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尾隨的相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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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相思趴在窗邊,望著樓下被黑衣男們包圍的大伯一家,清純的小臉滿是猜疑和困惑,百思不得其解。
    一直以來她都是一個懂事的女孩子,父親去世以後就隻剩下他們兄妹二人相依為命,但她並不覺得自己是需要被照顧的一方,哪怕她現在年紀很小,但也能做很多事。
    她會把家裏收拾得幹幹淨淨,也會跟街坊鄰居打好關係,會在放學後去市場挑便宜的菜回來做飯,還能憑借自己的美貌優勢經營社交媒體賺點廣告費。
    在她眼裏,其實哥哥才是更需要被照顧的人。
    因為相原天生視力殘缺,走遍了全國各大醫院也都治不好,現在這種孤僻的性格也是從小被孤立才養成的,成年以後無論是找工作還是結婚,都很有可能被人嫌棄。
    正因如此相思在學業上也格外努力,就是想著以後能多賺一些錢,這樣才能保證哥哥以後的生活質量。
    直到今天她才發現,她低估了哥哥的能量。
    “哥,你是不是瞞著我去混社會了?”
    她終於忍不住扭頭問道。
    相原翻了個白眼。
    那些黑衣男都是深藍聯合旗下的安保公司的,專門負責給他們這些長生種處理日常的事務糾紛。
    簡默已經提前打好招呼了,這些人非常專業。
    但相原總不能跟自家妹妹坦白超凡世界的事情。
    他沙發套都丟進洗衣機洗了一遍,然後拿起拖把用力擦地,清理掉外人留下的痕跡:“瞎想什麽呢,你每天都能在學校裏看到我,我上哪去混社會?”
    相思嘟著臉:“可是這不就是黑社會的處理方法麽?那群人看起來凶神惡煞的,一看就不是什麽正經人。”
    本來以為哥哥打了人,今晚怕是要被警署拘留了,但沒想到不到十分鍾家裏就來了一堆黑衣人,像是教導主任拎學生一樣把大伯一家抓到樓下去談話,一談就是半個小時。
    最關鍵是那些黑衣男對相原相當尊敬。
    一口一個相先生。
    仿佛相原已經成了這座城市的黑幫教父。
    “反正我沒混社會。”
    相原不知道該怎麽解釋:“不該問的別問。”
    “而且你還會打架了。”
    相思湊過來,小心翼翼地戳了一下他的胳膊。
    相原挑眉:“幹嘛?男女授受不親啊。”
    相思小聲說道:“我試試你的肌肉真的假的,我感覺你的力氣突然變得好大,不是以前的細狗了。”
    相原不樂意了,伸手戳著她的小腦袋:“你哥我什麽時候是細狗了?冰凍三尺非一日之寒,滴水穿石非一日之功。哥現在能打,全都是努力和汗水的結果,你懂什麽?”
    “有嗎?我隻看到了一種數值的美。”
    相思捂著額頭,吐了吐舌頭。
    這戳中了相原的痛處,他現在的戰鬥力好像全都是靠著龍骨手鐲帶來的異變,打架也都是數值碾壓。
    至於技巧什麽的,還真沒有。
    “去去去,一邊兒去。”
    相原從口袋裏掏出一疊鈔票扔在桌子上:“這是這段時間的生活費,不夠了你再問我要。半個月以後,我們就搬走。”
    相思看到那疊錢又愣住了:“哥,你哪來的錢?”
    相原遲疑了片刻,總不好意思說是自己搶來的。
    恰好房門被敲響,一位凶神惡煞的黑衣男站在門口,努力露出一個和善的笑容:“相原先生,事情已經解決了。經過我們的脅迫……啊不是,經過友好的交流,他們放棄了報警。至於那房東也不敢說什麽,我們抓住了他的把柄。”
    相原一愣:“什麽把柄?”
    黑衣男遲疑了一下:“房東在外麵養了個小三。”
    相原聳肩:“這算啥?”
    黑衣男壓低聲音:“男的。”
    “噗。”
    躲在後麵偷聽的相思差點一口水噴出來。
    “好的,辛苦你們了。”
    相原笑了笑。
    “您真是客氣了,能為您服務是我們的榮幸。”
    黑衣男顯然是知道他的位階,態度簡直無可挑剔,轉而望向沙發上的小姑娘:“相思小姐,您需要他們來道歉嗎?我聽他們說,他們是因為欺負了你才被打的。這幫孫子真特麽畜生,要是您不想看到他們,我們替您再出出氣!”
