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章：睡袍指揮部的終極對決
    陸硯之把手機從耳邊拿下來，屏幕還亮著那條“你領帶歪了”的消息。他沒回，也沒鎖屏，就這麽擱在書桌角，像是怕一鎖就斷了什麽看不見的線。
    書房燈開著，不算亮，剛好夠看清紙上的字。他手裏那支鋼筆還在轉，轉得慢，一圈一圈，像在等什麽節奏對上。
    顧晚舟窩在沙發裏，真絲睡袍領口歪著，手裏蘋果啃了一半，眼睛盯著平板，刷的是《明星的真相》收官夜的輿情預演模型。數據流嘩啦啦滾，她看得眼皮都不抬一下。
    “最後一波流量池得卡在直播第三十七分鍾。”她咬了口蘋果，“太早炸，觀眾還沒代入；太晚炸，熱搜換榜了。”
    陸硯之點頭，翻開筆記本，在流程圖上圈了個紅圈：“到時候我會讓財經博主同步放出‘藝人簽約對賭協議’的拆解稿，配合你那句‘三年前我被雪藏，不是因為演技差’——情緒點剛好撞上。”
    “嗯。”她晃了晃腳尖，“你負責煽風，我負責點火，老規矩。”
    他抬眼看了她一眼：“這次不一樣。前麵三十六次，咱們打的都是防守反擊。這次是主動掀桌子。”
    她挑眉：“所以呢？”
    “所以……”他頓了頓，筆尖停在紙上，“這已經不是單次戰役了。這是係統戰。我們倆，其實一直在打一場數據戰爭。”
    空氣靜了半秒。
    她沒笑，也沒反駁，隻是把蘋果核輕輕放在茶幾上，順手抓起薯片袋捏了捏，發出哢嚓一聲。
    “數據戰爭？”她歪頭，“聽著像中年程序員相親時吹牛用的詞。”
    “但它是真的。”他把筆放下，正色道，“每一次熱搜聯動，都不是巧合。是你懶到不肯回應，我提前寫好通稿；是你一句話不解釋，我用三篇論文幫你立住人設。我們沒簽合同，沒開公司，甚至連微信都沒置頂——可合作效率比任何團隊都高。”
    她眨了眨眼：“你是想說，咱倆是天選搭子？”
    “我是說，這套機製能成立，是因為我們都清楚對方的底線和節奏。”他推了下眼鏡，“你不是真懶，是懶得應付蠢人。我不是真愛懟，是看不得有人裝傻。”
    她笑了，笑得很輕，嘴角一勾就沒了。
    兩人之間安靜了幾秒，誰都沒動。
    就在這時候，門被猛地推開。
    小唐衝進來，舉著一塊手寫牌子，字跡潦草得像鬼畫符：
    【#陸顧CP公開戀情# 爆了！！第一！！】
    他的聲音直接破音：“老板！出事了！不是預告！不是測試！是實打實登頂了！微博、抖音、小紅書全炸了！詞條下麵全是‘終於官宣’‘我哭死’‘雙廚狂喜’！連央媒文娛號都轉了熱評！”
    陸硯之的手指一頓。
    顧晚舟手裏的薯片袋僵在半空。
    兩人都沒說話。
    小唐喘著氣，舉著牌子的手微微發抖：“現在……現在怎麽辦？要不要發聲明？還是切話題？財經組說可以立刻推‘趙氏資本海外賬戶曝光’壓熱搜，但得馬上決定！”
    顧晚舟低頭看手機。
    熱搜第一，明晃晃掛著：#陸顧CP公開戀情#。
    點進去，第一條熱博是段剪輯視頻——陸硯之在講座上扯鬆領帶，鏡頭一轉，顧晚舟發來的背影照，配文“及格”。底下評論清一色：“這叫及格？這是暗戀天花板！”“一個眼神就能鎖死！”“他們連沉默都同步！”
    她緩緩抬頭，看向陸硯之。
    他也正看著她，眼鏡片後的眼神有點虛焦，像是大腦正在強行重啟。
    五秒。
    沒人說話。
    然後她輕輕說了句：“超綱了。”
    他摘下眼鏡，用襯衫角慢慢擦鏡片——這個動作他隻在極度混亂時才做。
    “比稅務調查還超綱。”他低聲說。
    她忽然笑了：“你說，會不會是哪個實習生手滑發錯通稿？”
    “不可能。”他搖頭，“這種級別的詞條，必須人工審核+多平台同步推送，背後至少三個團隊協作。這不是失誤，是精準投放。”
