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如煙伸出舌尖，舔過紅唇。
    “飛兒，隨我出去，殺個人給你助興。”
    宇飛端著空碗的手停在半空。
    【助興？】
    【大姐，我剛磕完你加料的下午茶，正準備結算今天的KPI，你現在喊我去團建？】
    【還是見血的團建？】
    【李浩然？那個熱血笨蛋？他跑來幹嘛，送業績嗎？可別是什麽吃力不討好的項目，影響我整體績效。】
    識海裏，宇飛的社畜小人推了推眼鏡，鎖緊眉頭，開始評估新項目的風險。
    柳如煙見他不動，也不催促，笑著走上前。
    她拿走宇飛手裏的空碗，隨手丟開，然後再次牽起他的手。
    五指扣住他的手腕，不容掙脫。
    “走吧，為師也想看看，我合歡宗的聖子，如今到底有多大威風。”
    宇飛被她拉著向殿外走去。
    從香氣彌漫的煙波殿，一步步走向山門。
    沿途的合歡宗弟子，無論內外，都在百丈之外俯身跪倒，頭也不敢抬。
    她們的身體在發抖。
    那是對宗主柳如煙的敬畏。
    宇飛卻清晰感覺到，一縷縷複雜的情感能量，從那些低垂的頭顱上飄起，匯入他的體內。
    【叮！檢測到‘嫉妒’情感能量，修為+0.03%。】
    【叮！檢測到‘不甘’情感能量，修為+0.02%。】
    【叮！……】
    【哦豁，老板帶我巡視工區，員工們的工作熱情很高嘛。】
    宇飛內心毫無波瀾，甚至給這些弟子打了高分。
    【不錯，很有精神，下個月的宗門大比，我看好你們。】
    ……
    合歡宗山門。
    肅殺之氣凝滯。
    數十名身穿各色正道服飾的年輕修士，手持法寶，滿臉怒氣，將山門圍住。
    為首一人，正是天劍門的李浩然。
    他臉色發白，傷勢未愈，但雙眼燃燒著火焰，一身白衣被山風吹得鼓起。
    “妖女柳如煙！速速滾出來受死！”
    “今天我李浩然，就要替天行道，將你們這魔窟徹底蕩平！”
    他身後的正道弟子們跟著齊聲呐喊，聲浪滾滾。
    “替天行道！鏟除魔頭！”
    “交出宇飛道友！莫要再執迷不悟！”
    山門內的合歡宗長老和弟子們個個麵色凝重。
    一個李浩然，她們不放在心上。
    可他身後是中州好幾個正道宗門的精英弟子，組成的臨時“除魔聯盟”，事情便棘手起來。
    就在這時，柳如煙牽著宇飛的手，不疾不徐地出現在山門前。
    她一出現，場麵的喧囂瞬間消失了。
    柳如煙還是那身慵懶的宮裝，眉眼含笑，不像是來對敵，反倒是來赴宴。
    她身邊的宇飛銀發披散，麵容俊美，神情孤絕，世間紛擾似乎與他無關。
    他站在妖媚入骨的柳如煙身邊，非但沒有被壓製，反而形成一種扭曲的和諧。
    李浩然的呼吸一滯。
    他死死盯著宇飛。
    那張讓他嫉妒的臉，此刻就在妖女身邊，被她牽著手。
    一股鑽心的刺痛和憤怒，衝上他的頭頂。
    “宇飛道友！”
    他嘶聲大喊，聲音發顫。
    “你醒醒！你被這妖女蠱惑了！快到我這邊來，我們一起斬了這魔頭！”
    他身後的正道弟子們，看到宇飛的瞬間也都愣住了。
    他們聽聞合歡宗新立的聖子是絕世鼎爐，被妖女采補，定然形銷骨立。
    可眼前這人神華內斂，氣息淵深，哪有半分被采補的模樣？
    這分明是得道真修，是行走人間的仙人。
    一時間，不少人的信念產生了動搖。
    柳如煙掩唇輕笑，笑聲清脆。
    “李少主，本座的人，何時輪到你來置喙了？”
    她轉頭看向宇飛，嘴角勾起的弧度滿是玩味。
    “飛兒，他好吵。”
    “讓為師的耳朵，有些不舒服呢。”
    宇飛：“……”
    【來了，老板的即興考核。】
    【行吧，早點解決，早點下班。】
