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7 第 17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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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池螢隻覺得一簇細密的酥癢如電流般竄進皮肉,沿著血管直蔓延到心髒,想縮回腳,他卻執著不肯放手,略帶薄繭的指腹掃過傷處,激得她屏住呼吸,身子下意識輕輕顫栗。
    “殿下,早就不疼了。”
    她抿著唇,嗓音低如蚊蚋。
    指腹下,少女皮膚細膩綿軟,傷處微微鼓起一小塊,比別處的皮膚要燙些。
    晏雪摧問:“可有泛青?”
    池螢被那觸感燒得渾身不自在,低聲回道:“有一點,不過也不疼。”
    晏雪摧“嗯”了聲,終於收了手。
    池螢如蒙大赦,攥著被角不動聲色地往裏挪動,試圖與他拉開一點距離。
    男人一身玄色暗紋寬袖袍,漫不經心地坐在床畔,似乎沒有離開的意思。
    池螢抿抿唇,試探著問道:“殿下可有洗漱沐浴?這麽晚來,是打算在此安置?”
    晏雪摧仿佛能看到她滿臉窘迫又強裝鎮定的模樣,唇邊泛起一絲笑,隨即起身道:“嗯,我去沐浴。”
    池螢愕然望著他離開的背影,腦海中一片混亂。
    所以他是來……圓房的?
    難道她解釋自己不是細作那番話被他聽進去了,不再懷疑她了?
    還是說,替他找到莊妃中毒的線索,取得了他的信任?
    可池螢還是不敢篤定,上回同房帶給她的陰影尚在,這樣一個極度謹慎之人,該查的一定會讓暗衛去查,不過他今日既然願意同房,想來已經確定她身份無誤。
    深夜萬籟俱寂,淨室的水聲愈發清晰,池螢攥緊被褥,臉頰不受控製地開始升溫。
    低眸一瞧,更是渾身血氣上湧,她不知他今日會來,穿的還是這件輕薄貼身的胭脂紅寢裙。
    剛想下床換一件,淨室的水聲停了。
    池螢霎時心跳如擂鼓。
    想著他方才替她揉按腳踝時,大概也摸得出她穿的料子,此時再換,未免太過刻意,便攏緊被子,往床內側挪了挪,凝神去聽隔壁的動靜。
    竹杖點地,腳步聲響起,池螢屏住了呼吸。
    很快,屋門傳來動靜,男人的步伐伴著嗒嗒的盲杖聲緩慢入內。
    池螢認命地起身,撩開帷幔,便見他一身素白暗雲紋寢衣緩步行至近前,伽藍香的氣息裹挾著沐浴後獨有的濕潤水汽,溫柔而強勢地將她籠罩在內。
    平心而論,他是那種極度俊雅清雋的相貌,眉眼清越,高鼻薄唇,輪廓分明,素白寢衣如雪落山鬆,慵懶中自帶三分矜貴疏離。
    在她看愣神的時候,男人好整以暇地一歎:“說起來,王妃倒看過我許多回,我卻無緣得見王妃容貌,委實遺憾。”
    池螢頓時大窘。
    有時候真懷疑他是否當真失明,怎麽每回偷看都被抓包……
    她勉力平靜下來,卻實在不知該如何回應,話題很敏感,他可以自嘲失明,她卻不能隨意議論對方的缺憾。
    思忖片刻,還是恭維道:“殿下龍章鳳姿,妾身傾慕已久,方才一時失神,還望殿下莫怪。”
    晏雪摧笑道:“是麽?其實大晉皇室子弟皆是上人之姿,本王那幾位兄長……尤其是宣王兄,更是玉樹瓊枝,風流倜儻,來日進宮你便知本王所言非虛了。”
    池螢並不關心其他幾位皇子的容貌,隻他一提進宮,她便下意識緊張起來。
    晏雪摧聽到她微微紊亂的呼吸,唇邊笑意更濃。
    池螢見他笑而不語,心中無端有些發毛。
    她抿抿唇瓣,也跟著他自謙一番:“比起京中閨秀群芳爭豔,妾身容貌並不算出眾,不過是世間普通女子的模樣,殿下不必……”
    話音未落,男人的手指已緩緩攀上她臉頰。
    白皙修長,骨節分明,冷玉般的質地,落在她眉心的一刻,池螢立刻繃緊了背脊。
    晏雪摧:“介意我摸摸看嗎?”
