宇飛腦子空了。
    【蹭一蹭？！】
    【你管這叫蹭一蹭？你尾巴比我腰都粗！你蹭一下我不得當場去世啊！】
    【還有你個幾千年的九尾妖狐，怎麽說話跟宗門那些師姐一個調調？！】
    識海裏，社畜小人抱著頭在地上打滾。
    死亡的恐懼消失了，現在是一種更荒誕的羞憤。
    這是什麽事？
    躲過了師姐，躲過了宗主，結果在這禁地裏，被一頭老妖怪盯上了。
    而且對方這要求……聽著怎麽那麽怪？
    不對，反了。
    是自己要被包養了！
    “如何？”
    九尾妖狐白璃的聲音很自信，巨大的眼瞳裏甚至帶著期待。
    在它看來，這筆交易對眼前的人類而言，是天大的便宜。
    用一點氣息，換取化神期大妖的庇護，還能隨意待在合歡宗最安全的地方。
    傻子都知道怎麽選。
    宇飛沒說話。
    他在分析利弊。
    拒絕？
    別開玩笑了。
    眼前這位剛差點一爪子把自己拍扁。
    係統掉線，外掛停服，拿什麽拒絕？
    他毫不懷疑，自己敢說一個“不”字，下一秒就會變成灰。
    那就……答應？
    【不行！我宇飛，堂堂男兒，就算死，從這跳下去，也絕不吃嗟來之之食！】
    社畜小人一臉正氣，然後偷偷瞄了一眼白璃閃著寒光的爪子。
    【……也不是不行，大丈夫能屈能伸。】
    【清白算什麽？命最重要！】
    【而且就是蹭蹭，又不是真來，忍了！】
    宇飛內心天人交戰。
    他感覺自己就是個卑微的乙方，被甲方大佬按在桌上，要求“展示才藝”。
    屈辱，但必須得從。
    白璃見他半天不吭聲，有些不耐煩。
    “怎麽，你不願意？”
    一股威壓彌漫開來，空氣都變得粘稠。
    “我的耐心有限。”
    【來了來了！職場PUA！這味兒太衝了！】
    【“小王啊，這項目你不幹，有的是人想幹！”】
    宇飛吐出一口濁氣。
    不能再沉默了。
    在絕對的力量麵前，拖延沒有意義。
    但他不能就這麽屈服。
    可以退讓，但不能沒有底線。
    社畜生存法則第一條：永遠別讓甲方覺得你很輕鬆。
    他抬起頭，那張萬年不變的冰山臉，終於有了一絲波動。
    他直視著九尾妖狐的眼睛，開口。
    聲音清冷。
    “可以。”
    聽到這個字，白璃身上的威壓一鬆。
    巨大的狐狸臉上，露出人性化的喜悅。
    但宇飛的下一句話，讓它的表情凝固了。
    “但我有條件。”
    整個第七層空間，再次安靜。
    白璃巨大的眼睛眨了眨，懷疑自己聽錯了。
    條件？
    一個金丹期的人類，在自己麵前，敢提條件？
    它審視宇飛，想從他臉上找到恐懼或者逞強的痕跡。
    沒有。
    宇飛的表情平靜得可怕，那雙墨玉般的瞳孔裏，隻有一片虛無。
    他不像在和能隨手捏死他的妖王談判。
    更像在和一個平等的對象，商討合同細節。
    “有意思……”
    白璃低聲咕噥，第一次收起了輕視。
    “說來聽聽。”
    【成了！】
    識海裏，社畜小人猛地一拍大腿。
    【甲方隻要開始問細節，這項目就有得談！】
    宇飛伸出一根手指。
    “第一，我要絕對的清靜。”
    “任何人，任何事，都不能踏入這裏半步。”
    他頓了頓，補充。
    “包括柳如煙。”
    白璃的眼皮跳了一下。
    直呼宗主名諱，還想把它也攔在外麵？
    這小子，膽子真大。
    “可以。”
    白璃答應得很幹脆。
    “沒我的允許，她進不來。”
    宇飛又伸出第二根手指。
    “第二，交易內容，由我主導。”
    “每天何時‘蹭’，蹭多久，蹭哪裏，都我說了算。”
    “我若不願意，你不能強求。”
