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 第170章 當年的真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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趕到市公安局時,刺眼的陽光正透過大廳的高窗斜切進來,在水磨石地麵上投下長而冷的光影。
張小兵找來負責審訊的小李,見葉夏然臉色蒼白卻眼神堅定,快步迎了上來,聲音壓得沉穩,“嫂子,這邊請,接待室說話。”
接待室不大,牆上掛著“執法為民”的標語,桌上的搪瓷杯還冒著嫋嫋熱氣,小李將一杯溫水推到葉夏然麵前,才從文件袋裏抽出供述摘要,指尖輕輕敲了敲紙麵。
“證據鏈很完整,葉誌遠沒撐過兩小時全招了。”
他頓了頓,語氣裏帶著幾分難以掩飾的惋惜,“葉誌遠坦言,當年娶你母親,就是看中她廠長女兒的身份,就盯著她的陪嫁,後來蔣萍萍無意間遇到了他,兩人舊情複燃,便覺得你母親礙眼了。
蔣萍萍更直白,她覺得你母親是‘橫刀奪愛’,這恨記了十幾年。那天剛好被你母親發現了他們的奸情,一不做二不休,便和葉誌遠聯手毒死了你的母親,偽造成突發疾病意外死亡。”
葉夏然伸手去拿供述摘要,指尖剛觸到紙麵就猛地攥緊,指節變得幾乎透明。
沈知遇悄悄挪了挪輪椅,靠近她半步,掌心輕輕覆在她攥緊的手背上,用溫熱的力度緩緩摩挲,聲音低而穩,“我在。”
葉夏然深吸一口氣,指尖微微放鬆,看完最後一行字,抬頭看向小李,聲音帶著一絲不易察覺的顫抖卻異常清晰,“小李,我想見見蔣萍萍,我想親耳聽她說。”
小李點了點頭。
穿過長長的走廊,審訊室的鐵門“哐當”一聲被推開,一股混雜著消毒水和黴味的冷風撲麵而來。
室內的白熾燈亮得刺眼,將牆麵照得慘白,中間一張厚重的鐵桌漆皮剝落,將空間生硬地隔成兩半,桌角還沾著些許幹涸的汙漬。
蔣萍萍被兩名公安帶進來時,腳步拖遝,腳踝上的鐐銬蹭著地麵發出“嘩啦”的聲響。
她腳上的鞋磨破了鞋尖,露出發黑的襪尖,頭發像一團枯草般淩亂,幾縷油膩的發絲粘在布滿皺紋的額頭上,原本精心打理的紅碎花襯衫皺得像團揉過的廢紙,領口還沾著一塊可疑的汙漬。
她剛被按坐在鐵椅上,就耷拉著腦袋,下巴抵在胸口,肩膀垮得像泄了氣的皮球,整個人透著一股徹底垮掉的頹廢。
可當她的視線不經意掃過門口,看清葉夏然的臉時,渾濁的眼珠突然像被點燃的火星,猛地亮起。
蔣萍萍嘴角先是抽搐了兩下,隨即勾起一抹扭曲而惡毒的笑,沙啞的嗓音像被砂紙磨過的鏽鐵,“喲,這不是我們省狀元嗎?怎麽,是來看我笑話的?”
葉夏然在她對麵的椅子上坐下,沈知遇沒有跟過來,隻是停步在門口背光的位置,像一尊沉默的屏障。
他雙手自然垂在身側,指節卻悄悄攥緊,目光牢牢鎖在蔣萍萍身上,隨時準備應對突發狀況。
葉夏然看著蔣萍萍手腕上手銬磨出的紅痕,那痕跡深深嵌進皮膚,泛著不正常的紅腫。
她端起桌上的溫水抿了一口,壓下喉嚨裏的澀意,聲音平靜得像結了冰的湖麵,“我不是來看笑話的,我隻是好奇。我媽當年把你當親妹妹一樣照顧,什麽好東西都想著你,總給你送東西,蔣婷芳發燒到四十度,是她冒著暴雨跑了三公裏去請醫生,墊了全部的醫藥費。我真的想不明白,她待你不薄,你到底為什麽要殺她。”
蔣萍萍聽到這話,突然像被踩了尾巴的貓,猛地前傾身體,手銬重重撞在鐵桌上,發出“哐當”一聲刺耳的脆響,震得桌上的水杯都晃了晃。
她惡狠狠的目光像淬了毒的針,死死盯在葉夏然臉上,聲音陡然拔高,帶著歇斯底裏的怨毒,“待我不薄?她配嗎。”
唾沫星子隨著她的喊聲飛濺出來,落在桌麵上,“當年我和葉誌遠早就認識,還在村裏辦了酒席,葉誌遠是我的丈夫啊。可他去了一趟鎮上打工,再回來的時候,就要和我分手,還讓我打掉肚子裏的孩子。
可明明我才是葉誌遠的妻子,都是因為田秀娟,是她仗著家裏有點錢,穿得光鮮亮麗地勾著葉誌遠。明明去娶的人是我,憑什麽我要讓位,憑什麽他可以住著青磚瓦房,穿綾羅綢緞,我卻在鄉下啃紅薯、住土坯房。她占了我的男人,享了本該屬於我的福,毒死她不是天經地義嗎?”
“你胡說。”葉夏然猛地攥緊拳頭,指甲深深掐進掌心,滲出血絲都渾然不覺,“我媽根本就不知道葉誌遠在鄉下結婚了,更不知道你的存在。是葉誌遠貪圖我媽廠長女兒的身份,騙婚在先。你要恨的人從來不是我母親,而是葉誌遠。”
她的聲音帶著壓抑的顫抖,卻字字清晰,“我記得清清楚楚,你剛從鄉下嫁過來時,連件像樣的棉襖都沒有,我媽把自己最愛的駝絨棉襖改了給你穿。蔣婷芳生了嚴重的病,是我媽把陪嫁的首飾當了換醫藥費,這些你都忘了?”
蔣萍萍嗤笑一聲,突然猛地吐了口唾沫在地上,渾濁的眼珠裏滿是不屑,“假好心,全是假的。她就是想在我麵前裝好人,顯她能耐,想讓葉誌遠看到她的清高善良,她不過是在裝模作樣。”
蔣萍萍往前湊了湊,壓低聲音,語氣裏帶著病態的報複快感,“我就是看她不順眼了,就是想要讓她死。要不是葉誌遠這個慫貨被挑撥,自己都招了,你們永遠都查不出來。”
沈知遇上前,陰影籠罩住蔣萍萍,他的聲音像寒冬的冰棱,帶著不容置疑的威懾,“害死一條人命,還在這裏顛倒黑白,法律不會饒過你。”
蔣萍萍被他身上的氣勢逼得縮了縮脖子,肩膀不自覺地垮了一下,可轉瞬又梗著脖子,衝著葉夏然尖叫,“我沒輸,我就是不甘心。田秀娟搶了我的一切,我討回來有錯嗎?你就算再優秀又怎麽樣?你媽是個短命鬼,你也好不了,你們全家都好不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