他的猜想。
    “另，聖子修行特殊，不喜外人打擾。”
    柳如煙的視線，若有若無地掃過那些眼神狂熱的女弟子，聲音陡然轉冷。
    “從即刻起，聖子的一切修行，由本座，親自指導。”
    “任何人，未經本座允許，不得擅自接近藏經閣百丈之內。”
    “違令者，廢除修為，逐出宗門！”
    最後幾個字，殺氣凜然，寒意刺骨。
    那些原本還激動得快要昏厥的女弟子們，像是被一盆冰水從頭澆到腳，瞬間清醒了過來。
    宗主這是……
    要將聖子，徹底變成她一個人的？
    一種巨大的失落和不甘，在她們心中蔓延。
    可麵對柳如煙那冰冷的眼神，沒有任何人敢提出異議。
    宇飛，徹底明白了。
    什麽聖子，什麽地位等同於宗主。
    全都是幌子！
    這女魔頭，是要把他徹底圈養起來！
    【我靠！這不是變相囚禁嗎？！】
    【還親自指導？你是想親自試吃，把我當成你的私人儲備糧吧！】
    【完了，剛出狼窩，又入虎穴！】
    【我的清淨日子，徹底一去不複返了！】
    識海裏，社畜小人已經放棄了抵抗，四仰八叉地躺在地上，雙目無神，一副生無可戀的模樣。
    他逃過了996，卻沒逃過這7x24小時的貼身監視。
    柳如煙做完這一切，滿意地轉過身，重新看向宇飛。
    她的臉上，又掛上了那顛倒眾生的魅惑笑容。
    “飛兒，可還滿意師尊的安排？”
    宇飛看著她，沒有說話。
    他能說什麽？說不滿意？
    然後被這個化神期的女魔頭當場鎮壓，打包帶走？
    他現在隻想靜靜。
    柳如煙似乎看穿了他的想法，掩嘴輕笑。
    “看來飛兒是累了。”
    她上前一步，自然而然地牽起宇飛的手，那柔若無骨的觸感，讓宇飛的身體再次一僵。
    “走吧。”
    柳如煙拉著他，朝著自己居住的煙波殿方向走去。
    “你的第一堂‘指導課’，現在開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