    這句話，才是談判的核心。
    他要將主動權，抓在自己手裏。
    從“被動承受”，變成“主動給予”。
    從“被包養的小白臉”，變成“按時投喂的飼養員”！
    【地位，必須明確！】
    【我才是核心資產！你隻是個安保服務！】
    白璃徹底愣住。
    它活了數千年，從未見過如此厚顏無恥，卻又理直氣壯的人類。
    它巨大的頭顱湊近，鼻尖幾乎要碰到宇飛的額頭，仔細嗅著。
    那股純淨到讓它靈魂戰栗的氣息，沒有錯。
    它沉默了。
    它在思考。
    答應，似乎有損妖王臉麵。
    不答應……這股氣息的誘惑太大了。
    隻是這麽近聞一下，困擾它數百年的瓶頸，都有了一絲鬆動。
    良久。
    “……可以。”
    白璃的聲音裏，帶著一絲憋屈。
    “還有嗎？”
    它隻想快點結束這場詭異的談判。
    “第三。”
    宇飛伸出第三根手指，也是最後一根。
    “交易期間，我要知道我想知道的一切。”
    “我問，你答。”
    “不得有任何隱瞞和欺騙。”
    這才是宇飛的終極目的！
    清靜，隻是表層需求。
    利用這頭活了不知多少年的老古董，解開自己心中的所有謎團，才是血賺！
    關於合歡宗的秘密，關於柳如煙的過去，關於那本《養心錄》，關於那個神秘的老嫗，甚至……關於他體內的係統！
    一個活著的上古資料庫，價值無可估量！
    “你！”
    白璃這次真的驚到了。
    它猛地後退，掀起一陣狂風，警惕地看著宇飛。
    “你到底是誰？！”
    前兩個條件，是自保和維護尊嚴。
    但這第三個條件，圖窮匕見！
    這根本不是在求庇護，而是在榨取它數千年的積累！
    宇飛沒有回答，隻是平靜地看著它。
    “同意，交易即刻生效。”
    “不同意，我現在就走。”
    “你可以殺了我，但你也永遠得不到你想要的東西。”
    他轉身，朝樓梯口走去。
    他在賭。
    賭這頭妖狐對他“無垢琉璃體”的渴望，超過了守護秘密的決心！
    “站住！”
    白璃急了。
    它看著宇飛的背影，又看看石台上的青蓮，眼神複雜。
    它巨大的胸膛劇烈起伏，內心正在激烈鬥爭。
    終於，它整個身軀都軟了下來。
    “……我答應你。”
    它認栽了。
    【贏了！】
    宇飛內心狂喜，但腳步沒停。
    他一步步走回空間中央，來到那座石台前，姿態從容。
    “很好。”
    他轉過身，麵向重新蜷縮起來的九尾妖狐，伸出自己的右手。
    “現在，履行我們的第一份合約。”
    “來吧，開始今天的工作。”
    那語氣，就像老板在對下屬下達指令。
    白璃看著那隻白皙的手，一時間竟有些恍惚。
    怎麽感覺，自己才是被包養的那個？
    但那隻手散發出的純淨氣息，讓它無法抗拒。
    它猶豫了一下，伸出那條毛茸茸的巨大舌頭。
    舌頭上布滿了細密的倒刺，閃著寒光。
    它小心翼翼地，將舌尖湊近宇飛的手背，然後，輕輕舔了一下。
    一股難以言喻的舒爽感，直衝天靈蓋！
    白璃舒服地眯起眼睛，九條尾巴在身後愉悅地搖擺。
    【草！真舔啊！】
    【這感覺……跟被砂紙打磨過一樣……】
    宇飛麵無表情地忍受著手背上傳來的粗糙觸感，內心瘋狂吐槽。
    “好了，今天到此為止。”
    他收回手，仿佛隻是完成了一項工作。
    白璃意猶未盡地砸了咂嘴，但還是遵守了約定，沒有糾纏。
    宇飛看著它，問出交易達成後的第一個問題。
    他的視線，落在石台上那朵含苞待放的青色蓮花上。
    “那是什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