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陰陽河幻惑心神,雙儀合破霧中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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通道壁上的夜明珠越往深處越暗,淡綠色的光暈漸漸被青灰色的霧氣取代。
一股潮濕的寒氣就撲麵而來,夾雜著若有若無的流水聲,像有人在暗處反複撥動琴弦,又像女人低低的啜泣,在空曠的墓室裏繞著圈回蕩。
“煞氣檢測儀數值 42,注意警戒。”
蘇清鳶的聲音壓得很低,她握著桃木劍的手微微收緊,劍穗上的銀鈴在霧氣裏偶爾輕響,卻很快被流水聲吞沒。
我掏出鎮邪羅盤,指針在盤麵緩慢轉動,頂端的陽燧砂泛著淡淡的紅光 —— 這是距離中階邪祟不足五十米的征兆。
周靈溪突然停下腳步,她袖口的羅盤吊墜瘋狂打轉,巴掌大的風水羅盤指針死死指向霧氣深處
“不對勁,前麵的氣場亂得很,像是有兩股力量在打架…… 左邊是極陰的水煞,右邊卻有股微弱的陽氣,可陽氣裏裹著煞氣,分不清是好是壞。”
李硯舉起聲波盾,盾麵泛起的藍光在霧氣裏撐開半米寬的屏障,他往前踏出兩步,屏障突然傳來 “嗡” 的輕響,像是碰到了無形的牆壁
“有東西擋住路了,摸不著,卻能感覺到阻力。”
趙雨桐打開銀色醫藥箱,指尖捏起一支清煞液針管,針管裏的淡綠色液體隨著她的動作輕輕晃動
“是‘幻霧’,陰陽河的霧氣裹著煞氣,會讓人產生幻覺,還能形成實體屏障。上次局裏的隊員就是被這霧困住,最後走不出來……”
她的話還沒說完,霧氣突然劇烈翻滾,前方的流水聲驟然變大,一道淡藍色的水幕從霧氣裏浮現,水幕上竟映出了熟悉的景象
是城中村的巷子,王姐正彎腰收拾煎餅攤,鐵鏊子上的雞蛋餅冒著熱氣,她抬頭朝我笑,聲音像裹了棉花似的飄過來
“陳羽,跑單累了吧?快過來吃口熱的,你媽剛又打電話問你啥時候回家呢……”
“別信!是幻覺!”
蘇清鳶的聲音突然響起,她抬手將一張離火符擲向水幕,火焰觸到水幕的瞬間,“滋滋” 的灼燒聲裏,王姐的身影像碎玻璃似的裂開,可下一秒,水幕又映出了新的畫麵
是易理閣的煤油燈,玄清先生坐在木椅上,手裏的桃木八卦盤指針指著我,他眉頭皺得很緊
“你不該來這裏,太極玉牌會被陰煞汙染,你會變成跟那些邪祟一樣的東西……”
“先生?”
我下意識地摸向胸口的銅鏡,鏡麵突然傳來一陣冰涼的觸感,像是在提醒我保持清醒。可水幕裏的玄清先生突然站起身,青色對襟衫的下擺掃過櫃台,他手裏的八卦盤指針 “哢嗒” 一聲斷成兩截
“你看,連法器都不認你了,你根本不是什麽靈根者,你就是個被陰滯纏上的倒黴蛋……”
“陳羽!回神!”
蘇清鳶突然伸手按住我的肩膀,她掌心的脈氣帶著微涼的暖意,順著我的皮膚往丹田鑽,像一道清泉衝散了腦子裏的混沌。我猛地晃了晃頭,水幕裏的易理閣瞬間消失,取而代之的是翻滾的青灰色霧氣,霧氣中隱約可見一條寬約十米的河流,河水一半泛著墨黑,一半透著瑩白
正是玄清先生提過的 “陰陽河”。
“陰陽河的幻霧會勾起人心裏最在意的事,你剛才看到的都是假的。”
蘇清鳶的眼神裏帶著擔憂,她從懷裏掏出張黃符,符紙在她指尖燃成灰燼,灰燼順著她的掌心落在我的眉心,“這是‘清心符’的灰,能暫時擋住幻霧的侵擾。
你的太極靈根純,卻也最容易被煞氣鑽空子,等會兒不管看到什麽,都要盯著銅鏡的光,別讓幻覺纏上神思。”
我點點頭,低頭看向胸口的銅鏡,鏡麵泛著淡淡的銀光,剛才被幻覺攪亂的四象力,正隨著銀光的流轉慢慢平複。周靈溪這時突然驚呼一聲,她的風水羅盤掉在地上,指針在陰陽河的方向瘋狂打轉,盤麵上的卦象符號竟開始褪色
“河麵上有東西在動!不是水,是…… 是人影!”
