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實在的，我到現在都有些不敢相信剛才發生的一切。阿紅擊敗那個老太太所用的法術，已經完全超出了我的認知範圍。這種事情，如果不是親眼所見，我是絕對不會相信的。
    一直以來，我都不信這些玄乎的東西。總聽人說“耳聽為虛，眼見為實”，可這一次，不僅聽到了詭異的哭聲，還親眼見到了能交流、能被打退的“人”，我的世界觀幾乎是在一瞬間崩塌的。
    阿紅看著我，語氣出奇地認真：“陳石，我勸你還是別再在這幹了。這地方詭異地很，遲早要出事。相信我，早點辭職吧。”
    我知道她是為我好。如果不是真心替我考慮，她剛才根本沒必要出手幫我。她大可以冷眼旁觀，看著我陷入危險。
    阿紅似乎看穿了我的心思，她靜靜望著我，表情依舊平淡，仿佛這類事情對她來說早已司空見慣。她接著說：“我跟你說了這地方不對勁。剛才看你愣在那兒一動不動，還以為你中邪了，才趕緊叫你回去。”
    我又想起那個麵目猙獰、卻又能正常跟我對話的老太太，忍不住問：“那個老太太……是不是鬼？這到底怎麽回事？為什麽我還能跟她說話？”
    阿紅沒有立刻回答。她目光深邃地看著我，看得我有些不知所措。半晌，她才神秘地壓低聲音問：“你相信這世上有鬼嗎？”
    我下意識地想搖頭，可話到嘴邊又咽了回去。最後，隻能有些僵硬地點了點頭。
    阿紅微微一笑，說：“那我如果說，她是‘僵妖’，你信嗎？”
    我一時語塞，隻能老實回答：“我連‘僵妖’是什麽都不知道，怎麽相信？”
    阿紅輕輕笑了。她的笑容很美，像突然綻放的花，但她的話卻讓我脊背發涼：“僵妖，就像剛才那個老太太，她本質是屍體，但能和人交流，也能被法術打退。這下明白了嗎？”
    她望著我，那眼神就像老師在問學生“聽懂了嗎”。我一想到那老太太居然是一具能走能說的屍體，寒意又一次從後背爬升，幾乎讓我動彈不得。
    搞不好真的會被吃掉……我又想起昨晚和胖虎一起看監控的時候，畫麵裏我確實是在和空氣說話，還扶著“空氣”上了樓。這又該怎麽解釋？
    我把這個疑問拋給了阿紅。她突然伸出手，在我頭上輕輕拍了一下。動作快得像一陣風，我隻感到一隻柔軟的手拂過我的頭發，又迅速收回。她笑了笑，說：“都說了是‘僵妖’，那肯定和普通僵屍不一樣。你想想，妖怪會什麽？”
    我遲疑了一下，不太確定地說：“……妖法？”
    “沒錯，”阿紅點頭，“僵妖在和人交流、或者蠱惑人的時候，會隱藏自己的實體，隻以能量體的形態出現。監控自然就拍不到了。”
    她停頓了一下，又補充道：“既然那老太太沒傷害你，說明她第一次出現時，可能是有求於你。”
    我說：“她讓我扶她上樓，我照做了。對了，她還跟我說這個地方‘不幹淨’，勸我別待了。”
    “什麽？”阿紅幾乎是脫口而出，表情第一次出現了波動，“她叫你別在這裏住？唉喲，這倒有趣了……一個僵妖不害人，反而救人？有意思，真有意思。”
    我聽得更加糊塗了，隻能愣愣地看著她，問：“這到底是怎麽回事？”
    這時我突然想起，在準備去睡覺時，腦海中似乎響起了阿紅的聲音。我連忙問她，那是不是她傳音給我的。
    她點了點頭。我更加好奇了，追問：“那胖虎呢？我和他相處了兩天，覺得他挺正常的啊。除了夢遊，我自己也沒看出他有什麽問題啊？”
