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完飯，幾人閑聊幾句，徐鳳嬌帶著徐大牛先告辭了。
    隨後李二狗也溜啦。
    送走他們，陳野扶著老娘在比較結實的土炕上躺下。
    “娘，將就一晚，明天我再好好收拾收拾。”
    老娘摸索著抓住他的手：“野子，娘不怕苦，就是苦了你了…”
    “沒事的，娘。”
    陳野輕聲安慰，“您兒子長大了，會照顧好您的。”
    ——
    夜深人靜，陳野躺在臨時搭建的床鋪上，聽著屋外蟲鳴和風吹樹葉的沙沙聲。
    雖然房子還很破，但總算有了個安身之處。
    陳野躺在臨時搭建的木床上，身下的木板硌得他後背生疼。
    屋外偶爾傳來幾聲蟲鳴，襯得這荒山腳下的老屋格外寂靜。
    這是穿越過來的第一個夜晚。
    陳野盯著黑漆漆的屋頂，思緒翻湧。
    短短一天時間，他經曆了被誣陷流氓罪、險些被批鬥、分家、又在這破屋子裏安了家……
    事情一件接一件砸過來，他甚至沒時間好好思考。
    現在終於安靜下來，一個問題突然浮現在腦海——
    這裏，可能根本不是他記憶中的1975年。
    他閉上眼睛，仔細梳理原主的記憶。
    “蘇曉蘭……來自上京市？”
    陳野眉頭一皺。
    在他的世界，首都應該叫“北京”，可原主的記憶裏，這個國家的首都卻叫“上京市”。
    不僅如此，一些曆史事件、政策、地域名稱也有微妙的差異。
    可惜，原主知道的信息也有限……
    “是平行世界嗎？”
    他心頭一震。
    原本以為自己隻是回到了過去，現在看來，這個世界雖然極度相似，卻並非他熟悉的那個時空。
    “還能回去嗎？”
    他苦笑一聲，心裏五味雜陳。
    如果這裏是平行世界，那他原來的父母、朋友……可能永遠都見不到了。
    為什麽，自己一個普通人，會遇到穿越這種離譜的事情？！
    胸口突然有些發悶，陳野翻了個身，強迫自己不再去想這些。
    “先活下來！”
    ——
    清晨，天剛蒙蒙亮。
    陳野就被一陣毫不客氣的敲門聲驚醒。
    “陳野！開門！太陽曬屁股了！”依舊是徐鳳嬌清亮又帶著點潑辣的聲音。
    陳野一個激靈，趕緊從臨時搭建的硬板床上爬了起來。
    開門一看，徐鳳嬌已經俏生生地站在門外。
    她今天依舊是一身利落的舊布衣裳，頭發紮成一條烏黑油亮的大辮子，甩在身後，顯得格外精神。
    “趕緊的，洗把臉，醒醒神兒。”
    徐鳳嬌語氣幹脆，“今天我帶你去後山轉轉，認認路，學學怎麽下套子聽動靜。”
    陳野簡單收拾了一下自己，又和陳母說了一聲，拿起自己那杆獵槍就和徐鳳嬌進了山。
    ——
    整個上午，徐鳳嬌帶著陳野在山林中穿梭，教他辨認各種野獸的足跡和糞便。
    講解如何利用風向隱藏自身氣味，示範如何設置最簡單的繩套陷阱。
    中午時分，兩人找了個相對開闊的地方休息。
    徐鳳嬌從背包裏拿出兩個粗麵餅子，扔給陳野一個。
    陳野接過餅子，道了聲謝。
    “鳳嬌，謝謝你這麽用心教我。”
    徐鳳嬌哼了一聲：“別謝太早，我爹讓我帶話給你。”
    陳野抬起頭，等待她繼續。
    徐鳳嬌啃了一口餅子，拍了拍手上的碎屑。
    “趙有才那老小子，絕不會讓你順順當當接下獵戶這個名額。”
    “我爹說了，他肯定會在這事上找你麻煩。”
    “每個村隻有兩個獵戶名額，可以用打獵抵幹活的工分，獵戶偶爾打些山雞野兔還可以留著自己吃。”
    “雖然遇到下山的野狼、野豬，獵戶也要第一個衝上去……但每個村的獵戶名額還是很吃香的……”
    她看向陳野，眼神凝重：“我爹估摸著，趙有才絕對會在這件事情上找你麻煩，比如讓你這幾天，在農忙期間獵殺大型獵物，有可能會是——野豬！”
    陳野皺起眉頭。
    野豬可不是好對付的，尤其是對於新手獵戶，危險係數極高。
    “不過我爹說了，讓我先帶你幾天，認認山路，學學下套子，聽聽響動。”
    “到時候趙有才如果真的為難你，也不怕，打不了我和我大哥帶著你一起去狩獵。”
