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妄不著急嗎？
    他當然急，急得快要瘋掉了！
    如果可以的話，他寧願直接衝過去把那個危險人物摁倒！免得傷害到薑禾！
    可是……
    在衝出去的前一秒，他看到了她的眼神——
    沉著、冷靜，是一切盡在掌握的遊刃有餘。
    他的腦子瞬間清明。
    他意識到，就算拿著凶器，這個男人也是病人。
    薑禾是醫生，她沒有選擇退避而是溝通，就說明她有自信。
    所以，他也要相信她才行……
    另一邊。
    薑禾沒有發現陸妄就在旁邊。
    她緊緊盯著王遠的一舉一動。
    非但沒有放軟態度，反而高聲喝道：
    “安靜！你一個連自己都控製不了的人還能保護誰？”
    王遠似乎被這句話擊中了！
    他揮動的手臂連帶鐵錘都停滯在半空中。
    雙手高舉的模樣有些滑稽，他的表情也是呆呆的：
    “控製不了……我連自己都控製不了……”
    “沒錯！你連自己都控製不了，怎麽保護你母親？”
    薑禾越說越嚴厲，語氣近乎指責。
    郭醫生嚇壞了。
    他不懂，都這個時候了，好聲好氣安撫王遠還不夠，為什麽要激怒他呢？
    萬一刺激得他發狂，幹脆掄起錘子來把薑禾砸死了……
    郭醫生剛要上前阻止，就被提前洞悉他想法的薑禾提前用眼神喝止。
    郭醫生想到昨天薑禾展露的水平，猶豫過後，還是選擇相信。
    而薑禾仍然按照自己的節奏，對王遠說：
    “你想不想真正保護你和你母親？如果想，就把東西放下，把所有想法都慢慢告訴我，我是治病很厲害的醫生，可以幫你解決問題。”
    她篤定而有力的語氣，成為了王遠混亂思緒裏的一根支柱。
    他居然奇異地沒有再發狂，而是念念有詞地蹲下：
    “解決問題……解決問題……”
    隨後他仰起腦袋，茫然而痛苦的眼睛裏帶出一絲求救……
    “我知道，我會幫你。”
    薑禾的聲音仿佛救命稻草，讓王遠徹底放下戒備。
    哐當。
    鐵錘從他手裏滑落，重重砸在地上。
    薑禾動作敏捷地把鐵錘踢開，然後叫上郭醫生一起上去抓人。
    陸妄就是在這時衝進來的，身後還跟了個陌生的年輕男人。
    眼見薑禾朝自己看來，年輕男人急忙擠出崇拜又熱情的笑容。
    薑禾隨意點點頭，沒有問陸妄什麽時候來的、為什麽來。
    她直接吩咐：
    “把他的手腳綁起來，抬到病床上去。”
    陸妄先定定地看了她三秒，將她從頭到腳地打量了一遍，確認她安然無恙。
    那幽沉的眼睛裏翻滾著很多情緒，明顯有不少話想跟薑禾說。
    可他硬生生壓製住，而是沉默照做。
    羅明軒也來幫忙。
    他好奇心重，就多嘴問了句：
    “為什麽要綁住他的手腳？他現在不是冷靜了嗎？”
    薑禾古怪地瞥過這個陌生男人，耐心解釋：
    “就算冷靜也是精神疾病患者，他的情緒是不可控的，隨時可能發作。”
    羅明軒嚇了一跳。
    精神疾病患者？
    就是傳說中砍死人也不用負責的精神病？
    “那那那……那你剛才還那麽容易就讓他冷靜下來了……”
    薑禾忍不住給陸妄遞出眼神。
    陸妄立刻瞪向羅明軒：
    “閉嘴！”
    羅明軒識趣地安靜了。
    有了陸妄羅明軒的加入，薑禾總算不必再費力氣。
    她看著三個男人合力將渾渾噩噩的王遠抬到病床上，用床單將他四肢牢牢固定。
    隨後，她轉身去將針灸盒取出來。
    經過郭醫生時，她頓住腳步，神情猶豫。
    郭醫生急忙擺手：
    “不不不，還是你來！這個我真不行！”
    薑禾也沒有推辭。
    她前世主導的某個課題，就跟王遠所患疾病有關。
    為此她做過相當豐富的調查和了解。
    論經驗和時代差距，都比郭醫生更合適。
    “那麻煩郭醫生你在旁邊看著。”
    她還沒有通過考試，按理來說沒有行醫資格。
    不過這個時代還沒有實行相關規定，連她要考的中醫師證都沒做到全國統一。
    有郭醫生這個上級醫生在旁邊看著，她給王遠針灸的行為頂多屬於灰色地帶，談不上犯法。
    “那……我們先出去了。”
    陸妄看薑禾的心思都在病人身上，便主動說道。
    薑禾正在盤點盒子裏的針，聞聲頭也不抬：
    “好，我一會兒出來找你。”
    她以為陸妄找自己是有事。
    陸妄忍不住連看了她好幾眼，有點失落。
    最後隻能用她很忙的理由安撫了自己，拽著羅明軒出去了。
    郭醫生幫忙拉上布簾，關切的問薑禾：
    “接下來要怎麽做？”
    那主動卷袖子的架勢，顯然是要來幫忙的。
    薑禾也沒推拒，讓郭醫生幫忙消毒。
    “郭醫生認識這個人吧？”
    她順口問起。
    郭醫生歎了口氣，手上動作沒停：
    “當然認識，就是昨天那位陳大娘的兒子！聽說以前是個特別優秀的老師，卻在前幾年被自己的學生背叛，經曆了非常可怕的痛苦，然後就瘋了。至於具體的病症，我估計小薑你也能看出來……”
    “嗯，精神分裂症，還是肝火偏盛型。”
    薑禾第一眼就看出這個男人得了什麽病。
    “肝火偏盛型？我隻聽說過癲症和狂症？”
    “哦，這算是我……我爺爺分的，他在研究了精神分裂症後，進行了很細致的劃分，將其分為痰氣鬱結型、肝火偏盛型、心火偏盛型、氣滯血瘀型、火盛陰虛型、心脾兩虛型和腎陽虛型。至於這位患者——不止急躁易怒、狂言妄語、行為剛暴，還有看他麵紅目赤，舌質紅，苔黃且膩，脈弦大滑數……這些症狀全都是典型的肝火偏盛！”
    薑禾不急不緩說著，針灸的動作卻絲毫沒耽誤——
    她動作利索，直接下針在人中、少商、隱白、風府、上星……
    “這是十三鬼穴？”
    郭醫生眼睛都瞪大了！
    薑禾嗯了聲：
    “十三鬼穴最適合治療精神、神誌類的疾病。”
    郭醫生欲言又止。
    大家那是不知道十三鬼穴有用嗎？
    還不是因為……
    這法子實在是太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