    “啊?”
    相思急忙擺手:“不用不用。”
    “哦,不想見是吧?行,我讓哥幾個收拾他們。”
    黑衣男頓時會意。
    “不是我……哥!”
    相思無奈地求助。
    這是哪來的社會大哥啊。
    果然相原還是瞞著她混黑道去了。
    相思已經認定了這個事實,總覺得再過不久就會在電視上看到哥哥的通緝令,然後警署也會傳喚她去做筆錄。
    束手就擒是不可能的了,到時候得想個辦法讓哥哥跑路才行,相思留下來對付警員,多爭取一些時間。
    “好了,放他們走吧。”
    相原擺了擺手:“剩下的事情就麻煩你們了。”
    “好勒。”
    黑衣男說道:“那從明天開始,我就住在樓下了。到時候會有專門的弟兄,每天開車接送相思小姐上學放學。”
    相思目瞪口呆:“啊?”
    這是什麽見鬼的大小姐生活。
    相原也愣住了:“還能這樣嗎?”
    礙於今晚發生的事情,相原沒太有安全感,便在電話裏問了一嘴能不能派人來保護一下自家妹妹。
    簡默答應了。
    但相原也沒想到,他們能做到這種地步。
    黑衣男微微一笑,壓低了聲音說道:“這根本就不算什麽,您可能還不太清楚的您的分量。一位創造階的長生種,在現實世界能調動的能量遠不止於此。可能您自己沒有實感,但在我們的視角裏您已經是大人物了。”
    相原撓了撓頭,心想原來如此。
    “哥,我不要啊!這麽幾百米的路還要開車,一群大叔護送我去學校,我會被同學笑話的!我可不要被傳成瑪麗蘇小說的女主,還有不要讓他們再喊我小姐了!”
    相思隱隱有了要崩潰的趨勢,雖然她以前也幻想過類似的生活,但這種事真要發生她還是覺得很羞恥。
    “好啦,最近是非常時期,你就乖乖聽話。至於那些事情,到時候我會跟他們溝通的。”
    相原忽然想起了什麽,捏了捏小姑娘柔軟的側臉:“你先去洗漱睡覺,我出去有點事兒,晚點回來。”
    相思一臉不情願地被扯著臉:“你要去哪?”
    相原翻白眼:“大人的事兒,小孩別多問。”
    ·
    ·
    晚上十點半,一輛出租車停在社區醫院的門口,司機百無聊賴地打著哈欠聽有聲小說,時不時看一眼窗外。
    相原坐在後座的陰影裏閉目養神,此刻的他已經換了一身行頭,戴著白色鴨舌帽和黑色口罩,一件灰色連帽衛衣搭配修身的牛仔褲,踩著一雙耐克運動鞋。
    他的感知如同潮水無聲地蔓延開來。
    車內朗讀小說的聲音,車輛引擎的顫動聲,窗外樹梢上的蟬鳴,醫院門口病人和家屬的竊竊私語,混合在一起。
    如此清晰。
    大伯和大伯母攙扶著自家的廢物兒子從醫院裏出來,他們一改被黑衣男談話時的驚恐,滿臉的怨毒和不忿。
    尤其是大表哥,那一腳不算特別重,但也把他踹成了輕傷,短時間內他別想出去浪了,隻能在家修養。
    “那個小癟三,哪來的力氣?”
    一家三口嘀嘀咕咕的。
    相原冷冷一笑,看在有血緣關係的份上他還是守著力氣了,不然他生怕自己一不小心就把這家人給銷戶了。
    雖然事情看起來已經結束了,但他還是不太放心。
    因為聽說大伯一家欠了錢,所以他便尾隨過來看看。
    相原需要確定一下情況,省得這家人狗急跳牆。
    “這小畜生就不是咱們這一支的血脈,所以就是這麽大逆不道。當年他爹媽,也是一些不近人情的東西。”
    “老二就不該收養他,引狼入室!”
    “小思都被他給帶壞了!這下好了,也不知道那房子還有沒有機會弄到手,阿恒那幾十萬的欠款……”
    大伯母忽然發現兒子不動了。
    “阿恒,咋了?”
