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笑著打招呼：“老爺子，許久不見，又換地方蹭飯啦？”
    平叔冷哼一聲：“胡說八道，我什麽時候蹭過飯？那叫隨機搭訕，願者買單。”
    “那您慢慢吃，我先撤了。”
    我可不想跟他扯太多，免得待會又讓我買單。
    “等一下！”
    平叔指了指對麵的座位，“今兒換我請你吃飯，隨便點菜，管夠。”
    “真的假的？”我半信半疑。
    平叔嗦了一口麵，又幹嚼一顆大蒜，“一頓飯而已，我還能請不起？”
    “那我就恭敬不如從命了，多謝老爺子。”
    就一個普通家常麵館，也沒啥豪華大餐。
    但我決定給平叔上一課，讓他知道被蹭飯的痛苦。
    我點了一碗牛肉麵，牛肉加滿，直到麵條看不見為止。
    又點了一份大盤雞，三份鹵豬蹄，兩籠蒸餃，外加一瓶二鍋頭。
    粗略算一下，這一頓飯大概得130多塊錢。
    對平叔來說，應該夠他肉疼一陣的了。
    菜上齊了，擺了滿滿一大桌子。
    平叔果然臉色微變，“小夥子，你點這麽多能吃得完嗎？可不能浪費糧食……”
    我自信滿滿點頭，“當然，這是我正常飯量。”
    “嗬！”平叔豎起大拇指，“你是這個。”
    吃飯的時候，我跟他有一句沒一句的閑聊。
    問他家是哪裏的，他說四海為家。
    問他以前是做什麽工作的，他說為人民服務。
    問他家裏幾口人、有沒有孩子。
    他說出了令我震驚的兩個字——丁克。
    老光棍就老光棍唄，還整了個與國際接軌。
    “老爺子，您之前說我命犯桃花，那我現在呢？還是爛桃花嗎？”
    平叔盯著我的額頭仔細瞅了幾眼，微微點頭。
    “有點爛，但沒之前那麽爛了，你小子挺能逢凶化吉，不過還是點背，容易遇人不淑。”
    我急忙追問：“那我下一步該咋辦呢？”
    平叔嚼著大蒜，口氣辣眼睛，一本正經說道：“桃花劫不可怕，神擋殺神，佛擋殺佛，幹就完了。”
    “至於點背嘛，沒辦法，慢慢熬吧。”
    這糟老頭子整天神神叨叨的，說話也是不著邊際，但不影響我信任他。
    酒足飯飽，到了該結賬的時候了。
    我心中竊喜，期待看到平叔肉疼的樣子。
    萬萬沒想到，這個糟老頭子壞得很，又一次把我坑了。
    半小時後。
    我爺倆各自戴著手套，在飯館後廚刷盤子。
    平叔笑嗬嗬說道：“年輕人就得多鍛煉，勞動最光榮，我挺喜歡跟你一起勞動。”
    我黑著臉說道：“老爺子，喜歡勞動不要緊，關鍵是下次請客一定記得帶錢。”
    平叔理直氣壯說道：“我兜裏一共就十塊，誰讓你點那麽多的。”
    “好吧，怪我咯。”
    我就不該對糟老頭子抱有任何期待。
    不刷完幾百個盤子，飯館老板絕對不可能讓我走。
    今晚的直播肯定又黃湯子了。
    在我最出糗的時候，蘇靜來電話了。
    “在哪呢駱大網紅？一天到晚不見人，還上不上課啦？”
    蘇老師小課堂開課了，我卻在飯店後廚刷盤子，尷尬！
    “我這邊暫時有點忙，估計兩小時以後才能回去，要不今天的課先挪到後麵？”
    “你那邊怎麽有流水聲？你在洗浴中心嗎？”
    蘇靜當即起了疑心。
    我急忙解釋：“沒，我在忙別的，但不是洗澡，你別想歪了。”
    “嗐！都是成年人了，洗個澡有啥遮遮掩掩的？我又不笑話你。”
    “那你先忙吧，我也先去洗澡了，回見。”
    蘇靜掛了電話，我如蒙大赦，惡狠狠瞪了一眼平叔。
    要不是這個糟老頭子，今晚我就跟蘇靜雙宿雙飛了。
    不過，他有一點又說對了。
    我是真他媽遇人不淑！
    忙活到深夜十點多，累得腰酸背痛，總算幹完了。
    麵館老板冷著臉說道：“都是有手有腳的大老爺們，出去找個正經工作混飯吃，別整天想著蹭吃蹭喝。”
    “你們一共吃了一百三十多塊錢，按理說刷盤子抵扣不了這麽多，但我心善，就先放過你們。”
    我能說什麽呢，隻能賠著笑臉道歉。
    平叔倒是一副理直氣壯的模樣，直接拍拍屁股走人。
    分道揚鑣之際，我本想問問他住哪，話到嘴邊又咽了回去。
    算了，愛住哪住哪，別來沾我的邊就行。
    “小夥子，臨走之前我想送你一句話。”
    看樣子，平叔今晚來勁了，又要胡言亂語。
    我本著尊老敬老的態度點頭，“您請講，我洗耳恭聽。”
    “不與婊子動真心，不為口號去獻身，逢人不說肺腑話，遇事先把水攪渾。”
    平叔一開口就把我鎮住了。
    細品確實很有道理，堪稱精辟！
    “聽懂了嗎？”平叔反問。
    我回答：“似懂非懂。”
    “你道行還不夠，以後自然就懂了。”平叔拍拍我的肩膀，“跟你相處很愉快，有緣再會。”
    我心說，別再會了，每次遇見這尊瘟神必倒黴。
    深夜的街頭空空蕩蕩。
    沒有行人，也沒多少車輛。
    整條街道隻有昏黃的路燈與我為伴。
    我並不知道怎麽打網約車，出租車等半天也沒見一輛。
    隻好繼續往前走，走到主幹道才能打到車。
    再晚一陣回去，蘇靜可能就睡了，沒人給我開門。
    百無聊賴之際，我又開啟了直播。
    與現實截然相反，深夜的直播間人氣明顯比白天旺。
    也許是打工人都休息了，睡前在網上衝浪幾小時，享受難得的放鬆時光。
    路過一片爛尾樓，我決定做一期探險直播。
    “各位流浪漢朋友們晚上好，這期節目我教大家如何選擇棲身場所。”
    “首先，橋洞子我不建議下榻，冬天冷，夏天潮，蚊蟲還多，最主要的是橋上車來車往，噪音很大。”
    “其次，荒山野嶺亂葬崗我也不建議睡，先不說環境怎樣，安全就是個很大的問題。”
    “最後，我建議大家找這種市區爛尾樓，環境尚可，安全也有保障。”
    “就是得注意，別鳩占鵲巢，搶人家的地盤可不好。”
    一邊說著，我端著手機往樓裏走。
    裏麵黑漆漆一片，空曠到說話都有回聲。
    到處都是塵土，看樣子廢棄很久了。
    網友似乎對獵奇很感興趣，直播間人數“噌噌”往上漲，很快突破五百人大關。
    這是我第一次見到，這麽多人在線看我直播。
    上次突破三百人大關，還是我在地鐵毆打小仙女。
    當我發現角落裏放著一個鼓鼓囊囊的編織袋，評論區立馬炸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