    宇飛抬起頭，第一次正眼看向李浩然。
    李浩然被他一看，心髒莫名一緊。
    宇飛臉上沒有任何情緒。
    沒有憤怒，沒有殺意。
    一片空白。
    這種徹底的無視，比任何羞辱都讓李浩然難受。
    “妖孽！你看什麽！”
    李浩然怒吼一聲，壓下所有恐懼，體內劍元瘋狂運轉，準備出劍。
    他一身的正義感、拯救欲，以及對宇飛的嫉妒和對柳如煙的憎恨，在這一刻攀升到了頂點。
    也就在這一刻。
    宇飛的識海裏，係統的提示音前所未有的尖銳。
    【警告！檢測到超高濃度、極度複雜的複合情感能量！】
    【能量源：李浩然。】
    【此能量品質極高，具備強烈的指向性與攻擊性！】
    【啟動‘反向因果律法則’！開始強製提純！】
    宇飛什麽都沒做。
    他隻是站在那裏，安靜地看著李浩然。
    然後，不可思議的一幕發生了。
    李浩然身上衝天的戰意，熄滅了。
    那股凜然的劍勢，潰散了。
    他臉上的憤怒迅速褪去，變成了茫然。
    他眼中的戰意飛快消散，變成了困惑。
    他高舉的長劍變得無比沉重，“哐當”一聲掉在地上。
    “我……我剛才……要做什麽？”
    李浩然喃喃自語，感覺腦子一片空白。
    那股支撐他來到這裏，對抗整個合歡宗的信念，那股名為“正義”的火，就那麽憑空熄滅了。
    他好像……突然之間，什麽都不在乎了。
    不光是他。
    他身後那些義憤填膺的正道弟子們，也一個個麵麵相覷。
    他們看看地上的劍，看看茫然的李浩然，再看看對麵那對璧人，突然覺得自己好像挺傻的。
    我們為什麽要來這兒？
    就為了救一個，看起來比我們所有人都過得好的人？
    這合理嗎？
    整個山門前，死一般的寂靜。
    隻有山風吹過的聲音。
    【叮！提純完畢！】
    【恭喜宿主，獲得修為+40年！】
    【恭喜宿主，元嬰中期修為進度+50%！距離元嬰後期僅一步之遙！】
    【恭喜宿主，因成功吸收並轉化了極為罕見的‘正道天命之怒’，你的元嬰沾染了一絲‘破法’特性！今後對一切正道功法，具備天然的壓製效果！】
    宇飛的識海裏，修為進度條猛地向前躍了一大截。
    【可以啊，這哥們兒。】
    【一個人，頂外麵那群師姐跳一個月的舞。】
    【優質客戶，得給個五星好評，希望以後多多合作。】
    宇飛對著李浩然，緩緩點了點頭。
    這一幕落在柳如煙眼中，卻變成了另一種意思。
    她看著一臉茫然的李浩然，再看看宇飛理所當然的模樣，扣著他手腕的五指倏然一顫。
    她沒看清宇飛做了什麽。
    但她能感覺到，李浩然的“道”，被抽走了。
    不是摧毀，是抽走了！
    這種手段……聞所未聞！
    她的飛兒，再一次超出了她的認知。
    柳如煙重新握緊宇飛的手腕，那份強烈的占有欲裏，第一次混入了一絲敬畏。
    她牽著宇飛轉身，聲音輕柔地傳遍全場。
    “送客。”
    黑影閃過，將李浩然和他那群失魂落魄的同伴，客客氣氣地“請”下了山。
    自始至終，宇飛沒說一個字，沒動一根手指。
    合歡宗，大獲全勝。
    當晚，一則消息以風暴般的速度傳遍整個天情大陸。
    “合歡宗聖子宇飛，一瞥之下，天劍門少主李浩然道心崩潰，兵解當場！”
    傳言越傳越離譜，但宇飛這個名字，第一次讓整個大陸的正道都感到了恐懼。
    煙波殿內，柳如煙屏退所有人，將一份剛收到的密報放在宇飛麵前。
    她收斂了所有媚態，聲音裏再無半分慵懶。
    “瑤光聖地的人，也來了。”
    “她們想見你，以‘論道’的名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