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8章:大學那些事之教子劄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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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叫鹿鳴,已經在江城科技大學的梧桐道上來回走過了四十多個春秋。歲月如梭,時光荏苒,曾經滿頭烏發的我如今已是兩鬢斑白,眼看著即將要將手中緊握的工作證替換成為象征著退休生活開啟的證件。回首往昔,感慨萬千。
我的社交圈既不算寬廣無垠,但也絕非狹窄局促。它仿佛一個小小的世界,圍繞著校園那堅固高聳的圍牆緩緩轉動一周後,便涵蓋了所有。這裏有我熟悉得不能再熟悉的三尺講台,還有那些充滿挑戰與機遇的科研項目,以及令人緊張又期待的職稱評定環節等等。當然,除此之外,自然少不了家庭瑣事和鄰裏間的閑話家常,這些點點滴滴共同交織出一幅屬於高等院校人們所特有的溫馨畫麵,彌漫著濃濃的人間煙火氣息。
然而,在這片彌漫著特殊氣息的領域裏,最引人關注和無法逃避的焦點毫無疑問就是孩子的教育難題啦!那句膾炙人口的俗諺:“不學習時母慈子孝,一學習就雞飛狗跳”可絕非僅是百姓閑暇之餘的談資笑料那般輕鬆哦!實際上,這句老話也同樣契合我們置身於大學校園裏的人們,而且這樣的戲碼幾乎天天都在上演呢!“絕不能讓自家娃輸在人生的起跑線上!”這句話仿佛是一把開啟成功之門的****,牢牢地嵌入了無數父母的心底深處。尤其是像我們這類身處於知識殿堂的人士,對於子女教育的執念簡直是堅不可摧啊!自從孩子們邁進幼兒園那一步開始,一場不見刀光劍影卻激烈異常的鏖戰就此拉開帷幕——選校、分班級、應考、請家教……一直到升學這道難關,每一個步驟都是小心翼翼、步步驚心呐!
值得慶幸的是,這所大學裏確實存在一些特殊的待遇政策。首先,校園內部就有一所專門為本校教職工家屬開設的幼兒園;而在校外不遠處,還毗鄰著與之配套的附屬小學和初中。這樣優越的教育資源配置使得很多人都感到十分滿意。即使有些人並沒有本地戶口,但他們作為教職員工的孩子,可以憑借父母的工作證明輕鬆完成報名並成功入讀這些學校。這種便利無疑讓家長們省去了許多不必要的麻煩和勞累。關於具體的班級安排,一切都是由學校方麵來做主,學生自己沒有任何選擇權。不過大家對此似乎也並不在意,都能夠平靜地接受這個現實。
可是當孩子們升入高中之後,局麵卻突然出現了巨大的轉變。此刻,真正檢驗個人能力與實力的時刻終於到來了!因為統一考試所確定的錄取分數線猶如一座高不可攀的山峰般矗立在前方,無情地把眾多莘莘學子劃分成截然不同的兩大群體——一部分人能夠順利跨越這座高峰,進入理想中的高等學府繼續深造;而另一部分人則隻能望洋興歎,被阻擋在門檻之外,麵臨人生道路上的重大抉擇。
那些出類拔萃、鶴立雞群般的佼佼者們手捧著令人豔羨不已的優異成績單,毫不猶豫且義無反顧地踏上了那條通往遙遠郊區著名學府的住校求學道路,他們每周隻能返家探望父母雙親一回;與之形成鮮明對比的,則是那些學習成績稍微遜色一些的孩子們,迫於無奈也隻能選擇繼續留在家鄉附近那所距離家門僅有咫尺之遙的本土高中念書,好歹這樣每天都還有機會品嚐到來自家庭溫暖懷抱裏那份熱氣騰騰、充滿濃濃親情味道的美味佳肴呢。要提起給自家寶貝子女輔導課業這檔子事兒呀,簡直就是咱們這些高等院校教師職業生涯當中一道無法逾越的天塹和難以攻克的堡壘!
