發狂了！
    有人越塔開團了。
    這一舉動令會議室中的氣氛陡然一變。
    “果然……”
    可露麗眨了眨眼睛，靜靜地看著澤克的表演。
    主位上的希爾薇婭雙手抱在胸前，開始仔細觀摩這個不給麵子的人。
    表麵上是攻擊可露麗和她帶來的宮廷文員，實際上是在攻擊誰，這點希爾薇婭還是能看清楚的。
    澤克無視眾人的反應，笑臉盈盈地轉頭看向法務處的主管：“康拉德中校，你是法律專家，又是司令部老人，有這回事吧？”
    “……是有這條。”
    康拉德中校說著，瞥了眼特別執法科那邊，然後就沒動靜，也不知道到底什麽站哪邊。
    不過李維知道是，法務處的定位很尷尬，因為總局設立了個特別執法科，法律組又與他們有重疊的地方。
    可穆勒上校是準將的心腹，特別執法科是專門用來行事方便的科室，屬於三駕馬車的頭牌，這位法務處的主管平日裏隻能心裏逼逼兩句。
    緊接著李維又注意到了澤克與監察處弗朗茨中校的眼神交流。
    這也是個被特別執法科拿走了一定權柄的部門。
    於是情況明了。
    好家夥，澤克直接拉了跟總局，尤其是跟特別執法科不對付的兩個部門的主管要打擂台。
    “我記得關於這個，有相關案例吧？康拉德中校，澤克中校。”
    澤克拿著筆詢問。
    然而弗朗茨中校欲言又止，最終隻說了一句：“確實是有……”
    但他馬上就是一副還在回憶的模樣。
    這讓澤克中校臉上的笑臉呆滯了一瞬，但他很快就轉移目光看向康拉德中校那邊。
    “……是有過調取核心文件程序不合規，被軍事法庭處死的案例。”
    承認有就行，這種說法已經達到了澤克的最低預期。
    他暗自深吸一口氣，然後嚴肅地講道：“這種不負責任的作為，難道是想要給皇室潑髒水嗎？！”
    希爾薇婭聞言，稍微瞪大了眼睛。
    如果不是可露麗這會兒還在提醒她，她肯定得上前給這個人一巴掌了。
    與此同時，澤克又看向了埃德加：
    “埃德加中校，您是人事專家，條例中有沒有說編外人員備案需標注‘是否接觸核心文件’？您給宮廷文員的備案裏，寫的是‘協助文書’，沒寫‘接觸采購款數據’吧？這算不算‘人事備案不實’？”
    埃德加眯起眼睛，這是將他也當做是皇家指導室的鐵杆支持派了。
    這會兒他有點難發表意見。
    無論是承認，還是否認，隻要是接近這兩個回答就會落入陷阱。
    還在考慮措辭的他，卻沒想到這個時候澤克又轉移了目標。
    “布倫納中校，斯特萊公司案是您主辦，條例第 42條說‘主辦涉案軍需案，需核查數據合規性’…您沒發現洛林顧問的違規，是不是‘辦案失職’？去年就有人因為辦案失職，科長都被槍斃了。”
    好家夥！
    李維都想給這個人比個大拇指了。
    這真的是衝塔先鋒了。
    施特勞斯準將瞥了眼澤克，突然轉頭對希爾薇婭詢問道：“殿下，要不要先暫停會議？”
    他害怕事情鬧大了。
    就澤克今天的開團，跟自爆是差不多。
    一個結果不好，倒黴的肯定會有他，到時候皇帝陛下或者皇太子殿下直接問責的話，他起碼得掉層皮。
    “別急啊！我看他這麽關心我這邊的工作，我還想多聽聽呢！”
    希爾薇婭露出一個沒有溫度的笑容。
    她心裏已經開始動火了。
    借著程序不合規，或是違法，先後當著她的麵威脅配合過工作的人事與特別執法科？
    還是以為皇室考慮的名義？
    真能說啊！
    不知道的，還以為他才是為皇室兢兢業業辦事的人呢！
    “我需要提醒在場的諸位，為支持皇家指導室的工作，我們應當處處謹慎，防止因為工作上的疏漏，將皇女殿下，乃至已經明確下達過指示皇太子殿下置於不利的境地！”
    就比如他指出程序上的瑕疵。
    先做事，後簽名，這是常態。
    但要是拿到台麵上來講，嚴不嚴重就要看怎麽說了。
    眼看可露麗依舊保持著沉默，澤克決定乘勝追擊：
    “這些程序上疏漏，不是對法律條例的漠視這麽簡單，更是嚴重地對殿下的極其不負責任的表現！諸位，就眼前手頭上的這些東西，我看得觸目驚心。要是一個不小心，這豈不是要變成借皇室之權肆意妄為的負麵輿論事件嗎？”
    說完，他又起身，一一就眼前整理好分發下來的文件中指出這段時間裏，到底有多少違規的地方。
    甚至澤克還講出了一些相當冷門的條款，包括法務處的康拉德都得回憶一下才能想得起來。
    會議一下子變成了這位後勤主管的舞台。
    他揮舞著紙張，化身皇室形象的最忠心的捍衛者，闡述著這些工作上的小問題，會給皇室何等惡劣的影響。
    尤其是對希爾薇婭，尤其是皇太子殿下。
    可露麗不擅長跟人辯論，尤其是跟這種無賴辯駁。
    小事情，大後果的言論，已經被這個人說出花來。
    這已經不是在為後麵對斯特萊公司下手初步交換意見了。
    現場已經徹底要演變成針對希爾薇婭手底下人的討伐。
    本身在觀望的人，看戲看算了，但是見可露麗無從反駁的模樣，也是忍不住心裏大呼天是不是要塌了。
    “到底是年輕人！你才參加工作多久啊？！”
    澤克已是一副將要成為勝利者的姿態。
    施特勞斯準將也想著該結束這場鬧劇了，甚至已經想好了之後怎麽跟希爾薇婭請罪。
    希爾薇婭眼角一抽，看向可露麗想說什麽，然而卻發現對方根本沒去看那個已經要宣布勝利的後勤主管，其視線已經偏移到李維那邊去了。
    “幫幫我，李維。”
    他從那個求助的眼神中讀出了這句話。
    李維是知道的，從認識可露麗到現在，印象裏她吵架獲勝的次數為零。
    原因不在別處，在於氣勢不夠，經常性會因為對方足夠強勢而亂陣腳。
    就拿她大部分跟希爾薇婭一起的時候來舉例，妥妥的討好型人格，同時又帶著些逃避型人格的特點。
    李維微微點頭，下一秒便見得到回複的可露麗微不可查地鬆了口氣。
    “諸位長官，很抱歉打擾你們。但我必須解釋一句：事務顧問組名義上的所有調動，都是由負責事務助理組的本人申請。這種基於事實不清的問責，是極其不公允的。”
    他站了起來，語調平穩，聲音卻一下蓋過了那位後勤主管的氣焰。
    所有人，朝他看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