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8章 離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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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章海望猛地別過頭去,不想讓團長和周嬸看到自己的狼狽,可那劇烈聳動的肩膀和壓抑不住的粗重呼吸,卻將他的崩潰暴露無遺。
    男兒有淚不輕彈,隻是未到傷心處。
    夢想可能戛然而止的打擊,遠比任何肉體上的傷痛都來得猛烈和殘酷。
    馮石堅看著手下愛將這副模樣,心頭也是猛地一酸。
    這個在戰場上叱吒風雲的漢子,此刻卻不知該如何安慰自己的下屬。
    他張了張嘴,最後隻幹巴巴地擠出幾句。
    “海望啊……先、先好好養傷。別想太多,組織上……組織上會想辦法的。”
    章海望深吸一口氣,用力抹了把臉,轉回頭時眼眶還是紅的,但情緒已經勉強壓了下去。
    他張了張嘴,一個念頭在舌尖滾了又滾……
    離婚!
    這樣的日子他一天也過不下去了!
    可話到嘴邊,他又猛地頓住了。
    章海望想起了江秋月剛才說的話,她肚子裏還懷著他的孩子。
    一股深重的無力感湧上心頭。
    自己種的因,就算結的果再苦,他也得咽下去。
    “……是,團長。”
    最終,他啞聲應道,隻是每一個字都像是帶著血沫。
    馮石堅看著他這副樣子,心裏更不是滋味,又囑咐了幾句好好休息,便心情沉重地走出了病房。
    馮石堅剛走出衛生所大門,早就等在外麵的劉紅英就急忙迎了上來,臉上帶著忐忑。
    “老馮,海望他…情況怎麽樣?”
    “怎麽樣?你教出來的好外甥女幹的好事!”
    馮石堅正在氣頭上,看見妻子更是氣不打一處來,語氣冷硬。
    劉紅英被他噎得臉色發白,但還是硬著頭皮解釋。
    “秋月那孩子…她真不是故意的!就是年紀小不懂事,脾氣上來沒個輕重…小兩口吵架難免磕碰,誰能想到就...就傷得這麽重?”她試圖把事情往輕裏說,“她現在也嚇壞了,哭得不行…”
    “不是故意的?年紀小?”
    馮石堅的火氣“噌”地一下炸開了,他猛地停下腳步,怒視著妻子。
    “劉紅英!你聽聽你在說什麽混賬話!那是磕碰嗎?那是往傷腿上踹!章海望是猛虎營的營長!是部隊培養的骨幹!現在醫生說,他很可能再也達不到訓練標準了!”
    劉紅英向來要強,哪怕在自家男人麵前也一直頗有底氣,此刻被斥,她隻覺得臉皮一陣火辣辣的疼。
    嘴唇張了又合,卻吐不出一個字。
    馮石堅指著病房方向,憤怒的聲音還在繼續。
    “就因為你外甥女一句"不是故意的",一個優秀的軍人可能就要脫下這身軍裝!這是多大的損失?你……”
    他想說這事必須嚴肅處理!她求情也沒用。
    可話還沒出口,又想到江秋月和章海望說到底還是夫妻。
    這事就算捅破了天,那也隻是小兩口吵架脾氣上來沒個輕重。
    最後,馮石堅憋屈地將話咽了下去,冷冷道:“如果章海望的腿恢複不了,隻能回老家去,那江秋月也跟著一塊回去吧,部隊要不起這樣任性妄為的同誌。”
    話落,劉紅英臉色刷的一下白了。
    “不!那怎麽行呢?秋月她好不容易才進的文工團,怎麽能就這麽回去?她可是立過功受過表彰的,就為這點家務事斷送前程,這不公平!”
    她急得聲音都變了調,雙手不自覺地攥緊了衣角。
    文工團的名額多麽難得,秋月苦練了這麽多年才站穩腳跟,要是跟著章海望回老家,這輩子就真的完了。
    馮石堅看著她這副模樣,心裏更是煩躁。
    他何嚐不知道文工團的前程重要,可一個優秀營長的軍旅生涯難道就不重要嗎?
    更何況,她前段時間還因為陷害蘇曼卿停職在家呢!
    錯上加錯,他要是不給個說法,底下的人會怎麽想他?
    他懶得再爭辯,隻硬邦邦扔下一句“這事沒得商量!”就頭也不回地走了。
    劉紅英呆呆地站在原地,隻覺得渾身發冷。
    她明白,這次丈夫是動了真怒,若是章海望的腿真的好不了,別說秋月的文工團前程,就連她這個表姨臉上也無光。
    說是表姨,實際上和親生的沒什麽區別,她打小沒了爹,被大姑接去養,跟表姐一塊長大。
    想到這個外甥女惹出的鍋,她又心痛又無奈。
    劉紅英失魂落魄地回到家委會辦公室,一推門,江秋月就急不可耐地衝了上來。
    “劉姨,怎麽樣?團長他……他怎麽說的?”
    江秋月抓住劉紅英的胳膊,指甲幾乎要掐進她肉裏,臉上滿是希冀和惶恐。
    劉紅英疲憊地閉上眼,又緩緩睜開,聲音幹澀。
    “海望的腿……醫生說,很可能恢複不到從前了。”
    江秋月瞳孔一縮,還沒來得及消化這個信息,就聽劉紅英繼續道:
    “老馮說了,如果海望的腿好不了,隻能退伍回老家……那你,也跟著他一塊回去。部隊,留不下你了。”
    “什麽?!”
    江秋月如遭雷擊,猛地鬆開手,踉蹌著後退兩步,臉上血色盡失。
    “不……不可能!我不回去!那種鄉下地方,又髒又落後,我怎麽能去?!劉姨,你騙我的對不對?”
    她像是抓住了最後一根救命稻草,再次撲上來,聲音帶著哭腔和哀求。
    “劉姨,你再去跟團長說說!你去求求他!我好不容易才進的文工團,怎麽能離開部隊去鄉下?你幫幫我,你再幫幫我啊!”
    看著外甥女這副驚慌失措、口不擇言的樣子,劉紅英心裏又氣又痛,更多的是深深的無力。
    她甩開江秋月的手,語氣沉重而堅決。
    “幫你?我還怎麽幫你?!秋月,你到現在還看不清形勢嗎?是你!是你毀了海望的前程!他的腿要是廢了,就是你害的!作為他的妻子,於情於理,你都該陪著他!這件事,就算我手眼通天,也護不住你了!”
    “妻子?誰願意當他的妻子!”江秋月見劉紅英不肯再幫忙,情緒徹底崩潰,尖聲叫道:“他一個鄉下來的窮酸,要不是個營長,誰願意嫁給他?現在他前程沒了,還想拖著我一起回鄉下?做夢!”
    “住嘴!”
    見她還胡說八道,劉紅英又氣又怒地斥道!
    這種話是能亂說的嗎?
    要是被有心人聽了去,別說是她了,就連她的男人也要跟著遭殃!
    再說了,人家成了這樣,究竟是誰害的?她都沒臉說!
    江秋月被斥責,神情越發怨憤和瘋狂。
    “你不幫我是吧?好!好!我自己想辦法!我就不信,沒了你們,我江秋月就活不下去了!”
    說完,她不等劉紅英反應,猛地轉身,如同瘋了一般衝出了家委會辦公室。
    “秋月!秋月你給我回來!”
    劉紅英追出門喊了兩聲,可江秋月頭也不回地跑遠了。
    看著那消失在夜色中的背影,劉紅英隻覺得一陣天旋地轉,她扶著門框,渾身發冷。
    她知道,這個外甥女,怕是又要惹出更大的禍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