    池螢:“……”
    他已經上手了,她又能說什麽,“殿下……隨意。”
    晏雪摧欣然應下。
    於是那覆著薄繭的指腹便如同往日撫摸書簡般,慢條斯理地沿著她眉弓細細摩挲。
    池螢繃緊呼吸,下意識閉上雙眸,感受那溫熱指腹拂過眼皮,細細勾畫出眼睛的形狀,又順著眼尾輕撫而下。
    拇指的青玉扳指擦過早已紅透的耳垂,冰涼與滾燙相觸,仿若冰火兩重天。
    她顫著眼睫,幾乎停滯了呼吸。
    晏雪摧在她耳垂捏了捏,很奇妙的觸感,像剛盛上來的粉元子,柔軟,微燙。
    他似乎很認真地問:“紅了麽?”
    池螢真的很想翻白眼。
    她確實也這麽做了,橫豎他看不到,但回應的嗓音還是溫溫軟軟的:“應該吧。”
    她也看不到自己的耳垂啊,但紅肯定是紅了。
    晏雪摧便笑了,不輕不重地揉了兩下。
    隻他看似漫不經心,卻專挑那敏感之處,池螢耳根紅透,被他勾出難耐的癢意,脖頸都泛起清晰的顫栗。
    晏雪摧指尖劃過她下頜,嗓音清沉動聽:“古來論美人,說雲鬟霧鬢,螓首蛾眉,丹唇外朗,皓齒排瓊……”
    這麽說著,指尖已來到她唇畔,停頓片刻,溫熱的指腹輕輕按上去。
    池螢驚得渾身一顫,知道他想用手指描摹她的五官輪廓,可沒想到他也會碰她的唇。
    晏雪摧指腹撚了撚那柔軟的唇瓣,不由一笑:“王妃很緊張?怎麽抖得這樣厲害。”
    池螢滿臉紅暈,滾燙顫抖的氣息盡數落在他指尖,“殿下……”
    才一張口,那溫熱指尖竟順勢探入她唇內,猝不及防間,池螢牙齒還沒來得及閉合,舌尖就碰到了他的手指。
    晏雪摧自己也愣住了。
    指節停留在那溫軟唇舌間,一時竟忘記了抽離。
    從未感受過的觸感,仿佛一觸即燃的火星,沿著指尖竄入四肢百骸。
    原來女子的唇舌可以這樣柔軟,像春雨裏新生的花瓣,稍加用力便能揉碎。
    晏雪摧喉結滾動,心頭湧起某種陰暗的慾,讓他莫名想要侵入更多,想要攪弄出喉間新鮮的汁液,迫她發出難耐的輕吟。
    池螢也被這突如其來的動作嚇住,僵在原地忘記了反應。
    直到那指尖在唇齒間微微攪動了下,帶起濡濕的口涎,又似貪戀地,在她唇瓣上輕輕撚過。
    有晶瑩水珠不受控製地滴落下來,她才猛然回神,一時臉頰紅透,窘迫至極,趕忙取過錦帕,將唇邊水漬擦拭幹淨。
    心中也隱隱難受,明明是他存心逗弄,卻讓她如此失態……
    罷了,不和瞎子計較。
    也不能讓他瞧出她心中怨懟,否則豈不是印證了池穎月那句“死也不嫁”,倒讓他覺得是她在厭惡他。
    她暗歎一聲,收拾好自己,又主動伸手,小心翼翼地替他擦拭指間濕潤。
    可就在此刻,手背忽一熱,男人大掌覆下,緩慢將她的手指攏入溫暖的掌心。
    池螢此刻竟覺得心悸,想開口說什麽,喉嚨卻艱澀得發不出聲音。
    她嫁進來一個多月了,雖然替他上過藥,上回同房彼此也有過親近,可兩人至今還沒有這樣碰過手。
    十指連心,半邊手臂都酥酥麻麻的,指尖的溫熱勾起湧動的心潮,渾身血流仿佛停滯。
    末了,他給出公正客觀的評價:“王妃神清骨秀,膚若凝脂,修眉杏目,瓊鼻軟唇,手若柔荑,當得起一句仙姿絕色。”
    池螢躁動的心慢慢冷卻下來。
    原來昭王並無他意,不過是以指為眼,想要清楚地了解她是何模樣,就像檢驗任何一件精美的器物,逐字逐句撫過竹簡每一道刻痕。
    僅此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