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放肆！”
    趙立大喝一聲。
    “寧遠，誰讓你這麽和將軍說話的？”
    趙立聲音中多了一絲威脅。
    寧遠麵不改色，目光盯著蕭世玉，“小將軍恕罪，末將願替屬下受罰。”
    關胖子麵色一驚，立馬跑上前，“老大！”
    他扭頭看向蕭世玉，“將軍恕罪，小的願意領罰。”
    關胖子不想連累寧遠。
    鐵石堡沒了他關胖子無妨，可不能沒有寧遠。
    蕭世玉深吸一口氣，“罷了。”
    “本將軍念你也是為了救同袍，就不追究你的過錯，不過下不為例。”
    身為將軍，如果有人不聽他的軍令，那麽他以後還如何領導大軍。
    蕭世玉很想懲罰關胖子，可又怕遭人非議。
    關胖子確實救了他。
    寧遠也救了他。
    “謝將軍。”寧遠連忙拱手。
    關胖子照做。
    一名百夫長這時從城牆上跑下來，“小將軍，韃子把我們圍了。”
    蕭世玉眉頭一皺，立馬朝城牆上走去。
    原本的瓢潑大雨，這時已經變成了淅淅瀝瀝的小雨，空氣中彌漫著些許血腥味。
    一根根箭矢從城樓下射上城牆。
    韃子騎兵雖說不能攻城，可他們能夠跑馬射箭。
    城樓過道上，大虞士兵們也在射箭還擊，可效果甚微。
    韃子很聰明，他們跑馬時會特意在大虞士兵弓箭的射程邊上調轉馬頭。
    “趙立，可否派人衝去雁門關求援。”
    蕭世玉看著城樓下黑壓壓的韃子騎兵，頓時感覺到了壓力。
    鐵石堡根本不具備長久據守的條件。
    食物就不充足。
    韃子隻需要圍上幾天，鐵石堡不攻自破。
    趙立觀察了一下外麵的情況，麵色凝重的搖頭，“韃子已經將整個鐵石堡圍起來了，人少了根本衝不出去。”
    蕭世玉臉色愈發難看。
    最終重重一拳砸在城牆上。
    趙立這時突然拔刀指向寧遠，“寧遠，你知不知罪？”
    丁三炮等人麵色一變，不明白趙立為何突然發難。
    “趙將軍能否給末將點明一下。”寧遠也不明白自己犯了什麽錯。
    趙立冷哼，“你之前是否派人前往雁門關送過一份軍報？”
    “是，末將探查得知左賢王部的情況，不敢有絲毫耽擱，立馬派人送回雁門關。”寧遠大方承認。
    趙立冷笑，“承認就好，來人，將寧遠這個小人給我抓起來。”
    寧遠一驚，“將軍憑什麽抓我？”
    丁三炮等人第一時間圍在寧遠身旁。
    千夫長是大家主心骨，豈能隨便讓人給抓走，何況對方甚至沒說寧遠犯了什麽罪。
    蕭世玉這時上前一步，“本將軍就是看到你的軍報，這才帶兵突襲左賢王部，可沒想到落入對方陷阱，以至於我軍狼狽逃竄。”
    “本將軍現在懷疑你是韃子的細作。”
    寧遠聽到這話，臉上露出一抹恍然，原來是想要找一個替罪羊。
    蕭世玉把主意打到了寧遠身上。
    或許從一開始，前者就已經想好了在戰事不利情況下，如何洗脫減輕自己的罪名。
    寧遠。
    一個很不錯的替罪羊。
    誰讓軍報出自他手呢？
    “不可能。”
    丁三炮突然開口，他知道寧遠絕不是能替韃子做事的人。
    他對蕭世玉的濾鏡少了幾分。
    蕭世玉壓根沒有搭理丁三炮，而是目光盯著寧遠，“你還有什麽話要說？”
    “如果今日你說出知道令人信服的答案，本將軍隻能按律行事。”
    寧遠沉聲道：“末將沒什麽可解釋的，隻能說問心無愧。”
    他讓關胖子送軍報時，根本沒想到蕭世玉回帶兵襲擊左賢王部。
    更沒有想到左賢王竟然早有準備。
    “趙立。”
    “在。”
    “把他拖下去，當著將士們的麵砍了，本將軍要給將士們一個交代。”
    蕭世玉沉聲道。
    趙立當即就要動手。
    關胖子張開雙手，擋在寧遠前麵，“小將軍，千夫長若真是細作，怎麽會打開城門讓大家進來，又怎麽會衝出城為小將軍斷後。”
    蕭世玉眉頭一皺，視線直接對上寧遠。
    寧遠沉聲道：“末將願出城殺敵，以解將軍之圍。”
    他知道現在說什麽都沒用。
    最重要的是讓韃子退兵，隻有這樣，蕭世玉才可能放他一馬。
    除此之外，寧遠還有小心思。
    三女都在鐵石堡，他此刻不能死，也必須解鐵石堡之圍。
    蕭世玉率領的諸多士兵如今都在這裏，大家如果親眼看到寧遠出城血戰退敵，還會有幾人相信他是韃子細作呢？
    蕭世玉再想殺寧遠，恐怕就得遭人議論了。
    他在軍中的威望必然受損。
    蕭世玉眉頭一挑，扭頭和趙立對視一眼，“既然你想出城自證，本將軍就成全你。”
    “你若是敢借機逃跑，本將軍便將你的三個女人從城樓上推下去。”
    蕭世玉說完頭也不回的走了。
    寧遠看著蕭世玉背影，眼底閃過一抹精光。
    權力。
    隻有掌握權力，才能夠真正掌握自己的命運。
    寧遠抬腳走下城樓。
    關胖子等人紛紛翻身上馬。
    “千夫長，我們陪你同去。”
    眾人開口。
    旁邊圍觀的大虞騎兵沉默不語，他們也知道是寧遠救了大家。
    可小將軍說什麽才是什麽。
    “你們留下，我一人足矣。”寧遠頭也不回，“這是軍令。”
    城門打開縫隙，寧遠縱馬衝出。
    “老狗，可敢和我一戰！”
    寧遠衝哈可達大喊。
    韃子陣前，哈可達滿臉怒氣，“又是你，剛才讓你逃了，現在你沒有機會了。”
    哈可達當即朝寧遠衝殺過來。
    二人頓時拚殺在一起。
    城樓上，蕭世玉看著下方戰鬥，麵色平靜。
    他也不相信寧遠是細作，而且他相信寧遠絕不是細作。
    可他當時必須這麽說。
    這一場大敗，要有人來扛。
    蕭世玉自己是不能扛的，否則他來北疆的目的就達不成了。
    他需要維持自己在軍中的威望。
    因此隻能讓寧遠來扛。
    “寧遠你別怪我，反正你是要死的人，不如死的有價值一些。”
    “你要是真能退敵，本將軍不介意讓你多活一段時間。”
    蕭世玉內心自言自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