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馬丁經理，你是想買斷技術專利權麽？”趙德漢聽完對方說的意思，也是禮貌反問。
    他問這話什麽意思，趙德漢一想就明白。
    擔心他演雙簧，雙標對待。
    人家擔心也是對的，趙德漢嚐試著把問題拋給對方，他趁機也探探對方的底線。
    “是的，趙先生，獨家授權20年與買斷，於你而言沒什麽區別的。”
    “怎麽保證海瑞克履行應有的義務呢？”
    對方話說的漂亮，但趙德漢這個技術授權，它不僅僅是現金買斷的問題，還有一攬子的附加條件。
    所以，趙德漢覺得對方也在忽悠他，於是開口反問。
    趙德漢的話問出，老小子聽後，神情也是一頓，明顯這牽涉到信任問題。
    合同這東西，對於有些人來說，就是拿來撕毀的。
    如果沒信任基礎，這種跨國合同，除了來回扯皮之外，約束力很低。
    這就牽涉另一個問題，實力對等才是合同，雙方實力不對等，合同拿來擦屁股都嫌硬。
    這種牽涉利益巨大的談判，顯然不是一句話兩句話能確定下來的。
    老馬丁也回答不了趙德漢這個問題，都是成年人，空口白話做承諾，老小子也知道上不了台麵。
    “馬丁經理，先喝茶。”兩人你來我往的簡單幾句話，雙方心裏至少都明白了一件事情。
    雙方都不好忽悠，沒有實實在在的利益，空口白話也沒了意思。
    接下來兩人要是再聊，那就真槍實彈上硬菜。
    剛剛都是在相互試探而已，說了半天，兩人一點實質性東西都沒聊。
    “多謝，”老小子尷尬一笑，道了一聲謝，算是把這問題挽了個結。
    一杯茶喝完，沒有主動權的老馬丁，率先開了口：
    “趙先生，亞洲銷售公司，我們可以在三個月之內搬到京海市。”
    “這就很好，您要有什麽困難，也可以不妨來講講？”
    對方開始端硬菜上桌，趙德漢也是緩和語氣，客氣讓人家先上桌。
    說個不好聽的話，他漫天要價，也要允許人家坐地還錢才是正理。
    “在魔都的生產基地，我們也可以在一年時間內陸續向京海市這邊轉移。
    “但，西南某省的生產基地，希望趙先生允許我們保留。”
    “這裏除了有降低成本因素之外，也是因為我們與當地政府簽署過相關約束合同，希望您能夠理解。”
    趙德漢點頭，笑了笑表示理解。
    西南某省經濟欠發達，工業基礎薄弱，好不容易有個外資落地，趙德漢用屁股想都知道，他們會給出一籃子留下的好處。
    招商引資優惠政策麽，大家都懂。
    相應的，他們怕人家享受完紅利就跑，相應的約束條款這些，也肯定會有。
    理解歸理解，他讓出一個條件，當然也會提其他要求。
    “亞洲其他國家與地區，海瑞克十年之內保證不建生產基地，你們能同意麽？”
    “您把專利技術轉讓給我們，這個條件我們就可以答應。”
    轉讓與獨家授權看似差不多，但，其中權益差別就很大。
    就像開頭這老小子說的那樣，其他同行侵權問題，追索侵權就是專利所有人的權利之一。
    變相的隱形福利當然不會少。比如賠款問題就是一條。
    趙德漢給自己點了根煙想了想，砍價道：“僅限於盾構機上的配件。”
    老小子也是停下話頭，轉而扭頭，與同行來的幾人一陣嘀咕。
    “合作愉快。”十幾分鍾後，老馬丁起身伸手笑著看向趙德漢。
    “那合作愉快，”話說到這了，趙德漢當然不會有反悔的意思，也是起身伸出手，與對方輕輕握了一下。
    兩個大佬，算是把合作框架定了下來。
    接下來的細節，雙方都會有團隊跟進。
    人家派公司的談判團隊，趙德漢這邊就由市政府全盤接手了。
    專利技術轉讓費，這點，兩人雖然這次沒談，但絕對會比上次說的獨家授權費多出不少。
    對於他們海瑞克來說，這點其實才是小事。
    對於趙德漢來說，他會和趙立冬專門叮囑一句。
    當天，趙德漢與海瑞克，簽署了一份專利技術轉讓意向書。
    趙立冬代表京州市政府，與海瑞克簽署了一份投資意向書。
    趙德漢簽署的意向書，就是單純的專利技術轉讓協議意向書。
    不牽涉其他附加條件，兩人叭叭聊的這麽多，在合同中也不會體現出來。
    那些條件及約束條款，它隻會出現在趙立冬與他們簽署的投資意向書內。
    忙完了對於京海市來說的一件大事，幾人接下來就聊天，喝茶，一塊吃了個便飯。
    魔都這會兒方麵還不知道，每年幾十個億的財政稅收就這樣，被人家幾人一頓飯給拐跑了。
    這次談判，趙立冬全程旁觀，等到他簽署意向書的時候，他這才知道，談判所涉及的金額，及影響對京海市有多大。
    對於趙德漢把這份大蛋糕砸給他，趙立冬心裏怎麽想的，當天他沒說。
    第二天周日，他專門約趙德漢私下吃了頓飯。
    至於兩人聊了什麽，由於沒有第三人在場，不得而知。
    京海市自從趙德漢悄無聲息的就任後，每天悄悄的也在發生著變化。
    外出一段時間回來的京海人，陡然發現，主幹道兩側多了很多景觀樹，停車位旁再也沒了黃馬甲。
    綠化帶上，到處在施工建廁所，再坐公交，已經有人開始賣票了。
    新的一天開始，趙德漢牛馬一樣的生活又開始了反複。
    周一，市委辦公樓，小會議室。
    趙德漢來京海一晃三個月過去，今天，總算見到了京海市地標性人物，強盛集團的高啟強。
    隻不過見麵的原因，確實有點戲劇化，趙德漢想想，都覺得有點可笑。
    一個茶杯，一盒煙，趙德漢沒帶秘書小關跟過來。
    哼著小調，他這個一把手，化身討債人，悠然而至。
    推開小會議室的門，趙德漢進門便掃到，趙立冬陪著一位老人坐那聊天。
    高啟強站那小心翼翼的陪著，聽到開門聲，幾人扭頭同時望了過來。
    趙立冬見是一把手，裝著要為雙方介紹，順勢起身相迎。
    但在身後陳泰眼裏，看著就像趙立冬有點在巴結這位年輕人。
    老頭，苦笑一聲，也是連忙起身，心裏很是無奈，但沒辦法，這就是植物魅力。
    平時叼著雪茄，冷眼看人的高啟強，也是潛意識的轉身向前邁了兩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