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6章：碰瓷未遂的鏡頭特寫
    午後兩點，陽光斜劈進攝影棚，打在布景板上像給假山貼了層金箔。
    顧晚舟歪在折疊椅裏，腳上那隻細跟高跟鞋晃得跟節拍器似的，一下一下敲著空氣。她沒看鏡頭，也沒理導演組在那邊舉著對講機嗷嗷叫，隻盯著自己裙擺邊緣——那塊布料今天格外聽話，既不纏腿也不起靜電，簡直像是知道待會兒要被踩一腳。
    她其實半小時前就收到了陸硯之的加密郵件，標題寫得跟學術論文申報書一樣正經：《關於明日錄製中可能發生的非自願肢體接觸預警》。
    內容更絕：“蘇然將於14:08左右以‘請教走位’為由靠近你，右腳鞋尖將刻意觸碰裙擺外側，意圖製造後退推人假象。建議微調站姿角度15度，利用轉身動作卸力。”
    她看完直接把郵件轉發給了林姐，順手回了個表情包：一隻熊貓躺在沙發上說“這屆反派太卷了”。
    現在時間剛過14:07，她連薯片都不吃了，左手捏著半片黃瓜味樂事，右手拇指輕輕摩挲手機屏幕，像是在等什麽人按劇本出場。
    然後，她來了。
    蘇然穿著條白裙子，紮著低馬尾，臉上寫著“我是清純小白花”，腳步卻走得精準如導航。
    “顧老師，”她聲音軟得能掐出水，“我想請教下這個走位，是不是從您右邊繞過去比較好？”
    顧晚舟眼皮都沒抬，嘴裏還嚼著薯片渣：“你覺得好就好。”
    話音未落，蘇然右腳往前一探，鞋尖穩準狠地勾上了她裙角。
    快！真快！
    可更快的是顧晚舟。
    她幾乎是同步開始轉身，動作自然得像隻是想換個姿勢，但那一瞬間的側移卡得死死的——裙料順著她小腿滑開，仿佛自帶防碰瓷塗層。蘇然那一腳踩了個空，整個人往前一撲，重心直接失衡。
    最倒黴的是，她撲的方向正好是主攝像機。
    高清鏡頭毫不留情地懟臉捕捉：眼睛瞪大、嘴巴微張、手臂亂揮，活像個被踩了尾巴的貓妖現原形。導播組都傻了，畫麵切也不是，不切也不是，最後隻能硬著頭皮錄下去。
    全場靜了三秒。
    “卡！”導演終於喊出來，聲音有點發抖。
    蘇然勉強撐地站起來，還想擠兩滴眼淚：“我、我不是故意的……就是沒站穩……”
    顧晚舟已經退到三米外，一邊拍裙子一邊笑：“哎喲，小心點嘛，剛才差點就走光了哦。”
    她說得輕巧，語氣還帶點調侃，可配上剛剛那段視頻，誰聽不出來這是赤裸裸的反殺？
    全場沒人接話。
    幾個場務低頭猛看手機，估計已經在內部群傳瘋了。導播間裏傳來一陣急促的對話聲：“趕緊刪掉那段！不能留！”“刪不了啊老師，硬盤自動備份了！”
    顧晚舟沒再說話，坐回椅子繼續啃薯片，仿佛剛才隻是順手拍了隻蚊子。
    但她心裏清楚，這才剛開始。
    晚上七點，剪輯室外走廊。
    燈光慘白，空氣裏飄著打印機碳粉的味道。安保人員抱著硬盤來回巡邏，眼神警惕得像守國寶。
    突然，走廊盡頭亮起一道手機屏幕的光。
    顧晚舟裹著件 sized 羽絨服，站在監控死角，手指一點，直播開了。
    標題起得賊接地氣：【熱瘋了，來點花絮降降溫】
    畫麵一出，全網炸鍋。
    十秒慢放視頻，清清楚楚：蘇然右腳抬起、鞋尖上揚、精準踩向裙擺，臉上還帶著一絲藏不住的算計。配文更損：
    “有人總愛往別人衣服上湊，是裙子太好看嗎？還是演技太差忘關濾鏡？”
    發布瞬間，粉絲群直接刷屏。
    “臥槽！實錘碰瓷！”
    “這走位比舞蹈還標準！”
    “建議申遺：21世紀碰瓷藝術巔峰之作。”
    狗仔反應最快，趁著混亂衝進監控室門口，哢哢一頓拍。導播組慌了神，幾個人圍住監視器用手擋，結果被鏡頭逮個正著——一群人遮遮掩掩，活像在銷毀犯罪證據。
