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0章 優柔寡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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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宋元林意識到了宋墨鈞不會聽任何勸解。
    宋墨鈞不是他,不會像他當初一樣的優柔寡斷。
    同樣,宋墨鈞也不會接受任何違背心意的安排。
    房門再一次關上,他說話的聲音被夾在了氣管之中,變得無比微弱。
    宋元林老了,一個快九十的老人,因為年輕時的操勞付出了代價,身體大不如前。
    他已經沒有了話語權。
    靠著種植園裏的藥材續命,活到活不動為止才是他最終的歸宿,而不是以壽宴為由,借家族之名來行使對宋墨鈞的監管權。
    宋墨鈞緩步離開,宴會廳外金碧輝煌,人影交重。
    離開主道以後,外麵的一切漆黑無比,隻有樹影交錯,聞不到任何香氣。
    宋墨鈞微微抬頭,斜對麵可以看見一座尖型高塔,裏麵匯集了六區最尖端的科研人才,也是此區中最高的建築,總計六百一十米高。
    過高的建築加上巨額投資,又選中了六區這樣並不是太發達的區域。
    宋墨鈞當初選中六區進行建設時,幾乎受到了整個家族元老級別人物的一致反對。
    直係並沒有直接的決議權,但依舊掌握著輿論壓力。
    他們並不完全信任宋墨鈞,認為他的閱曆太少,年歲尚輕,不足以穩妥地帶著家族發展。
    決定在六區成立分部顯然是一個錯誤的決定,會讓市值縮水無數倍。
    他們恐嚇宋墨鈞萬一做錯,家族企業都會毀於一旦。
    如此大的產業,幾百年的榮光,全都壓在一個人的肩頭。
    世上有幾人能接受這樣的恐嚇。
    但宋墨鈞什麽也沒有說,他當時隻是慢悠悠地走下樓,將規劃好的企劃書遞給了秘書,語氣很平淡:
    “相信我的決策。”
    他的一意孤行,在若幹年之後得到了回報。
    六區成為了宋氏集團醫藥擴展的第一步。
    早年的遠見在這一刻奏效,所有努力都有了回報。
    宋氏醫藥的市值翻了三倍,無人再敢質疑他的決定。
    向前行走,雪花散落。
    近乎冰冷寒冬之中,宋墨鈞看到了天上飄落下來的雪花,眼神平靜。
    他總是在控製著意願,讓理智占據上風。
    今天是他最大膽的一次。
    他比所有人的動作都更快。
    第一個找到沈清辭的人是他,為什麽他還要依舊選擇退讓。
    他已經守候很久了。
    永遠隔著半尺以外的距離。
    看沈清辭握槍的手指,冷白的腕骨,看他掐緊他人脖頸時繃緊的腰身。
    他總是在遠處靜靜觀看。
    宋家剩下的繼承權,在寒假結束之前,徹底轉到了他的手中。
    他現在已經擁有了足夠的能力。
    他不會像宋元林一樣做出愚蠢的決定。
    將一切權利都收於掌心後,束之高閣,曾被他親自打碎的瓷器,似乎有了再一次近距離觀賞的機會。
    他的青瓷。
    他的.....
    沈清辭被陰陽怪氣了一路。
    九區甚少發生這樣的綁架案,嫌疑人被第一輛車帶走,第二輛車在後麵負責護航。
    沈清辭坐的是第三輛負責收尾的車。
    前麵坐著的都是同事,後麵用一塊擋板擋住,原本用於阻隔犯人的位置,現在成了困住沈清辭的鐵籠。
    像個跟屁蟲一樣跟著他一路的池承允,充分發揮了什麽叫做陰陽怪氣的本領,一張嘴說出的話簡直不帶停歇的。
    如果說霍崢是橫衝直撞的惡犬,那池承允就是沒長成的狼崽,總是試圖用並不尖利卻又磨人的齒牙,去撕咬沈清辭身上的肉。
    車後座空間總共就這麽大。
    沈清辭作為開槍的警員,等會肯定還要去處理後續的事情。
    他現在需要填表,走正規的流程,敘述案件過程。
    因此他對外界完全是一種忽視的態度。
    偏偏池承允看不懂臉色一樣,依舊不依不饒地朝他靠近。
    “你們兩個剛剛到底在說什麽?怪不得不願意搭理我,原來你喜歡年紀大的嗎?”
    這句話實在是太有衝擊力了。
    幾個同事都沒辦法裝聾作啞,悄悄朝著這邊看了過來。
    沈清辭臉上的神情沒有任何變化,語氣涼薄:“下車。”
    “我要在車上保護你,萬一有其他人覬覦你那可怎麽辦?”
    池承允伸長手臂,桃花眼倒映著沈清辭的臉,他勾著唇角,身體朝著沈清辭傾斜了一些:
    “我就這麽幾天沒盯住你,你身邊就多了個野男人,要是我中途下車,你身旁再多幾個野男人怎麽辦,沈少,你總不能這麽無情,當初招惹我的是你,騙我離開的也是你。”
    車內陷入短暫寂靜中,忽然有人咳嗽了起來,像是喝水不甚被嗆到,直接一口水噴到了對麵。
    被噴到了水的倒黴蛋暗罵了一聲。
    沈清辭終於停下了手中的動作,麵無表情地抬起頭:
    “我建議你現在跳車去看看醫生。”
    車開上了高速路,現在正值上下班的高峰期,周圍穿梭不止的全是車流。
    剛剛噴水的同事抬起眼,看著外麵的翻滾的車流,聯想到池承允打開車門跳下去看醫生,變成一團肉醬的樣子,一個沒忍住,氣流衝進了喉嚨裏,撲哧一聲,水再一次噴到了同事身上。
    連著被噴了兩口水的同事終於忍不住了,擦了一把臉上的水,就要掐他的脖子算賬。
    前方戰況混亂無比,警車持續前進,終於到達了警局。
    下車時,池承允依舊跟在沈清辭的身邊。
    人身上富養出來的氣質,不是片刻間就能消磨的。
    哪怕池承允身上穿了件揉得皺巴巴的警服,甚至連領口都鬆垮地垂下。
    但他單手提著警服,跟在沈清辭身旁的姿態依舊十分有形。
    他完全不在乎沈清辭冷淡的神色,當其他警員鬼鬼祟祟地將眼神睨過來時,他甚至還衝著對方揚唇微笑。
    那笑容堪稱驚悚,因為眼神裏全是獨占欲。
    九區警察分署說大不大,說小不小,總共也就這麽些人,消息要不了幾分鍾就能傳遞出去。
    就算有不明真相的人看過來,也會因為兩人過於靠近的距離,而投來異樣目光。
    這種視線明顯影響到沈清辭的正常工作了。
    他選擇包容池承允,不是因為有多少愧疚,他從來不會為自己作出的任何決定感到後悔。
    他隻是單純覺得對方身上稍微有點可以利用的價值。
    一個耀武揚威,喜歡用家族權勢壓人的二世祖,最適合用來壓製其他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