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四章:內鬼現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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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陣被改了?!”
    老道士那聲嘶力竭、夾雜著痛苦與驚怒的吼聲,如同冰水澆頭,瞬間讓我們四人渾身一僵!
    我顧不得傷勢,眼中殘存雷炁拚命催動,視線死死鎖定隔壁!
    隻見那簡易的守護陣法,幾個關鍵節點的符籙方位被微妙地挪動,勾勒出的能量回路從原本圓融的守護之意,變得尖銳而貪婪,正一絲絲抽取著老道士本就微弱的生機,透過牆壁縫隙,流向院外!
    “混賬!”王大夫又驚又怒,他是懂些藥理民俗的,雖不精陣法,但也看出那陣法透出的邪異,“誰幹的?!”
    趙小梅臉色煞白,下意識地抄起牆角的頂門棍,緊張地望向屋外。
    小雅則迅速撲到牆邊,試圖憑感覺去糾正那些被挪動的符籙,但她對陣法一竅不通,手指碰到符紙的瞬間就被一股陰冷的力量彈開,指尖瞬間變得青黑!
    “別亂動!”我急忙喝止,“陣法已變,胡亂觸碰會遭反噬!”
    我強忍著眼睛的灼痛和身體的虛弱,神眼死死追蹤著那絲被竊取的生機流向——
    它如同一條無形的毒蛇,鑽出牆壁後,並未遠遁,而是貼著地麵,詭異地……流向了我家院子的東南角!那裏堆放著一捆捆平日裏燒炕用的幹柴!
    柴堆後麵有人?!或者說,有什麽東西在接收這股生機!
    “外麵!柴堆後麵!”我壓低聲音,急促地對趙小梅和小雅說道,同時艱難地伸手,想去抓那把靠在炕邊的柴刀。
    趙小梅聞言,一咬牙,臉上閃過一抹狠色,她常幹農活,力氣不小,二話不說,拎著頂門棍就悄無聲息地摸到房門邊,猛地一把拉開房門,大吼一聲就衝了出去:“哪個王八羔子躲那兒!給老娘滾出來!”
    小雅也緊隨其後,雖然手臂帶傷,卻也撿起一把剪藥的剪刀,護在趙小梅身側。
    我也掙紮著挪到炕沿,死死盯著院外。
    然而——
    柴堆後麵空空如也。
    隻有那絲無形的生機流,在柴堆後的地麵上盤旋了一下,仿佛失去了目標,然後如同青煙般緩緩消散在空氣中。
    晚了一步!對方察覺了!
    趙小梅和小警惕地用棍子和剪刀撥開幹柴,後麵除了牆壁和幾隻 scurrying(驚慌跑開) 的潮蟲,什麽也沒有。
    “跑了?”趙小梅不甘心地四處張望,院子裏靜悄悄的,隻有風吹過的聲音。
    但我心中的寒意卻絲毫未減。
    對方不僅能悄無聲息地修改陣法,還能在我們察覺的瞬間遠遁,或者用某種方法掩蓋了蹤跡!這份手段,絕非普通村民!
    那個內鬼,不僅存在,而且是個懂行的高手!他/她就在我們周圍,像毒蛇一樣潛伏著!
    王大夫臉色凝重地快步走進隔壁房間,去查看老道士的狀況。過了一會兒,他臉色難看地走出來:“生機流失了一些,好在發現得早,不算太嚴重,但道長本就……唉,雪上加霜啊!”
    必須立刻加固防備!這個家,甚至整個村子,都不安全了!
    “小雅,趙小梅,把道長抬過來!集中在一起!”我當機立斷,“王大夫,麻煩您看看家裏還有什麽朱砂、雄黃、糯米之類辟邪的東西,全都找出來!”
    現在敵暗我明,分散開來隻會被逐個擊破!
    我們手忙腳亂地將昏迷不醒、氣息微弱的老道士抬到我這屋的炕上,和王大夫一起,用能找到的所有東西——朱砂畫的粗糙符紙(依葫蘆畫瓢)、雄黃粉、甚至食鹽和菜刀(民間土法),在門窗、炕沿簡單布置了一番,希望能起到一點警示和阻隔的作用。
    做完這一切,所有人都累得氣喘籲籲,心中卻更加沉重。
    “到底是誰?”小雅聲音發顫,看著窗外沉沉的夜色,仿佛那黑暗中隱藏著無數眼睛,“村裏怎麽會有人懂這些?還要害道長?”
    我沉默著,腦海中飛速閃過一個個村民的麵孔。
    誰有可能?誰有動機?
    李大力、***一夥已經倒台,餘黨也該樹倒猢猻散,不太可能還有這等精通邪門手段的死忠。而且修改陣法汲取生機,這不像他們的作風。
    外來的?那兩個盜墓賊一死一瘋,難道還有同夥一直潛伏在村裏?
    或者……真的是某個看起來老實巴交的村民?被煞氣侵蝕控製了心神?還是……從一開始就隱藏著?
    我想起了昨夜那道一閃而逝的、帶著貪婪和興奮的惡意意念。
    那道意念……似乎有點熟悉……但當時情況危急,感知模糊,根本無法確定。
    “現在猜也沒用。”我壓下紛亂的思緒,“當務之急是保護好道長,然後……找到鑰匙碎片!”
    我的目光再次落在那壇女兒紅上。
    張老瘸子……村尾那個孤僻的老窯工……
    “趙小梅,”我看向她,“你人麵熟,膽子也大,能不能想辦法去打聽一下張老瘸子家的情況?特別是關於他家祖上燒窯的事,還有沒有留下什麽老物件、老模子之類的?要小心,千萬別打草驚蛇!”
