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 第168章 怎麽?惱羞成怒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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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沈知遇從屋裏搬來兩張刷著清漆的竹椅,椅麵上還留著經年使用的淺痕,他特意用抹布擦了三遍,連椅腿的縫隙都沒放過。
    安安抱著布娃娃,乖乖坐在葉夏然腳邊,康康則捧著菊花茶遞給記者,“叔叔阿姨喝茶。”
    葉夏然穿了草綠色的連一圈,領口還做了白色蕾絲花邊。
    她坐姿端正,脊背挺得筆直,眼底的清亮比門外的花更動人。
    小陳拿出筆準備記錄,“葉同誌,您既是全省理科狀元,還要照顧家庭,能和我們具體聊聊您的學習心得嗎?”
    “哢嗒”一聲輕響,攝影師傅也調整好鏡頭,特意把葉夏然和兩個孩子的笑臉都框進畫麵。
    葉夏然輕輕摸了摸安安的頭,聲音溫和卻帶著穿透人心的力量,“談不上什麽高深秘訣,核心就兩個詞:‘擠時間’和‘不放棄’。”
    她眼底泛起柔光,目光轉向正在一旁悄悄整理竹椅、生怕打擾采訪的沈知遇,聲音裏滿是暖意,“而且我還要感謝我的丈夫沈知遇,沒有他的支持和理解,我根本走不到今天。”
    沈知遇聽到這話,耳根悄悄紅了,他攥著竹椅扶手的手指輕輕動了動,偷偷用袖子擦了擦額頭的汗,嘴角卻藏不住笑意。
    小陳剛要追問關於複習計劃的細節,院門外突然傳來一陣急促又刻意放大的腳步聲,還夾雜著葉誌遠的聲音,“夏然啊,我的好閨女,聽說有記者來采訪你?爸特意來給你撐場麵。”
    隻見葉誌遠穿著件嶄新的深灰色中山裝,領口的風紀扣係得嚴嚴實實,襯得他脖子都短了一截。
    衣服顯然是臨時買的,袖口還沒來得及剪標簽,他刻意挺著肚子,邁著八字步,生怕衣服上的褶皺被人看見。
    蔣萍萍跟在後麵,穿了件不合時宜的紅碎花襯衫,頭發抹了發油梳得溜光,還塗了點口紅,手裏提著個嶄新的塑料網兜,裏麵裝著幾個青黃不接的蘋果。
    葉誌遠徑直衝到鏡頭前,故意把胸脯挺得更高,聲音刻意壓得“儒雅”,“記者同誌好,我是葉夏然的父親葉誌遠,早就說我這閨女有出息,果然沒讓我失望。”
    蔣萍萍連忙把網兜往記者手裏塞,故作親熱地拉著胳膊說,“辛苦你們跑一趟,我們家夏然能考第一,全靠她爸爸教導得好,他可是食品廠的廠長,很有能力的。”
    記者順勢把話筒遞過去問道。“原來是葉廠長,那麽您作為家長,能具體談談您是如何培養出全省狀元的嗎?”
    葉誌遠清了清嗓子,故意咳嗽兩聲,眼神掃過鏡頭,抬手扶了扶並不存在的眼鏡框,擺出一副飽讀詩書的姿態,“我年輕時候也是讀過高中的,在公社當過文書,夏然從小我就教她背唐詩宋詞,《唐詩三百首》她五歲就能背一半,家裏的書架上全是我買的名著。”
    他說著還拍了拍胸口,中山裝的口袋被拍得鼓起,“我常跟她說,做人要有骨氣,要麽就不考,要考就考第一。這不,就應驗了我的話。”
    蔣萍萍在一旁幫腔,還特意推了推葉誌遠的胳膊,擠眉弄眼地補充,“是啊是啊。夏然就是遺傳了她爸爸的聰明,這才在學習上有天賦的。”
    葉夏然坐在竹椅上,指尖死死攥著襯衫的衣角,指節因為用力而泛白,連手背的青筋都隱隱凸起。
    剛才還帶著溫和笑意的臉瞬間冷了下來,眼底的柔光被寒冰取代。
    她深吸一口氣,胸口微微起伏,顯然在極力隱忍。
    等葉誌遠唾沫橫飛地吹完,還得意地衝鏡頭笑了笑時,她突然站起身,椅子腿蹭在青石板地上,發出“刺啦”一聲脆響,聲音清晰而堅定地打斷他,“爸,您什麽時候給我買過《唐詩三百首》?我怎麽不記得?還有,我小時候是外婆和外公給我帶大的吧,有時候幾天都看不見你一眼吧。”
    葉誌遠愣了愣,臉色瞬間一僵,嘴角的笑容凝固了,“夏然,你這孩子怎麽說話呢?當著記者的麵別胡說。”
    “我胡說?”
    葉夏然往前走了一步,目光像淬了冰的刀子,直直刺向葉誌遠,“葉誌遠,你怎麽好意思來接受采訪的?”
    葉誌遠一輩子要麵子,有機會能上報紙,還頂著狀元父親的頭銜,他當然不會錯過這個機會。
    所以,哪怕蔣萍萍勸他不要來,葉誌遠還是想來接受采訪。
    誰知,葉夏然當然記者的麵給他難堪。
    隻見,她指著葉誌遠,聲音帶著壓抑不住的顫抖,卻字字清晰,“你一個鳳凰男,騙了我媽一輩子,當上了廠長。還背著我媽在外麵養小三,如今我媽死得不明不白,你倒好,還有臉來邀功?”
    記者都懵了,忙問,“小三?”
    葉夏然的目光直接看向蔣萍萍,“就是她,蔣萍萍,以葉誌遠表妹的身份住進我們家,我媽把她當親妹妹對待,她倒好,和葉誌遠勾三搭四,連野種都生了。”
    蔣萍萍皺眉解釋,“你胡說八道,你有什麽證據嗎?”
    葉夏然是沒證據,不過,她敢確定蔣婷芳就是葉誌遠的種。
    正好,趁著這個機會逼一逼蔣萍萍,“你敢說蔣婷芳不是你和葉誌遠的孩子?如果不是,你敢發誓嗎?就說,如果蔣婷芳是葉誌遠的孩子,就讓她不得好死。”
    蔣萍萍眼珠一瞪,瞪得如銅鈴一般大小,“你,葉夏然,你……”
    葉夏然冷笑,步步緊逼,“我什麽?你怎麽不敢發誓了?怕真的應驗了?”
    蔣萍萍的臉都白了,尤其是周圍人的指指點點,她的步子都猛地後退兩步。
    葉夏然繼續說,“蔣萍萍,你背著我媽和葉誌遠暗通曲款,帶著野種和我們生活在一起,你就不怕我媽泉下有知也不會放過你們這對奸夫淫婦嗎?”
    蔣萍萍咬著牙,死死地瞪著葉夏然,就在這時,葉誌遠“啪”的一巴掌打了上去,怒目可憎,“逆女,你給我閉嘴。”
    葉夏然沒打算還手,她隻是捂著臉冷笑,“怎麽?惱羞成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