    ——
    接下來的兩天，陳野就跟在了徐鳳嬌屁股後麵轉悠。
    徐鳳嬌教得認真，陳野學得拚命。
    從辨認各種野獸的足跡、糞便，到如何利用風向隱藏自身氣味；
    從最簡單的繩套陷阱，到辨認草藥處理簡單傷口。
    山坳裏，經常響起徐鳳嬌的嗬斥聲：
    “腳步輕點！你是怕野物聽不見？”
    “這腳印是獾子的！野豬腳印比這大一圈，笨！”
    “耳朵豎起來！聽！這是山雞叫，那邊可能有狐狸！”
    陳野也爭氣，原主身體素質還行，加上他來自信息爆炸時代的理解能力和強烈的求生欲，進步飛快。
    尤其是昨天的簽到獎勵——學習能力提升百分之五十！
    更是讓陳野更加有信心。
    但今天簽到出來的一本——《泡妞三十六式》就讓他極度無語……
    瞧不起誰呢，自己想要泡妞還需要看書？
    ——雖然上一世也是母胎單身二十多年。
    ——
    兩天的學習狩獵，也讓他對徐鳳嬌這個看起來有些凶巴巴的女孩，有了一些異樣的感覺——
    就在剛才，陳野獨立用陷阱套住了一隻肥碩的野兔。
    徐鳳嬌難得露出笑容，拍拍他肩膀：“還行，不算太笨。”
    陳野看著她被夕陽鍍上一層金邊的側臉，心裏那點異樣又冒了出來——
    他愣了瞬間，趕緊低下頭收拾野兔。
    收拾完獵物，下山回家，陳野遠遠看見自家破屋門口，站著一個高大的身影。
    陳野感覺有些眼熟，搜索原主記憶，一個稱呼脫口而出：“……四舅？”
    來人正是他母親的四弟——王鐵山，也就是原主的四舅舅。
    ——
    王鐵山轉過頭，目光先是在徐鳳嬌身上停了一瞬。
    然後落到陳野手裏的野兔上，最後才看向陳野，眉頭微皺：“真分家了？就住這破地方？”
    “嗯，分了。”
    陳野點點頭：“四舅，你怎麽來了？”
    “你姥爺聽說了你們分家的事情，他不放心，讓我來看看你娘。”
    王鐵山語氣硬邦邦的，隨手一個小布包扔過來，“拿著，你姥爺讓帶的。”
    陳野接過，是幾斤珍貴的白麵和一小塊臘肉。
    “謝謝四舅。”
    王鐵山打量著他，“我來時遇到徐老蔫了，聽他說你要做新獵戶？”
    “是。”
    王鐵山點點頭，沒再說什麽，推門進了屋，去看望姐姐。
    陳野和徐鳳嬌對視一眼，趕緊跟了進去。
    屋裏，陳野母親聽到弟弟的聲音，早已激動地抹起了眼淚。
    王鐵山看著家徒四壁的屋子和姐姐憔悴的模樣，臉色更加陰沉。
    他沉默地聽完姐姐絮絮叨叨說著分家的委屈和陳野的不易，猛地站起身。
    “姐，你別操心了。”
    他看向陳野，“明天一早，我帶你們進山。”
    陳野一愣：“您帶我們進山？”
    “不然呢？”
    王鐵山眼神銳利，“等趙有才那老小子先給你出難題？”
    “打獵靠的是準備，是耐心！提前把肉攥在手裏，他到時候放什麽屁你都當是耳邊風！”
    ——
    第二天，天還沒亮。
    陳野和徐鳳嬌、王鐵山三人已經準備進山了。
    他檢查了一下兩人的裝備，尤其仔細看了陳野那杆獵槍和寥寥幾發子彈，沒說什麽，隻是從自己鼓囊囊的子彈袋裏抓了一大把塞進陳野手裏。
    “跟上，別掉隊，別出聲。”王鐵山言簡意賅，轉身就紮進了朦朧的晨霧裏。
    山路難行，露水打濕了褲腿，冰涼地貼在皮膚上。
    王鐵山腳步極快，卻又輕得幾乎聽不見聲音。
    直到深入老林子，王鐵山的速度才稍稍放慢。
    他時而蹲下查看地上的痕跡，時而側耳傾聽遠處的動靜，偶爾壓低聲音指點陳野兩句。
    陳野拚命記著，這些都是書本上學不來的保命經驗。
    太陽升高，林子裏漸漸悶熱起來。
    三人找了個隱蔽的山澗休息，啃著帶來的冰冷餅子。
    王鐵山看著陳野，突然開口：“怕嗎？”
    陳野老實點頭：“有點。”
    “怕就對了。”
    王鐵山灌了口水，“不怕死的早喂了山神爺。”
    “能怕，但不能慌。槍要握得穩，心要定得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