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0章 16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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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聞宴西活動了一下手臂,眼中閃過一抹深意,“是啊,到結婚的時候就好了。”他頓了頓,唇角勾起意味深長的弧度,“要是不好,他怎麽收點利息?”
    沈照月臉一熱,假裝沒聽懂他的話中有話,專注地為他重新包紮傷口。她的手指輕柔而專業,每一個動作都恰到好處,既不會弄疼他,又能確保包紮牢固。
    換完藥後,兩人一同前往衛生院。
    秋日的陽光灑在小路上,路邊的野草掛著晶瑩的露珠。
    剛走進衛生院,沈照月和聞宴西遠遠地看見高雯扶著一個年輕戰士在走廊上慢慢走動。
    “小劉能下床了?”沈照月驚喜地加快腳步,跟本沒去想高雯怎麽親自照顧小劉這件事。
    高雯抬頭看見他們,臉上綻開笑容,“是啊,今天第一次下地走路。這麽重的炸傷,半個多月就能恢複到這個程度,真是奇跡。”
    小劉戰士臉色還有些蒼白,但眼神明亮有神。看見聞宴西,他本能地想立正敬禮,卻被聞宴西用眼神製止了。
    “感覺怎麽樣?”聞宴西問道,語氣中的關切掩飾得很好,但仍被沈照月捕捉到了。
    “報告...呃,我感覺好多了。”小劉有些不好意思地撓撓頭,“就是腿還有點軟。”
    沈照月仔細檢查了他的傷勢,“恢複得確實很快,但還是不能大意。內髒的傷需要更長時間調養,出院後至少要靜養一個月,不能幹重活,明白嗎?”
    小劉連連點頭,臉上泛起感激的紅暈,“謝謝沈大夫,這段時間麻煩您了。”
    “這是我們應該做的。”沈照月微笑道,忽然想起什麽,“你等一下。”
    她轉身走進藥房,片刻後拿著一瓶藥水走出來遞給小劉。“臨走前喝了這個,對恢複有幫助。”
    那是摻了靈泉的普通開水,看起來毫無特別之處,但小劉接過後一飲而盡,頓時感覺一股暖流從喉嚨滑入胃中,繼而擴散到四肢百骸,整個人都精神了許多。
    “謝謝您,”小劉的臉更紅了,不知是因為水的神奇效果,還是因為麵對沈照月時的羞澀,“有不舒服的話,我會來衛生院的。”
    聞宴西不動聲色地向前半步,恰好隔斷了小劉投向沈照月的視線,“回去後好好休養,這是命令。”
    “是!”小劉下意識地挺直腰板,隨後在高雯的攙扶下慢慢走回病房,等會會有戰友來接他回宿舍。
    送走小劉後,衛生院裏的工作照常進行。聞宴西雖然傷未痊愈,但他身體底子好,已經開始恢複簡單的鍛煉。
    沈照月原本還想讓他再吊兩天胳膊,可聞宴西對她再三保證,絕對不會逞強亂動,沈照月就沒再把他胳膊吊起來。
    聞宴西去部隊後,沈照月在診室裏接待前來就診的村民,就一頭紮進藥房,繼續配藥。
    快到午休時間,衛生院裏暫時沒有病人。沈照月坐在窗邊整理病曆,安靜中隻有筆尖劃過紙張的沙沙聲。
    沈照月偶爾抬頭,目光不自覺地飄向不知道什麽時候來衛生院找她,此時正安靜的坐在門外等她的聞宴西。
    聞宴西神情專注的看著牆上的宣傳標語,額前幾縷黑發隨意垂落,柔和了平時冷硬的線條。陽光照在他的側臉上,長長的睫毛在眼下投下淡淡的陰影。
    似乎是察覺到她的注視,聞宴西忽然轉過頭,精準地捕捉到她的目光。沈照月慌忙低頭,假裝專心於手中的病曆,耳根卻悄悄染上緋紅。
    聞宴西唇角微揚,卻不點破,隻是重新回過頭去。然而這次,他的注意力再也無法集中在牆上的標語上了。
    他的思緒飄回了那個驚心動魄的一天——炸藥包嘶嘶作響,小劉驚恐的麵孔,他撲過去的那個瞬間……然後是劇痛,黑暗,以及睜開眼後第一眼看見的慘不忍睹的畫麵。
    聞宴西的目光再次飄向沈照月。她正在專心寫東西,微微蹙著眉,一縷碎發垂落頰邊,隨著她的呼吸輕輕晃動。他忽然有種衝動,想替她將那縷頭發別到耳後。
    “怎麽了?”沈照月似乎感覺到他的注視,抬起頭來。
    聞宴西迅速找到一個合理的問題:“在想小劉的傷勢恢複得確實很快。”
    沈照月點頭,“是啊,比預期快多了。年輕人恢複力強是好事。”
    她的眼神有一瞬間的遊移,聞宴西敏銳地捕捉到了這一點。他知道,不僅僅是年輕人的恢複力那麽簡單——那杯“水”一定有秘密。
    沈照月也總是讓他喝水。
    但他不打算追問。每個人都有自己的秘密,他有,她也有。重要的是,她用它來救人。
    衛生院的午休鈴聲響起時,沈照月結束了半天的工作,並肩走在去食堂的路上。秋風吹過,路旁的樹葉沙沙作響,幾片早黃的葉子旋轉著飄落。
    “天涼了,”沈照月輕聲說,“明天開始,真的不能用冷水洗澡了。”
    聞宴西側頭看她,眼中帶著笑意,“關心我?”
    沈照月白了他一眼,“我是醫生,提醒病人是我的職責。”
    “隻是職責?”他的聲音低沉,帶著若有若無的誘惑。
    沈照月沒有回答,但微微泛紅的耳垂出賣了她。
    聞宴西輕笑一聲,不再逗她。
    快到食堂時,聞宴西忽然開口:“婚禮的事情,你有什麽特別的想法嗎?”
    “簡單就好……現在這情況,不宜太張揚。”沈照月愣了一下,搖搖頭。
    她資本家大小姐的出身,難保不會給聞宴西和聞啟民招來什麽麻煩。
    那些有意找麻煩的人,才不管她外公是不是紅色資本家。
    隻要跟資本家沾邊,在他們的觀念裏就不是好人。
    沈照月不想讓聞宴西為難,也不想給聞啟民添麻煩。
    舉辦婚禮本來是件喜慶的事情,她最在乎的是跟誰舉辦婚禮,而不在乎過程。
    沈照月是想要個印象深刻、獨一無二的婚禮,但她一點都不想因為她資本家大小姐的出身,給她的婚禮留下濃墨重彩的一筆。
    “委屈你了。”聞宴西的聲音很輕,幾乎被風吹散。
    沈照月卻聽到了,她停下腳步,認真地看著他,“不委屈,在這個時候,能平安活著,能幫助需要幫助的人,已經很好。”
    聞宴西凝視著她,明亮的陽光在她眼中映出溫暖的光。他突然明白了,自己為何會一次次被這個女人吸引——不僅僅是她的美麗和聰慧,更是她那種在艱難歲月中依然保持的堅韌和善良。
    “沈照月,”他罕見地叫她的全名,語氣鄭重,“我會對你好的。”
    這突如其來的承諾讓沈照月怔住了。
    四目相對,時光仿佛靜止。
    許久,沈照月微微點頭,唇角揚起溫柔的弧度,“我知道。”
    簡單的三個字,卻重如千鈞。
    那是信任,是托付,是在這個動蕩年代裏,兩個靈魂相互依偎的承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