    照片一傳上網，二次傳播鏈直接爆表。
    #蘇然走位精確到毫米#
    #顧晚舟直播反殺#
    #節目組捂屏名場麵#
    熱搜還沒上，輿論已經倒戈。
    夜裏九點十四分。
    陸硯之坐在書房，咖啡杯早就涼透。
    他沒寫通稿，也沒聯係媒體，隻是默默打開了一個後台監測程序——那是他私底下搭的小係統，專門追蹤“頂流相關關鍵詞異常波動”。
    今晚，#顧晚舟改劇本# 的搜索量突然猛增300%，但討論內容全是清一色的質疑：“改劇本？誰信啊？”“明明是小花碰瓷失敗。”“建議查查誰在買水軍洗地。”
    他知道，火候到了。
    手指一動，他點開合作媒體的推送後台，上傳了一張動圖：
    標題《某小花連續三次彩排均“意外”撞向顧晚舟》，畫麵拚成三宮格，每次摔倒方向都微妙地朝向鏡頭，且距離控製得剛好能蹭到影後衣角。
    他加了個標簽：#碰瓷也要講究基本法#
    五分鍾後，動圖被頂上微博熱搜第十三，詞條赫然是：
    #蘇然碰瓷失敗#
    評論區徹底翻車。
    “第一次可能是巧合，第三次還能踩裙角？你是練過吧？”
    “建議出個教程，《如何優雅地碰瓷而不被發現》。”
    “顧姐：我懶，但我不傻。”
    蘇然團隊反應不可謂不快。十分鍾後，官博發聲明：“僅為走位失誤，無任何主觀意圖。”
    結果底下第一條熱評是：“那你失誤的方向怎麽每次都對準C位？建議報個導航培訓班。”
    更絕的是，有眼尖網友扒出了原始 footage 截幀圖，發現蘇然腳踩上去那刹那，手腕還有個輕微發力的動作——明顯是主動施力，不是失衡。
    鐵證如山，人設崩塌隻在一夜之間。
    化妝間裏，蘇然癱在角落，手機屏幕亮著，映出她鐵青的臉。
    熱搜第十三，詞條刺眼。
    助理蹲在旁邊小聲匯報：“導演回應說……那段鏡頭‘可能不會用’。”
    她冷笑一聲：“不用？全網都看了！你還跟我說‘可能不用’？”
    助理不敢吭聲。
    外麵走廊傳來腳步聲，是導演組的人在低聲爭吵。
    “現在怎麽辦？招商那邊已經開始問了。”
    “還能怎麽辦？壓熱搜唄！買！給我往上衝！”
    “可人家顧晚舟直播了啊！我們刪都沒用！”
    蘇然把手機狠狠摔在地毯上，悶響一聲，像顆啞火的炮彈。
    她忽然想起昨天開會時，導演還信誓旦旦說：“這次安排得天衣無縫，隻要她一推你，輿論立馬反轉。”
    現在呢？她沒被推，反而自己撲了個嘴啃泥，還被全世界看見了表情管理崩壞全程。
    她咬著嘴唇，指甲摳進掌心。
    早知道……就不該接趙氏資本這單。
    而此時，綜藝基地休息區。
    顧晚舟窩在沙發裏，羽絨服拉鏈拉到下巴，手裏捧著手機，屏幕上正是熱搜榜。
    #蘇然碰瓷失敗# 還掛在第十三，熱度穩得一批。
    她嘴角微微翹起，眼睛卻沒笑，隻是盯著下一個可能出現的詞條，像獵人盯著夜林裏的動靜。
    她知道，這場戲還沒完。
    導演組想刪鏡頭？刪不掉的。
    水軍想洗地？洗不動的。
    有些人以為娛樂圈靠的是流量和哭戲，但她早就玩明白了——
    真正的武器，是讓所有人親眼看見真相，還不得不鼓掌。
    她正準備發條微博，手機震動了一下。
    新消息來自陸硯之，隻有短短一行字：
    “下次她要是真摔了，記得先問醫藥費。”
    她盯著那句話看了兩秒，忽然笑出聲，回了個語音，背景音裏空調呼呼吹著：
    “行啊，那你記得幫我算算，精神損失費按小時收，還是按熱搜條數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