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衝我來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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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時檀道:“我知道你看不起我,覺得我是靠景頌安才能進實驗室,但是我沒有,我剛入學就向老師申請了實驗名額,新生見麵會之前,我已經收到了加入實驗室的邀請。”
    “嗯。”沈清辭道,“說完了嗎,我有事要先走。”
    時檀擋在沈清辭跟前,像是怕沈清辭提前逃離,張開了手臂。
    他的臉上滿是不甘,聲音愈發大:
    “你們這些人總是這樣,覺得我們特優生下賤,我靠我自己得到了名額,你憑什麽瞧不起我?我是沒有你們這樣好的家世,也沒有你的天分,但是我不會放棄。”
    時檀說到最後,連眼尾都開始泛起了紅。
    他想起了自己在學校遭遇的不公平待遇。
    想起了特優生在聖埃蒙公學宛如螻蟻一般的境遇。
    不公的待遇和霸淩,全都化為了一柄尖刀,刺進了他的胸膛裏。
    即使手握刀刃的並非隻有沈清辭一人,他依舊對著沈清辭宣泄自己的怒火:
    “你為什麽總是要用這樣的眼神看我,好像我是什麽垃圾一樣,我沒有跟景頌安他們做肮脹的事,我隻是跟他做了一筆交易,等我成功了,學院裏畸形的現狀一定會改變。”
    他的宣言慷慨激昂。
    作為承受這一切的人,卻沒有任何變動。
    時檀以為沈清辭會反駁他,會像以往一樣用嘲諷的眼神掠過。
    卻發現他的話如流水般傾瀉,仿佛懸在半空中的繩索一般。
    另外一端再寬再長,都沒有任何人接下。
    哽在喉嚨裏的話說不出來了。
    不僅是因為氣急,更是因為抵在臉上的那隻手。
    輕輕挑起他下頜的手指修長,指尖抵在了他的兩腮之處。
    霜雪般的氣息同時靠近。
    沈清辭漆黑的瞳仁倒映著他的身影。
    這一次,時檀終於看見了足夠傲慢的嘲諷。
    沈清辭:“你今天得到的材料,早在一天之前的公開書上,就已經標注上了我的名字。”
    時檀完全沒預料到沈清辭會說出這句話。
    他想起上次坐在車上時,景頌安說會為他安排好一切,這些都是他應得的。
    擁有的名額重新回到了手中。
    對於時檀來說,的確是將失重的天平重新壓平。
    可若是手中的材料,原本就是屬於沈清辭的.....
    “我並沒有要爭奪你的材料。”
    時檀辯解道:“我會去核實,如果真的屬於你,我會跟老師提議將材料歸還到你手上。”
    “不用了。”
    沈清辭輕輕放開他的肩膀,走下樓:
    “有些人給的東西一旦拿了,就需要付出代價,不是你想,就能輕易還回去。”
    時檀聲音終於不再響起。
    不用再聽他那一番關於底層人努力向上爬的言論,沈清辭腦子都輕鬆了很多。
    但隨之而來的是更沉重壓抑的心情。
    他猜到了霍崢和景頌安會動手,也做好了迎接一切霸淩刁難的準備。
    但景頌安顯然比那幫生長在伊甸園的蠢貨要聰明許多。
    打蛇打七寸。
    景頌安一出手,捏住的就是沈清辭的要害。
    這是一場博弈。
    對他身份持懷疑態度的景頌安,用了最簡單也最粗暴的方式進行驗證。
    邀請函有借助外力獲得的機會。
    但是學院內部絕對保密的礦石材料,卻是隻有上流階級會流動的硬通貨。
    對於權貴們來說,想要獲得硬通貨,可以采用交換的方式進行互利互惠。
    對於沈清辭來說,這恰好是無法借助外力得到的資源。
    他可以通過手機上備用的號碼尋求幫助,卻不可能一而再,再而三的提出一些得寸進尺的要求。
    其他幫助,沈清辭可以在未來償還。
    涉及大量金錢交易才能獲得的“硬通貨”,是沈清辭無法償還的東西。
    他更加頭疼了。
    好在礦石雖然一大部分給了中途加入的時檀。
    但不知出於何種原因,導師為沈清辭保留了一小份實驗礦。
    以現在沈清辭提取的損耗率來說,哪怕一點失誤也不出現。
    他的考核等級也最多是B級。
    為了盡可能的降低損耗率,沈清辭不得不付出雙倍的努力。
    驕傲讓他不可能在人前露出頹勢,於是睡眠時間被壓縮得更短。
    人前,他依舊是高傲清冷的高嶺之花,一學就通的學神校草。
    在人後,沈清辭的睡眠時間壓了又壓,最後僅剩下可憐兮兮的三小時。
    沈清辭在夢裏不知道詛咒了多少人去死。
    第二天早上,披上校服來實驗室時,又是那副麵無表情的冷淡樣子。
    無論如何,表麵上裝得非常到位,至少沒有任何一個人覺得沈清辭受困於礦石。
    就連最大的受益人時檀也是如此。
    除去最先找沈清辭商討歸還礦石,遭到沈清辭拒絕的那一次以外。
    他再也沒提過要歸還的事。
    實驗室的項目一層層推進,發亮白熾燈成為了替代太陽的存在。
    過於安靜的環境,讓沈清辭有種全身心投入其中的錯覺。
    與此相對應,時檀開始頻繁缺席實驗活動。
    據論壇上所說,他似乎在景頌安的默許下,成立了特優生互助小組,幫助被霸淩的特優生回歸正常的學業生活。
    這一舉動在聖埃蒙公學內掀起了巨大的風浪。
    貴族學生認為這是一種挑釁活動。
    低階級的特優生將時檀當做救星。
    遊行,宣講,開始活動,提交申請,舉辦互助會.....
    時檀的生活愈發豐富多彩,連帶著實驗室門口聚集的人也愈發的多。
    夜幕將至,距離聖埃蒙公學宵禁隻剩下不到二十分鍾的時間。
    沈清辭完成了實驗內容。
    作為最後一個離開實驗室的人,他再次被迫觀看了一場名為救贖與關愛的演出。
    一位渾身是水的特優生,瑟瑟發抖地向時檀祈求幫助。
    因為他過於可憐的模樣,成功讓時檀將手搭在了對方的肩膀上。
    這種類型的演出,沈清辭在短短的半個月之內,已經觀看了不下三場。
    被時檀救助的人,一般會在第二天送來無關緊要的小東西用作回報——
    例如食堂內到處可見的麵包,再例如做好了筆記的本子,或是插花課上完成了課業的作品。
    那些小東西會換來時檀更加高漲的熱情,也會將實驗室的門口堵得無處下腳。
    沈清辭做好了明天早上又要跨欄的準備,沒想到這回是衝著他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