許多置身事外之人往往會想當然地覺得:“你們身為堂堂正正的大學教授級別的人物,去指導一下區區一名小學生亦或初中生的學業豈不是易如反掌、小菜一碟兒嗎?”可實際上情況遠非人們想象得那般簡單明了哦,畢竟俗話說得好——“醫者不能自醫”嘛!別看平日裏我們站在講台之上對著台下烏泱泱一大片莘莘學子們可以做到滔滔不絕、口吐蓮花、妙語連珠,但隻要一轉身回到溫馨舒適的小窩裏麵,往自己心愛孩子那張安靜整潔的書桌旁邊那麽一座,頃刻間便仿佛化身為一枚隨時隨地都有可能被引爆的“定時炸彈”啦!
其實並不是孩子們不認可我們的學識水平,而是實在難以忍受我們那種自以為是的態度和高高在上的樣子。平日裏總是和顏悅色、柔聲細語的爸爸媽媽們,一旦看到作業本上那一抹刺眼的紅色叉號,他們原本溫柔如水的麵容瞬間變得陰沉似水,兩道眉毛如同被一股無形的力量牽扯一般緊緊皺起,仿佛要擰成一個巨大而猙獰的“川”字。與此同時,他們說話的音量也會不自覺地陡然升高八個調門,每一句話都像是從牙縫裏擠出來似的,字裏行間充斥著對孩子滿滿的失望和斥責:“這麽簡單的題目你竟然都做錯了!”
緊接著便是一聲長長的歎息,那聲歎息中似乎蘊含著無盡的惋惜之意......嘿嘿,您看看吧,這一套連招下來,其殺傷力恐怕絲毫不遜色於老師在課堂上,當眾把某個頑皮搗蛋的小鬼頭揪起來狠狠訓斥一通哦!孩子們不是嚇得縮著脖子渾身發抖,連握筆的手都不聽使喚,根本沒法寫字;就是硬撐著梗著脖子裝作什麽都沒聽見,兩隻耳朵好似被塞進了厚厚的棉花團一樣。如此這般一番折騰之後,家長氣得胸口發悶呼吸不暢,孩子則哭得稀裏嘩啦一把鼻涕一把眼淚,不僅學業毫無進展可言,就連原本親密無間的親子關係也跌落到了穀底。
要說咱們這大學家屬大院裏,最能讓平日裏溫文爾雅的老師們瞬間“破功”的事兒,當屬輔導孩子做作業了。晚飯後散步時、周末在小花園閑聊時,隻要有人牽頭提起這茬,立馬就能聚起一圈“苦主”,個個倒起苦水來滔滔不絕。有位教中文係的老師,說起輔導兒子寫作文的經曆,愁得直搖頭:“我教過的大學生不計其數,偏偏教不會自家娃寫一篇三百字的記敘文,急得我直拍大腿,他倒好,趴在桌上摳橡皮,半小時寫不出一個字。”還有位工科老師更誇張,說有次輔導孩子做數學題,被孩子天馬行空的解題思路氣到胸悶,連夜去藥店買了降壓藥。
久而久之,不少家長實在扛不住這份“煎熬”,隻能咬牙放棄親自輔導。要麽忍痛掏出不少積蓄,把孩子送進五花八門的輔導班,哪怕明知有些輔導班效果一般,也權當買個“清靜”;要麽幹脆花大價錢請家庭教師上門,每天固定時間盯著孩子學習。每次交輔導費的時候,大家都忍不住心疼,互相吐槽“這錢花得比交房貸還肉疼”,但轉頭又會自我安慰:“起碼不用被孩子氣出心髒病,這麽算下來,還是劃算的。”
不過話說回來,咱們這畢竟是高等學府的家屬院,住的都是各行各業的教學能手,真要動起腦筋來,哪會缺解決問題的辦法?沒過多久,就有人琢磨出了一個“資源共享”的好點子——“輔助輔導”,一經提出,立馬得到了全院家長的響應。