    趙小梅一拍胸脯:“包在我身上!那張老瘸子脾氣怪,但以前找我幫他捎過幾次酒,我能搭上話!”她說著,便壓低身子,靈活地溜出了院子,身影很快消失在夜色裏。
    等待的時間格外漫長。
    夜色越來越深,外麵的風聲似乎都帶著詭譎的意味。我們不敢睡,輪流守著昏迷的老道士和門窗。
    約莫過了一個多時辰,院外傳來幾聲有節奏的、輕微的鳥鳴聲——是趙小梅約定的信號。
    小雅小心地打開門,趙小梅閃身進來,臉上帶著興奮和疑惑交織的表情。
    “問到了!”她壓低聲音,語速很快,“張老瘸子喝了我帶去的半壺酒,話匣子就打開了!他說他家祖上確實風光過,燒的窯貨遠近聞名,甚至給以前的官府燒過貢品!但他也說,後來家道中落,就是因為祖上燒壞了一窯極其重要的‘神像磚’,得罪了貴人,還賠光了家底!”
    神像磚?貢品?
    我的心跳漏了一拍!難道……
    “他還說!”趙小梅繼續道,“他家祖宅的灶膛底下,據說還埋著幾塊當年那窯燒廢了的‘次品’,他爹臨死前都不讓挖,說不吉利,沾著晦氣!張老瘸子自己膽小,也一直沒敢動過!”
    廢窯次品?埋在灶膛下?
    一個瘋狂的念頭在我腦海中形成!
    會不會……當年張家祖上燒製的所謂“神像磚”或者貢品,根本不是什麽普通磚石或瓷器,而是試圖仿製或者修複“天門鎖匙”的某種容器或部件?!但因為某種原因失敗了,成了廢品,被埋了起來?而那失敗品中,或許就摻雜著極其微量的、真正的鑰匙碎片粉末?
    所以我家的酒壇底部,才會留下那絲印記和微弱金光!
    如果這個猜測成立……那張老瘸子家灶底埋著的“廢次品”,很可能就是尋找鑰匙碎片的下一條關鍵線索!甚至可能……其中就藏著更大的碎片!
    “必須去看看!”我猛地坐起,卻又因牽動傷勢痛得倒吸一口涼氣。
    “你這樣子怎麽去?”小雅急忙按住我。
    “我去!”趙小梅再次自告奮勇,“告訴我那東西大概什麽樣,我這就去他家灶底下扒出來!”
    我猶豫了。張老瘸子家情況不明,萬一有什麽危險……趙小梅雖然膽大,但畢竟是個普通人。
    就在這時,一直昏迷的老道士,忽然發出了一聲極其微弱的**!
    我們立刻圍了過去。
    老道士的眼睛艱難地睜開一條縫,眼神渙散,氣息遊離,他嘴唇翕動,發出幾乎聽不見的聲音:
    “……陣……逆……轉……吸……非……人……”
    “……氣……味……熟……像……是……”
    他的手指極其輕微地動了一下,似乎想指向某個方向,但最終無力地垂落,再次陷入了昏迷。
    陣逆轉,吸收生機,不是人?氣味熟悉?
    老道士在昏迷前,或許捕捉到了那個內鬼的一絲氣息!他覺得熟悉?
    不是人?什麽意思?難道不是活人?還是說……不是常人?
    我順著老道士手指剛剛微弱指示的方向望去——那是村子偏北的方向。
    那邊住著誰?
    王大夫臉色忽然變得有些奇怪,他遲疑了一下,低聲道:“村子北頭……住得比較偏僻的……除了張老瘸子,就隻剩下……負責看守祖祠的……瞎眼阿婆了……”
    瞎眼阿婆?
    那個平日裏沉默寡言,靠著給祖祠點燈(雖然祖祠早已荒廢,但她依舊堅持)換取村裏一點接濟的孤寡老人?
    會是她?一個瞎眼的老太太?怎麽可能?
    但老道士的提示和王大夫的話,卻像是一道閃電,劈中了我腦海中的某個疑團!
    瞎眼……眼睛?!
    我猛地想起了一個一直被忽略的細節!
    那個灰衣老者!那個幾次三番出現、行為詭異、似乎知道很多內情的神秘灰衣人!
    我從未看清過他的正臉!但他的身形步態……還有他每次出現時,那種與周圍環境融為一體的沉寂感……
    一個荒誕卻令人毛骨悚然的猜想,浮上心頭。
    難道……那個灰衣老者,就是瞎眼阿婆偽裝的?!
    可她為什麽這麽做?她到底是敵是友?如果她是內鬼,為何又要幾次提示我?如果她是友,為何要隱藏身份,甚至可能修改陣法汲取老道士生機?
    無數的疑問瞬間淹沒了我。
    而就在我們被老道士的提示和瞎眼阿婆的嫌疑吸引注意力的同時——
    一直安靜放在炕角的那壇女兒紅,壇底那個模糊的印記,忽然極其微弱地、閃爍了一下。
    一道比頭發絲還要細微的金色流光,如同被什麽吸引一般,悄然溢出壇底,無聲無息地沒入了……沉睡中的老道士的眉心。
    老道士的身體幾不可察地顫抖了一下。
    眉心處,一個比針尖還要細小的金色光點,一閃而逝。
    沒有任何人察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