所有人的目光都聚向霧氣深處,青灰色的霧氣漸漸稀薄,陰陽河的水麵上飄著數十個半透明的人影,他們穿著民國時期的長衫和旗袍,有的在河麵上漫無目的地行走,有的則朝著我們的方向伸手,指甲泛著青黑色的煞氣,落水的衣角拖著長長的黑絲,像水草似的在水麵上漂蕩。
“是‘水縛靈’,”
蘇清鳶的聲音沉了下來,她將桃木劍橫在身前,劍身的八卦紋亮起藍光
“是當年葬在洛河古墓附近的人,魂魄被陰陽河的煞氣纏上,變成了半煞半靈的東西。它們不會主動傷人,可一旦被它們的影子碰到,就會被拖進幻霧裏,永遠醒不過來。”
李硯突然往前踏出一步,聲波盾的藍光驟然變強,他剛想按下盾麵的攻擊按鈕,就被周靈溪拉住了
“別動手!它們的煞氣和陽氣纏在一起,用離火符會傷到陽氣,反而讓煞氣更重!我的羅盤顯示,河中央有個‘聚靈點’,隻要找到聚靈點,就能暫時驅散幻霧,讓水縛靈恢複神智。”
“聚靈點在哪個方向?”
蘇清鳶問道,她轉頭看向我,眼神裏帶著信任
“陳羽,你的鎮邪羅盤能感應靈氣,能不能找到聚靈點的位置?”
我趕緊集中意念,將四象力注入鎮邪羅盤,少陽的 “精” 氣順著指尖往羅盤鑽,指針頂端的陽燧砂突然亮了起來,不再是之前的淡紅,而是透著暖黃的光,穩穩指向陰陽河中央的位置
那裏的水麵泛著微弱的金光,像是藏著顆小小的太陽,卻被幻霧裹著,若隱若現。
“在河中央!”
我指著金光的方向
“聚靈點的靈氣很純,能壓住煞氣!”
蘇清鳶點點頭,她從背包裏掏出三枚銅製的 “踏水符”,符紙邊緣刻著坎卦符號,她將其中兩枚遞給我和李硯
“這是玄機子前輩留下的踏水符,貼在鞋底能在水麵行走,不過隻能維持半個時辰。
李硯,你用聲波盾開路,我和陳羽去聚靈點;
周靈溪,你留在岸邊監測風水,要是水縛靈有異動,就用離火符逼退它們;
趙雨桐,你負責接應,要是有人被幻霧纏上,立刻用清煞液。”
我接過踏水符,剛貼在鞋底,就覺得腳底傳來一陣微涼的觸感,像是踩在結了薄冰的水麵上。
蘇清鳶走到我身邊,她的桃木劍輕輕碰了碰我的胳膊
“等會兒到了河中央,你用四象力裏的老陽之氣催動聚靈點,我用坤卦的厚土之力護住你,別讓水縛靈靠近。記住,不管幻霧裏出現什麽,都別停下腳步,一停就會被拖進去。”
“我知道了。”
我深吸一口氣,將四象力在丹田運轉一周,少陽的 “精” 氣護住神思,老陽的 “氣” 氣聚在掌心,隨時準備注入聚靈點。
李硯舉起聲波盾,率先踏上陰陽河的水麵,他的腳步很輕,踏水符在水麵上留下淡淡的金光,水縛靈的人影聞到金光的氣息,紛紛往後退了退,卻沒有離開,隻是在遠處圍著我們打轉。
我和蘇清鳶跟在李硯身後,剛踏入水麵,霧氣就突然變濃,青灰色的霧絲像藤蔓似的往我手腕纏來,耳邊又響起了熟悉的聲音
是媽媽的哭聲,她說爸爸的腿又疼了,問我什麽時候能回家;
是王姐的歎息,她說煎餅攤要被拆了,以後再也不能給我留熱豆漿了……
“盯著銅鏡!”