    “那……是誰幹的？”小唐聲音發顫，“蘇然殘黨？周默然粉絲反撲？還是……孫導演臨死反咬一口？”
    顧晚舟沒理他，隻盯著陸硯之：“你說怎麽辦？你現在可是‘危機代償專家’。”她把薯片袋揉成一團，甩過去，砸在他肩上，“別告訴我你也沒招。”
    陸硯之沒躲。
    他戴上眼鏡，目光落回桌上那張手繪流程圖。圖上兩個小人並排站著，一個穿西裝，一個穿睡袍，中間畫著箭頭，標著“信息流對接”。
    他盯著看了很久。
    然後拿起紅筆。
    在兩人之間，畫了一條波浪線。
    不規則，起伏不定，像心電圖，又像信號幹擾紋。
    “不否認。”他聲音很穩，“也不承認。”
    顧晚舟眯眼：“你想讓他們猜一輩子？”
    “對。”他點頭，“我們繼續做該做的事。收官夜直播照常，通稿照發，節奏照控。他們愛怎麽腦補都行——但戰場，得由我們定。”
    小唐瞪大眼：“可……可這等於默認啊！萬一以後甩不掉……”
    “甩不掉？”陸硯之冷笑，“你以為之前那些‘合約情侶’‘被迫營業’的梗是怎麽來的？不也是別人造的？可最後誰還記得？大家隻記得結果——我們贏了，他們塌了。過程是什麽，根本不重要。”
    顧晚舟靠回沙發，翹起腳，晃了晃拖鞋：“所以你的意思是，讓熱搜自己燒完？”
    “不止。”他勾唇，“我們要借這把火，把《明星的真相》的收視預期再拉高一波。明天上午，安排七家主流媒體發長文，標題就叫《從CP猜想看娛樂圈真實生態》——把話題從‘他們是不是戀愛’，變成‘為什麽大眾渴望他們戀愛’。”
    她眼睛亮了：“懂了。我們不回應感情，但我們解構感情。用學術打情感，以靜製動。”
    “聰明。”他瞥她一眼，“不愧是能用薯片袋封印自己的女人。”
    她揚眉：“那你呢？不寫篇《論當代知識分子的情感回避機製》當配套論文？”
    “已經在寫了。”他打開電腦新建文檔，敲下標題：《親密關係符號的輿論寄生現象研究》。
    小唐站在門口，舉著牌子的手慢慢放了下來。
    他看看顧晚舟，又看看陸硯之。
    一個蜷在沙發上啃蘋果，一個坐在書桌前敲鍵盤，氣氛說不出的怪——明明什麽都沒變，可又像什麽都變了。
    熱搜還在飆。
    #陸顧CP公開戀情# 的討論量每分鍾漲十萬。
    可這屋裏，沒人再提“戀愛”兩個字。
    陸硯之忽然停下打字，抬頭問：“你剛才說‘超綱了’——那你有沒有想過，可能不是我們失控，而是……係統升級了？”
    她一頓，咬了口蘋果：“什麽意思？”
    “以前我們是操作熱搜的人。”他盯著她，“現在，我們成了熱搜本身。”
    她咀嚼的動作慢了下來。
    窗外夜色濃重，電腦屏幕的光映在兩人臉上，一冷一暖。
    小唐悄悄後退一步，靠在門框上，心想：完了，這回真不是演習了。
    顧晚舟把蘋果核扔進垃圾桶，準確命中。
    “所以呢？”她淡淡問，“接下來，我們是繼續當軍師和影後，還是……”
    “還是什麽？”
    “還是當一對被全網嗑生嗑死的頂流情侶？”她笑了一下，眼裏沒什麽情緒，“你要不要試試，說句‘寶貝別鬧’聽聽效果？”
    陸硯之愣住。
    三秒後，他麵無表情地轉回頭，繼續敲字。
    “省省吧。”他說，“我寧可去寫一萬字論文。”
    她沒說話，隻是把腳翹得更高了，拖鞋晃悠悠，差點掉下來。
    小唐低頭看自己手裏的牌子，突然覺得這玩意兒像個遺物。
    書房裏隻剩下鍵盤聲，和薯片袋被捏響的哢嚓聲。
    兩人一個坐著，一個躺著，方向一致，肩膀幾乎挨著。
    地圖上的波浪線還在。
    沒人去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