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溪禾同學，晚上七點，人民電影院放電影，我可以邀請你一起去看嗎？”
    蘇溪禾看著這沒頭沒尾，連署名都不敢寫的邀請，隻覺得有些好笑又無聊。
    她隨手將紙條揉成一團，本想扔進桌肚裏的垃圾袋，恰巧老師走了進來開始上課。
    於是便順手將紙團塞進了外套口袋，很快將這點小插曲拋在了腦後。
    一天的課程結束，蘇溪禾收拾好東西走出教學樓，遠遠就看見陸北湛那輛軍綠色的吉普車已經等在了校門口。
    他身姿挺拔的靠在車邊，似乎在等她。
    她剛要走過去，身後卻傳來一個清脆帶笑的聲音：“溪禾！等等我！”
    林妙雪小跑著追了上來，臉上掛著那副甜美的笑容，手裏捏著個小小的紙團，語氣親昵又帶著點嗔怪。
    “溪禾，你也太不小心了，東西掉了都沒發現。喏，給你！”
    說著，她不由分說的將那個紙團塞進了蘇溪禾手裏，還故意朝走近的陸北湛笑了笑，仿佛隻是幫同學一個小忙。
    蘇溪禾愣了一下，攤開手心，看到那個被自己遺忘的紙團，眉頭微微蹙了一下。
    她還沒來得及說什麽，陸北湛的目光已經落在了她手心的紙團上。
    “什麽東西？”他隨口問了一句，語氣聽起來很平常。
    蘇溪禾正想解釋，陸北湛卻已經自然的伸手從她掌心拿過了那個紙團，展開瞥了一眼。
    當看清上麵那行邀約看電影的字跡時，他臉上的表情沒什麽太大變化。
    但周身的氣壓似乎瞬間低了一點，眼神也沉了下去，捏著紙條的手指微微收緊。
    林妙雪將陸北湛這細微的反應盡收眼底，心裏暗自得意，麵上卻裝作驚訝又無辜的樣子，掩著嘴輕呼。
    “哎呀！這上麵寫的什麽呀？溪禾，該不會是……有人約你看電影吧？”
    她眨著大眼睛，一副單純好奇的模樣，實則句句都在火上澆油。
    蘇溪禾頓時微微皺眉。
    她看向陸北湛，見他抿著唇，麵色似乎比平時繃得更緊些，雖然沒說話，但明顯情緒不高。
    她以為他是覺得自己剛開學就不好好學習，招惹這些亂七八糟的事情，便主動開口解釋，語氣坦然又帶著點無奈。
    “不知道誰塞的紙條，我都沒注意看就隨手塞口袋裏了，本來打算扔掉的。”
    陸北湛聽完她的解釋，抬眸看了她一眼，見她眼神清澈，神情不似作偽。
    那點莫名的鬱氣便瞬間散了些許，臉色緩和了不少。
    他將紙條揉回一團，隨手丟進旁邊的垃圾桶，聲音恢複了平穩：“嗯，上車吧。”
    回去的路上，車廂裏比平時更安靜些。
    蘇溪禾還在想著紙條的事情，沒太留意陸北湛的沉默。
    忽然，陸北湛開口，聲音低沉：“後天我有空。我們去把證領了。”
    蘇溪禾詫異的轉過頭看他：“後天？這麽急？”
    之前雖然說過等他回來就領證，但這突然就確定了具體的日期，還是讓她有些意外。
    陸北湛目視前方，側臉線條冷硬，語氣卻十分堅決：“嗯，就後天。免得夜長夢多。”
    蘇溪禾看著他緊繃的側臉，微微一頓，忽然福至心靈。
    恐怕他這突如其來的心急就是因為剛才那張紙條吧？
    這個發現讓她心裏非但沒有不快，反而泛起一絲微妙的甜意。
    她抿唇笑了笑，沒再多問，隻輕輕應了一聲：“好。”
    第二天晚上，蘇溪禾放學回到家，剛走進客廳，就發現氣氛有些不同。
    沙發上攤開著幾本厚厚的圖冊，陸北湛正坐在一旁翻看。
    見她回來，他抬起頭，招手讓她過去：“過來看看。”
    蘇溪禾好奇的走過去，低頭一看，頓時愣住了。
    那幾本圖冊竟然是婚服照的樣照，裏麵是模特各種穿著不同款式婚服的模樣。
    “這是……”她有些驚訝。
    “我托人找來的。”
    陸北湛語氣如常，仿佛在討論一件再普通不過的事情，但耳根卻似乎有點微紅。
    “你看看喜歡哪種樣式的婚服，挑一件。拍照的時候穿。”
    老夫人正端著茶杯從旁邊經過。
    看到這一幕，尤其是兒子那副認真的樣子，頓時覺得刺眼極了，忍不住陰陽怪氣的哼了一聲。
    “結個婚而已，弄得這麽興師動眾做什麽？真是浪費錢！現在的年輕人，就是愛搞這些花裏胡哨的形式主義！”
    陸北湛頭也沒抬，目光依舊落在圖冊上，聲音平淡卻帶著一股維護的意味。
    “我樂意。我的媳婦，我想給她最好的。”
    老夫人被這話噎得一口氣沒上來，臉色難看的瞪了蘇溪禾一眼，重重放下茶杯，轉身走了。
    蘇溪禾心裏那點甜意瞬間在心頭化開了，嘴角怎麽都壓不住。
    她湊到陸北湛身邊，和他一起翻看那些圖冊。
    兩人頭挨著頭，低聲討論著款式和細節，氣氛甜蜜極了。
    最終，蘇溪禾挑中了一款設計簡潔大方，裙擺繡著鳳凰的大紅色秀禾服。
    陸北湛看了一眼，點了點頭：“就這件吧。你去換上試試尺寸合不合身。”
    蘇溪禾有些驚訝：“現在？衣服已經做好了？”
    “嗯，下午剛送來的。”陸北湛指了指旁邊一個蒙著防塵布的衣架。
    蘇溪禾的心跳莫名加快了一些。
    她拿起那件大紅色的婚服，走進裏間換上。
    當她有些羞澀的捏著衣角走出來時，客廳裏的空氣仿佛都靜了一瞬。
    婚服妥帖的襯出了她的身形，小立領遮住了大部分脖頸，卻偏偏漏了一小塊肌膚，在燈光下白得晃眼。
    裙擺上繡著的鳳凰隨著她的腳步輕輕擺動，展翅欲飛。
    她有點不好意思的低著頭，臉頰透出淡紅。
    平時那雙透著聰明或冷淡的眼睛，這會兒因為緊張和期待，蒙了層水光，亮得驚人。
    陸北湛頓在原地，目光定定的落在她身上，挪不開眼。
    他從沒見過她這樣，幹淨得紮眼，好像屋裏所有的光都悄悄的攏在了她周圍。
    他喉結滾動了一下，眼底的情緒深得化不開。
    靜了幾秒，才啞著嗓子擠出兩個字：“……好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