蘇清鳶的聲音突然在我耳邊響起,她的桃木劍輕輕敲了敲我的胸口,銅鏡瞬間爆發出刺眼的銀光,纏在手腕上的霧絲瞬間消散,耳邊的聲音也跟著消失。
我轉頭看向她,她的額角滲著細汗,桃木劍的藍光比剛才弱了些,顯然是為了護我,消耗了不少靈氣。
“別分心,聚靈點快到了。”
蘇清鳶朝我點頭,她往前踏出一步,桃木劍指向河中央的金光
“再走十米,就能到聚靈點。李硯,注意左邊的水縛靈,它們的煞氣在變強。”
李硯立刻將聲波盾轉向左邊,盾麵的藍光突然變得刺眼,他按下攻擊按鈕,一道淡藍色的聲波從盾麵射出,擊中了靠近的水縛靈。
水縛靈發出一聲輕響,身上的煞氣淡了幾分,眼神裏竟露出了清明的神色,它朝著我們的方向鞠了一躬,轉身飄向河對岸,不再靠近。
“有用!”
李硯驚喜地喊道
“聲波能震散煞氣,讓它們恢複神智!”
可沒等我們鬆口氣,河對岸的霧氣突然劇烈翻滾,一道黑色的水柱從陰陽河的陰水區域衝天而起,水柱上纏著數十根泛著黑氣的水草,水草末端掛著塊破碎的民國時期的懷表,表盤上的指針停在三點十分 —— 和之前縛水煞核心裏的手表時間一模一樣!
“是‘水煞母體’!”
蘇清鳶的臉色驟變,她將桃木劍橫在身前,劍身的八卦紋亮起刺眼的藍光
“是所有水縛靈煞氣的源頭,它藏在陰水區域,剛才我們震散的煞氣,都被它吸回去了!”
黑色水柱突然朝著我們的方向襲來,水草像鞭子似的抽向李硯的聲波盾,盾麵的藍光瞬間黯淡下去,李硯被震得往後退了兩步,踏水符在水麵上劃出兩道長長的水痕
“這東西的力量太強了!聲波盾擋不住多久!”
周靈溪在岸邊大喊
“聚靈點!快催動聚靈點!聚靈點的陽氣能壓製水煞母體!”
蘇清鳶轉頭看向我,眼神裏帶著堅定
“陳羽,我幫你擋住水煞母體,你去催動聚靈點!用老陽之氣,把四象力都灌進去,別省著!”
“可是你……”
我剛想拒絕,就被蘇清鳶打斷了,她往前踏出一步,桃木劍在身前劃出一道圓弧,藍光在她周身形成一道半透明的屏障,擋住了襲來的水草
“我沒事,我的‘四象境’能護住自己。你是靈根者,隻有你能催動聚靈點,別耽誤時間!”
我咬咬牙,轉身朝著聚靈點的方向跑去,腳底的踏水符在水麵上留下金色的痕跡,水縛靈紛紛往兩側退開,像是在為我讓路。剛跑到聚靈點下方,我就感覺到一股精純的陽氣順著水麵往上冒,像是溫泉似的暖著我的腳底。
我立刻盤膝坐下,雙手結 “四象印”,將丹田的四象力往掌心聚 —— 少陽的 “精” 氣穩住神思,老陽的 “氣” 氣像烈火似的在掌心燃燒,少陰的 “神” 氣護住心脈,老陰的 “血” 氣則溫養著因快速奔跑而滯澀的經脈。
“陳羽,小心!水煞母體過來了!”
蘇清鳶的聲音帶著急,我抬頭一看,黑色水柱正朝著我這邊衝來,水草末端的懷表泛著青黑色的煞氣,像是要把我纏住拖進陰水區域。
“蘇導師,用離火符!”
我大喊著,將掌心的老陽之氣猛地注入聚靈點,金色的光芒瞬間從水麵炸開,像太陽落在了河裏,照亮了整個陰陽河。蘇清鳶立刻掏出三張離火符,指尖掐 “燃火訣”,符紙在金色光芒的加持下,竟燃起了橙紅色的火焰,她將符紙往水煞母體擲去,火焰觸到黑色水柱的瞬間,發出 “滋滋” 的灼燒聲,水柱上的煞氣像冰雪似的融化,水草也跟著枯萎,掉落在水麵上,化成一灘黑水。
水煞母體發出一聲淒厲的慘叫,黑色水柱開始消散,露出了藏在裏麵的東西 —— 是一塊泛著黑氣的青銅鏡,鏡麵碎成了兩半,邊緣刻著的八卦紋已經模糊,正是玄清先生提過的 “鎮水青銅鏡” 的碎片!
“是鎮水青銅鏡的殘片!”
蘇清鳶驚喜地喊道
“水煞母體是靠殘片裏的煞氣存活的,隻要毀掉殘片,就能徹底驅散水煞!”