    阿紅神色嚴肅了些，說：“那個保安，我也說不準。但我能感覺到他身上有種特別的氣息……所以你一定要小心他。”
    我整個人都快被這些信息塞滿了。阿紅告訴我的事情太過衝擊，我現在腦子就像一鍋粥，又亂又懵。
    心裏不是沒有打退堂鼓。我真的不想幹了，恨不得明天就收拾東西走人。才做兩天，工資要不要都無所謂了。可轉念一想，我才上崗兩天就辭職，我媽肯定又要說我好吃懶做、沒長性。
    她肯定不會相信我說的“有鬼”這個理由。唉，算了，明天再說吧。我正想著，阿紅的聲音又響了起來：
    “陳石，你就沒想過做點別的？”她突然問。
    我一愣，沒明白她的意思。
    見我傻愣著沒說話，阿紅“唉唉唉”地咧嘴笑了起來，擺擺手說：“哎，算了算了，沒事。你先回去吧。記住，別在這幹了。”
    我心裏莫名有些舍不得，半開玩笑地問：“阿紅，你這是在趕我走啊？”
    她沒好氣地笑：“對對對，快點滾吧，沒別的說了。”
    可我總覺得她好像隱瞞了什麽。我有種奇怪的直覺：她似乎是認識我的，但我對她一點印象都沒有。我們明明……不可能認識的。
    我剛站起身，正要道別，門外突然傳來“咚咚咚”的敲門聲，還伴隨著胖虎的喊聲：“小陳！在不在裏麵？快開門啊！”
    我注意到阿紅的臉色微微一變。她迅速俯身在我耳邊低聲說：“記住我的話，別再幹了，也別相信那保安說的任何事。”她的聲音很輕，卻異常清晰。我點了點頭，心裏已經暗暗做了決定。
    門外的敲門聲越來越急，胖虎的叫聲也越來越大。我趕緊走去開門，真怕他下一秒就破門而入。回頭看了眼阿紅，她依舊是那副清冷可愛的樣子，臉上沒什麽表情，看不透她在想什麽。
    我朝門外應了一聲：“虎哥，我沒事！放心，我在裏麵檢查呢！”
    說著我就擰開門把手。剛走出門，胖虎正要推門進來，突然“哐當”一聲，一股無形的力量猛地將門重重關上了。
    我都看傻了。阿紅這也太厲害了吧……
    胖虎目瞪口呆地看著我，像看怪物似的上下打量：“陳石，你小子行啊？在裏麵搞什麽名堂？檢查門窗？跟鬼檢查呢是吧？”
    他的話裏帶著一種半開玩笑半試探的味道。我沒好氣地瞪他一眼：“你才跟鬼檢查呢。”
    我又問他怎麽過來了。胖虎說他剛巡查到這裏，看見我進去好久沒出來，擔心我出事，就過來看看。
    我客氣地回：“謝了虎哥。”不管阿紅的話是真是假，眼下還是低調點為好。於是我說：“走了虎哥，我們下樓吧。”一路下去，我沒再多話。
    至少從表麵看，胖虎一切正常。
    可一到監控室，我就突然感到一股寒意從背後湧起，渾身都不自在。我坐在椅子上，胖虎就在旁邊，居然還在嗑瓜子。
    我突然意識到一個問題：胖虎今天不是休息嗎？按理說應該去睡覺了，怎麽會知道我去了阿紅那裏？難道他根本沒睡，一直暗中注意著我？
    越往下想，越覺得毛骨悚然。坐在我旁邊的胖虎，此刻在我眼中顯得詭異至極。這種恐懼並非來自表麵，而是源於內心深處的寒意，幾乎讓我坐立難安。
    我隻能僵坐著，用餘光偷偷觀察他。可他看起來太正常了，嗑瓜子的動作、那種悠閑享受的表情，每一點都是我所熟悉的胖虎。
    但我的後背，卻越來越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