    大伯後腦勺隱隱作痛,不明所以。
    大表哥被父母攙扶著,卻突然停下了腳步。
    他不敢向前,甚至發抖。
    老兩口往前一看,忽然麵色驟變。
    仿佛恐怖片裏看到了驚現的鬼魂,渾身的血液都冷了。
    “晚上好啊。”
    西裝革履的中年男人站在醫院門口,寸草不生的光頭上紋著青龍和白虎的刺青,被刀疤貫穿臉上帶著似笑非笑的表情,他右手插在褲兜裏,左手把玩著一枚蝴蝶刀。
    “過來談談吧,相先生。”
    中年男人走到一家三口的麵前,全然無視了他們的顫抖和恐懼,笑著說道:“這麽驚訝幹什麽,讓你們辦這點小事都辦不好,那我就隻能親自來跑一趟了。”
    大伯夫妻倆嚇得下意識鬆開了兒子的手。
    撲通一聲。
    大表哥跪在了地上,冷汗直流:“不是,您聽我說……”
    “噓。”
    中年男人抬起一根手指抵住嘴唇,笑眯眯說道:“我說過,你們要是能把那房子弄過來,欠我的錢我就可以給你們免掉。顯然你們做不到,既然如此我隻能按照規矩來給你們算上利息……現在你們一共欠我,四百六十二萬。”
    這個天文數字直接讓這一家三口露出絕望的表情。
    “不,您再給我一次機會,我可以的……”
    大表哥還想掙紮:“那就是一家破風水堂而已,這種店現在滿大街都是,它一點兒價值都沒有啊!”
    中年男人忽然把蝴蝶刀抵在了他的脖子上。
    “好了,你隻需要告訴我那間風水堂的地址,我要親自過去找一找,看看那裏有沒有我要的東西。真是的,如果不是警署就在附近,我真想親自去會會你的弟弟和妹妹們。”
    中年男人從口袋裏摸出一張照片:“或者,如果你見過這個東西的話,那我們也可以從長計議。”
    大伯一家人望向照片,都露出了疑惑的表情。
    出租車裏,相原感知著這一切,眯起了眼睛。
    那張照片,赫然是霧蜃樓的信物。
    這個男人顯然就是大伯一家的債主,而他的目的似乎並不隻是為了要錢,而是更想要霧蜃樓的信物。
    “原來如此,難怪大伯一家會想來吃絕戶,他們惹到了不該惹到的人。這個中年男人看起來,像是順著二叔這條線索找上來的,認定了二叔的遺產裏有霧蜃樓的信物。”
    相原通過分析,得出了一個結論。
    或許外界有傳聞,二叔掌握著通往霧蜃樓的信物,所以會才有人把盯上他們一家,搞那些威逼利誘的手段。
    這些人大概是想進入霧蜃樓,改變命運。
    但這些人都錯了。
    二叔的手裏沒有信物。
    他也不需要信物。
    因為霧蜃樓的老板,恰恰就是二叔本人。
    隻不過這個真相過於荒謬,以至於沒人敢往這方麵想。
    但這就是事實。
    如今霧蜃樓的老板變成了相原,但這並不妨礙那些別有用心的人繼續盯著他,沒人知道他手裏到底有沒有鑰匙。
    “簡默說的是真的,即便隻是霧蜃樓的信物,也足以讓這群人瘋搶。媽的,我怎麽不知道夏吉卜算有這麽神?”相原凝視著那個中年男人的背影,眼神變得孤寒起來,心生警惕。
    大伯一家的債主絕非普通人,哪怕隻是隔著一段距離也能感知到那種如猛獸一般危險的氣息,遠不是今天遇到的那些劫匪能與之相比的,或許還要比相原和簡默更強。
    相原的原本還打算想辦法製服這家夥,從對方口中逼問出一些有用的信息,如果能知道二叔到底是怎麽死的那就再好不過了,但眼下他的計劃大概率是要擱淺了。
    因為相原隻是一個剛剛覺醒的長生種。
    他的起點或許很高,但還不至於發狂膨脹。
    如今這種局麵,顯然他得先考慮自己的生命安全。
    包括小思的生命安全。
    相原眼神微微閃動,無數個鬼點子在他的腦海裏閃過,他在思考怎麽才能用最小的風險來解決這個麻煩。
    等等。
    他忽然有了一個大膽的想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