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7章 你當兵這麽多年,我又得到了什麽好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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吳大鬆捂住已經流血的胳膊,又驚又怒。
正要發作,蔡菊香仿佛淬了冰的話就落了下來!砸得他的腦殼一陣嗡嗡作響!
她竟然想找政委?控訴自己餓死妻子,打死孩子?
她怎麽敢的?
“你…你…”
他抖著手指著蔡菊香,可“你”了半天,也沒有說出一句完整的話。
虐待軍屬,苛待孩子,光是這兩條,就足以讓他前途盡毀。
部隊最是重視作風問題,加上競爭又格外激烈,真被蔡菊香鬧到上麵去,他的軍綠生涯也算是到頭了。
這身軍裝就是他的命根子!是他和娘在村裏安身立命,受人尊敬的根本。
吳大鬆賭不起!
可他又實在不甘心。
“菊香,你怎麽變成現在這個樣子?像個潑婦一樣!”吳大鬆指了指自己流血的胳膊,一臉失望地說道:“這麽多年,你沒給我們老吳家生個兒子,讓我在隊友麵前抬不起頭,我埋怨過你一句沒有?我不也認了?難道我還不夠對得起你嗎?”
這話要是放在從前,蔡菊香指定要滿心愧疚,覺得自己真沒用,愧對他們老吳家了。
可被蘇曼卿科普過後,她現在已經搞清楚了。
生不出兒子根本不關她的事,是他的種子不行!
看著吳大鬆痛心疾首的模樣,她在心底冷冷一笑。
而吳大鬆卻越說越覺得自己有理,聲音也不自覺提高了幾分。
“是!我娘她有時候可能確實是過分了點,可她畢竟是老人,是生我養我的娘,你就不能多讓讓她?非要鬧得家宅不寧才甘心嗎?你把我工作鬧沒了,對你對孩子又有什麽好處呢?”
“好處?”蔡菊香終於沒忍住,嗤笑出聲,“那請問吳大連長,你當兵這麽多年,我又得到了什麽好處?”
這話直接捏住了吳大鬆的七寸,他瞬間語塞,再也無法維持“寬容丈夫”的麵具。
蔡菊香沒給他思考的機會,又繼續道:“你每個月發的工資,是都填了你娘那無底洞?還是貼了你的好大哥和好妹妹?我和孩子吃過你幾塊糖?用過你幾尺布?你口口聲聲說對得起我,你的對得起就是讓我和孩子在你吳家做牛做馬,卻連口飽飯都吃不上嗎?”
蔡菊香越說越恨,指著麵黃肌瘦的兩個閨女道:
“你看看,瞪大你的眼睛看看,我和我兩個閨女快餓死了,我管你工作還能不能保得住?以後別拿你那套為我好、為孩子好的鬼話來糊弄我!誰也不是傻子!真要逼得我們活不下去,咱們就魚死網破,誰我別想好!”
吳大鬆被這一連串尖銳的質問給釘在了原地,臉色一陣青一陣紅的,很是難看。
他想反駁,可喉嚨卻像是被什麽給堵住了,發不出半點聲音。
蔡菊香怨憤的眼神,讓他心底一陣發寒。
她怎麽會突然變成這樣子?
不是一直都好好的嗎?
他在外麵工作掙錢,她顧好家裏,照顧好他的母親,以後再生個兒子。
這日子不就是這樣過的嗎?誰家不是這樣?
蔡菊香沒再看吳大鬆一眼,扔下話後,她轉身繼續做自己的飯去了。
大丫二丫看了眼呆愣愣站在原地的爸爸,又看了眼冷著臉回到灶台旁的媽媽。
沒有絲毫猶豫,她們快步來到蔡菊香的身旁。
“媽媽,我給你燒火。”
“媽媽,我幫你洗菜。”
母女三個,就當吳大鬆根本不存在一般,忙忙碌碌地準備晚飯。
吳大鬆看著蔡菊香冰冷又決絕的身影,唇動了動,最後沒說什麽,他頹然地轉身走了出去。
房間裏,田貴梅還躺在床上哼哼唧唧的。
看到吳大鬆進來了,她迫不及待問道:“大鬆,怎麽樣了?她認錯了嗎?你可不能輕饒了她!必須要讓她長記性才行,反了天了,竟然敢推我!
吳大鬆看著惡狠狠詛咒蔡菊香的母親,神色很是複雜。
他疲憊地揉了揉眉心,斟酌著用詞道:“娘,你先消消氣,菊香她…她也是一時糊塗。你也知道,她平時不是這樣的…”
“一時糊塗?”田貴梅一臉不可置信地看著吳大鬆,“她都要打死我了還一時糊塗?大鬆啊!我的兒,你可是從娘身上掉下來的肉!現在你媳婦欺負你娘,你都不管了嗎?你就眼睜睜看著她騎在我頭上拉屎拉尿?那我這樣活著還有什麽意思?我幹脆找根繩子吊死了算了,省得礙了你們夫妻的眼!”
她一邊嚎,一邊掀開被子作勢就要下床去?
吳大鬆一聽“吊死”,頭皮都麻了,他趕緊按住田貴梅,安撫道:“娘!你說的這是什麽話?我怎麽會不管你?隻是…隻是今天這事,鬧得太大了,左鄰右舍都知道了,影響不好。而且…”
猶豫了一下,他還是壓低了聲音繼續道:“菊…菊香她說,要是再餓著她們,她就要去政委那裏鬧…”
“她敢?!”見蔡菊香不僅推自己掐自己,現在竟然還威脅起了兒子來,田貴梅又驚又怒,“她個不下蛋的母雞還敢告狀?你去告訴她,讓她去!我看哪個領導會聽她胡咧咧?我不給她飯吃?我怎麽不給她飯吃了?明明是她自己心野了,飯點不在家吃飯,不知道浪哪裏去了!大鬆,你可不能被她給唬住了啊!”
“娘,這不是唬不唬住的問題。”吳大鬆眉頭緊鎖,心裏煩躁不堪,“部隊最講究這些,真鬧開了,我的前途怎麽辦?我這兵還當不當了?”
“你怕什麽?”田貴梅根本不聽,反而覺得兒子太過懦弱,“你是軍官,她一個農村婆娘還能翻得出你的手掌心?你就是太給她臉了!要我說,你就該狠狠揍她一頓,看她以後還敢不敢頂嘴?還敢不敢推我?”
“我告訴你大鬆,今天要是不給我個交代,不好好收拾她一頓,我就…我就不吃飯了,餓死自己算了!”
說完,她背過身去,扯過被子蒙住頭,開始更大聲地幹嚎起來。
吳大鬆看著母親油鹽不進的樣子,再想到蔡菊香決絕的眼神,隻覺得一個頭兩個大。
最後,他頹然地坐在凳子上,雙手插進頭發裏,發出一聲痛苦又無力的歎息。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