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月二十二。
    斯特萊工廠車間。
    “上次來的時候我就想說了，這裏完全不是人能夠待的地方！”
    跟在李維身邊，赫爾曼嘴就沒有停過。
    他們身後還跟著好幾個來自魔工院的工程師，繼續著對斯特萊煉金工廠整體的進行評估。
    赫爾曼要比那幾位工程師晚來些日子，畢竟他在飛行器的研製組的工作還挺忙的。
    不過百忙之中，他還是樂意抽身跑過來幫忙。
    “陸軍後勤總部來的軍代表魏斯上校很樂意繼續下訂單，他隻有要求，那就是將來的軍需品達標。你得幫幫我們，這裏工友們的飯碗可就靠你這位專業人士來查漏補缺了。”
    軍代表魏斯上校那邊傳達的陸軍對斯特萊公司未來的要求其實沒有為難的地方，就是一定得達標了。
    而談起這件事，其實還有個小插曲。
    在李維他們在憲兵司令部查軍需貪腐案的時候，總參謀部陸軍總長，帝國陸軍元帥，吩咐人悄悄內部處理了一批人。
    現在來斯特萊公司的軍代表魏斯，也是因為那件事上的位。
    作為甲方代表，如果管委會還是克萊門特那幫人搞事情的話，魏斯上校其實是不樂意的。
    因為他也是帶著陸軍總長傳達的任務來的。
    事情悄咪咪的還能睜一隻眼閉一隻眼，但真造成影響了，那就得出重拳了。
    “我們廠之前生產的靜默之燼，說是軍用三級能量密度，結果頂多就民用一級。引爆後所產生的衝擊，以及魔法抑製效果大打折扣。”
    斯特萊公司的業務分為三大項，軍用煉金品；民用煉金品；工業煉金輔料。
    其中最重要的業務肯定就是軍用煉金品這一項。
    軍需品裏，以靜默之燼為代表，主要供應陸軍、憲兵一線作戰。
    除此之外，軍需品的另外兩項則是鋼鱗塗層，防護類煉金塗料；急救煉金凝膠，應急醫療類。
    不僅靜默之燼有問題，塗料和凝膠都不達標。
    塗料上麵，附著力差，塗刷後 48小時即脫落，無法形成“類鱗片結構”，用指甲即可刮下。尤其在某些潮濕環境的殖民地中，耐腐蝕性失效，使用塗料的部件1個月即生鏽，比標準壽命縮短 11個月。
    凝膠就更可惡了，無菌性不達標，止血效果失效，刺激性超標！殖民地的部隊，直接將這玩意兒轉賣給仆從軍，根本不用的。而用上這玩意兒的仆從軍則是享了大福，感染率驚人，還有人因此截肢。
    而往好處想，像是將廠裏生產不達標的靜默之燼，這樣的管製品還被走私了出去，也是又坑了別人。
    所以說廠子生產問題很多，基本上所有生產出來的玩意兒都有問題。
    赫爾曼聽著李維在一旁不停地搖頭歎氣，連忙安慰道：“我看還是之前這裏貪腐太嚴重了。該用來生產的錢，他們都敢貪，產品不出問題就怪了！不過，我說實話，設備確實得更新了，你們新買的設備，我會幫忙看著安裝。”
    還有這工作環境，也確實得抓緊改進。
    尤其是那該死的通風係統，那個必須盡快修好。
    “還有，工人現在生產熱情挺高的。不過大概率是因為之前管理上的遺留問題，以及為了抓緊吸軍需訂單的錢，為了趕進度，他們生產上的違規操作挺多的，後續也要改進，我看你們的新經理好像也開始在抓這件事了。”
    有問題那確實是有問題。
    但要說難不難改好，赫爾曼就目前來看，覺得難度並不大。
    隻要錢用對的了地方，工人們再重新培訓一下，基本上就沒什麽好擔心的了。
    斯特萊公司的問題，出在錢上麵，也出在人上麵，而這兩個問題解決起來在赫爾曼的視角裏，李維他們都沒遇到什麽阻力吧？