我剛想起身去拿殘片,就覺得腳下的水麵突然一沉,聚靈點的金光竟開始變淡
是水縛靈的煞氣又纏了上來,它們被水煞母體的慘叫驚擾,身上的煞氣再次變重,紛紛朝著聚靈點的方向飄來,想要吸收聚靈點的陽氣。
“趙雨桐,用清煞液!”
蘇清鳶喊道,她握著桃木劍衝向水縛靈,劍身的藍光在金色光芒裏劃出一道道弧線,將靠近的水縛靈逼退。趙雨桐立刻從岸邊拋出幾支清煞液針管,針管在空中炸開,淡綠色的液體落在水縛靈身上,煞氣瞬間被驅散,它們的眼神恢複清明,紛紛朝著我們鞠躬,然後轉身飄向河對岸,漸漸消失在霧氣裏。
我趁機將老陽之氣再次注入聚靈點,金色光芒重新變得刺眼,我伸手撿起水麵上的青銅鏡殘片,殘片上的煞氣一碰到我的手,就被胸口的銅鏡吸走,鏡麵突然閃過一絲微光,像是在與殘片產生共鳴。
“煞氣散了!”
周靈溪的聲音傳來,她的風水羅盤指針恢複正常,盤麵上的卦象符號也重新變得清晰
“陰陽河的幻霧在退,我們能過去了!”
蘇清鳶走到我身邊,她的臉上帶著欣慰的笑,伸手幫我擦掉臉上的水珠
“做得好,陳羽。你剛才催動聚靈點時,四象力的流轉比之前順暢多了,看來‘四象初成’的境界已經徹底穩固了。”
我看著她,心裏突然覺得暖暖的,剛才麵對水煞母體時的緊張,在她的笑容裏漸漸消散
“要是沒有你幫我擋住水煞母體,我也催動不了聚靈點。我們是一起做到的。”
蘇清鳶愣了愣,隨即笑了,她的眼底映著聚靈點的金光,像落了兩顆小小的太陽
“對,我們是一起做到的。”
李硯和趙雨桐也走了過來,李硯的聲波盾已經收起,趙雨桐則在檢查醫藥箱裏的清煞液
“水縛靈都走了,幻霧也散了,前麵應該就是通往主墓室的通道。不過……”
她頓了頓,眼神裏帶著擔憂
“剛才水煞母體的慘叫,可能會引來更厲害的邪祟,我們得盡快離開這裏。”
我低頭看了看手裏的青銅鏡殘片,殘片上的煞氣已經被銅鏡吸幹淨,露出了裏麵刻著的 “鎮水” 二字,和基地展櫃裏的鎮水青銅鏡一模一樣。
蘇清鳶接過殘片,仔細看了看,然後遞給我
“這殘片對你有用,你的銅鏡能吸收煞氣,也能吸收法器的靈氣,把殘片帶在身上,說不定能在主墓室派上用場。”
我將殘片放進內兜,貼在太極玉牌旁邊,殘片的涼意和玉牌的暖意交織在一起,丹田的四象力竟開始自動流轉,比之前更順暢。我們收拾好裝備,朝著陰陽河對岸的通道走去,霧氣已經徹底消散,陰陽河的水麵恢複平靜,一半墨黑,一半瑩白,像一塊巨大的太極圖,在墓室裏泛著淡淡的光。
剛走到通道入口,我突然想起玄清先生的話,轉身看向陰陽河的中央,聚靈點的金光還在閃爍,像是在守護著這條河,也像是在等待著什麽。蘇清鳶注意到我的目光,拍了拍我的肩膀
“別擔心,聚靈點的陽氣能維持很久,水縛靈不會再變成煞靈了。我們該走了,主墓室還在等著我們。”
我點點頭,跟著蘇清鳶走進通道,通道壁上的夜明珠重新亮起,淡綠色的光暈照亮了前方的路。
李硯走在最前麵,聲波盾泛著淡淡的藍光;
周靈溪和趙雨桐跟在中間,不時檢查著風水羅盤和煞氣檢測儀;
我和蘇清鳶走在最後,她偶爾會轉頭和我說話,詢問我四象力的情況,語氣裏帶著關心。
通道深處的流水聲漸漸消失,取而代之的是沉悶的腳步聲,像是有人在遠處走動,又像是某種重物在地麵上拖動。
我掏出鎮邪羅盤,指針頂端的陽燧砂泛著淡淡的紅光,數值顯示 58—— 距離中階邪祟已經很近了。
“前麵就是第二層的入口了。”
蘇清鳶的聲音壓得很低,她握著桃木劍的手微微收緊
“大家提高警惕,主墓室裏的陰煞,可能比我們想象的更厲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