    李維點點頭，緊接著又是誠懇地請求道：“這段時間，還是得多多拜托你帶著魔工院的朋友們盯一盯。”
    赫爾曼對此自然不會推脫，簡單的技術指導以及扶貧，對來自魔工院的他們來講就跟郊遊一樣。
    “中尉，您現在有時間嗎？”
    就在李維打算繼續陪同赫爾曼去下一個車間的時候，一名憲兵少尉走了過來。
    他們眼神簡單交流了一下後，李維便不得不與赫爾曼道別。
    離開的李維跟著那位憲兵少尉走到了沒人的地方後，對方才開口匯報道：“他們的上線現在已經有了疑似目標，要動手嗎？”
    在斯特萊工廠內，希爾薇婭幫忙鎖定的工人總共是二十七人，監控起來並不算麻煩。
    且用希爾薇婭的說法來講，雖然他們會魔法，但那種級別魔力流動，屬於是會魔法的群體裏的臭魚爛蝦。
    可就算是臭魚爛蝦，然而因為有可能涉及到亂黨，李維還是打起了十二分精神。
    “具體說說。”
    那位負責監控的少尉開始說明情況。
    在確認具體人員以後，他們就開始秘密跟進，按照著以往的調查程序對這幫工人進行工作。
    一開始對於二十七名工人的觀察，還讓少尉感到少許疑惑。
    因為他們其實跟工廠內的其他工人沒什麽太大的區別，在知道會補發工資後，也都是一樣熱情。
    後續的工作之中，也在好好從事生產工作。
    直到昨晚他們發現其中有人耐不住在夜間離開廠區後，前往了舊工業區的破爛市集，與幫會人員有了接觸。
    由此，他們懷疑這幫工人們的上線，應當就是混跡在舊工業區的幫會之中隱藏著身份。
    “跟那名工人秘密接觸，看看能不能將其轉做線人，如果執迷不悟的話…就先逮捕吧。”
    “明白，中尉！”
    少尉敬禮，然後馬上去安排。
    涉及到反滲透、反顛覆的事件，憲兵們是很專業的。
    誰該負責抓人，誰該負責收集線索、情報，誰該負責聯係線人，這些分工在一個憲兵哨所就能找到完備組織。
    斯特萊工廠內兩支憲兵連隊，配合就近的哨所，現在的這點工作量根本就不算什麽。
    且更不要說，那些被鎖定的工人，在他們看來很不專業。
    時間很快來到夜間19:51
    李維沒有離開斯特萊公司，其實上從來到管委會的那天起，他就沒怎麽離開過舊工業區的範圍，基本上都住在公司裏。
    忽明忽暗的空庫房裏，他掏出懷表看了一眼。
    大約又過了兩三分鍾的樣子，白天的那位憲兵少尉來了。
    “有結果了，他願意轉做線人。”
    少尉帶來了好消息，但他的麵色卻很凝重。
    “中尉，從他口中吐露的東西來看…情況不對！”
    根據已經轉做線人的工人提供的說法，從去年開始，他們接觸到了現在的上線。
    上線教導了他們一些簡單的魔法，並暗中成立所謂的“工人互助會”，稱“要積蓄力量！自己爭取應有之物！”。
    然後問題來了，那個上線讓他們記錄斯特萊公司的軍需出貨量。
    並用“火花印記”標記運輸馬車或貨箱、“感知強化”偷聽管理層人員的話。
    至於為什麽要這麽做，按照那位工人的說法就是——
    “隻有知道斯特萊每月給陸軍送多少貨，才能證明工廠有錢補發欠薪！”
    還教會他們如何用特殊訊息法，將信息傳遞在煉金廢料上，點燃後浮現文字，稱“方便聯係，可用於工人們秘密串聯、罷工”。
    而萊文，也就是李維與勞爾的兒時好友胖子，也是在那人的教唆下去探查了之前斯特萊工廠隱藏的秘密。
    李維聽著，也越發覺得不對勁：“這味道確實不對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