就說數學學院的張老師吧,那可是校園裏響當當的“高數泰鬥”,教過的高數課場場爆滿,學生們都說他能把最晦澀的公式講得像講故事一樣明白,授課功力早已爐火純青。得知大家的困擾後,他主動拍著胸脯攬下了院子裏五六個孩子的數學補習活兒,還笑著說:“教大學生是教,教小朋友也是教,正好練練我的‘降維講解’功夫。”張老師家隔壁,住著物理係的李教授,老爺子深耕力學領域幾十年,手裏攥著好幾個國家級科研項目,講起物理原理來,總能用最簡單的生活實理把道理說明白。他見張老師忙不過來,主動接下了物理輔導的任務,打趣道:“正好給我這老腦筋鬆鬆綁,跟小朋友們打交道,還能年輕幾歲。”
於是乎,每天傍晚放學後,家屬院就多了一道熱鬧又溫馨的風景線。要麽是幾個孩子背著書包,嘰嘰喳喳地湧進張老師家寬敞明亮的客廳;要麽是聚在李教授家的陽台下,圍著小書桌坐成一圈。孩子們各自擺好課本、作業本和文具,原本在家寫作業時的拖遝勁兒全沒了,一個個坐得筆直,眼神專注地盯著老師講解的內容。遇到不懂的問題,也敢大膽舉手提問,有時候兩個孩子還會為一道題的解題方法爭得麵紅耳赤,老師在一旁笑著引導,氛圍反倒比課堂上還活躍。
家長們也不閑著,要麽搬個小板凳坐在客廳角落,手裏捧著自己的專業書靜靜翻看,時不時抬頭看看孩子們的狀態;要麽湊在一旁輕聲交流育兒心得,分享各自的教學小技巧。有位家長說:“以前輔導孩子,家裏天天雞飛狗跳,現在好了,孩子們一起學習有勁頭,我們家長也能趁機充充電,還能跟其他老師交流經驗,這‘輔助輔導’真是一舉多得的好辦法!”晚風從窗戶裏吹進來,帶著院子裏桂花樹的清香,混著孩子們清脆的讀書聲和老師耐心的講解聲,成了家屬院裏最動聽的晚曲。
如此一來,不僅無需花費額外的金錢開支,而且還充分利用並發揮了每個人所具備的專業技能特長。更為重要的一點在於,當眾多孩子們聚到一塊兒共同學習時,彼此之間自然而然地就形成了一種良性競爭氛圍,大家都不甘示弱,相互激勵、你追我趕,這可比讓某個孩子獨自一人埋頭苦讀有趣味性多啦!正如老張常常掛在嘴邊說過的那句話一樣:“反正都是放羊嘛,不管是放一隻羊還是一群羊,其實結果沒什麽兩樣,無非就是求個輕鬆省事罷了。”
這些年我觀察下來,有個挺有意思的現象:大學老師的孩子,絕大多數都選了理科,而且考上的學校層次都不低。985 的一抓一大把,211 的也不在少數,其他層次的高校反倒寥寥無幾。這事兒,說起來跟輔導脫不了幹係 —— 爹媽都是理科出身,耳濡目染之下,孩子對數理化的接受度自然更高;也跟成長環境有關,從小泡在實驗室、圖書館旁邊,看著爹媽伏案寫論文、做實驗,對 “讀書” 二子的敬畏心,早就刻在了骨子裏。當然,也有人開玩笑說,是 “基因優勢”,這話雖說是調侃,卻也有幾分道理。
此外,有一個無法回避的現實問題不容忽視——許多大學教師的子女都選擇了出國留學這條路。他們往往先是完成本科學業,接著攻讀研究生學位,然後繼續深造直至獲得博士學位,可以說是一步步地遠離家鄉、漸行漸遠。最終,有些人甚至直接決定在異國他鄉定居生活。正因為如此,我們常常可以在大學校園裏目睹這樣令人心酸的一幕:已經退休的老教授夫婦倆,獨自守著那座寬敞卻又無比冷清寂寥的大房子。他們平日裏最大的娛樂活動無非就是前往學校食堂打些飯菜回來果腹充饑;要不就到校園內的梧桐樹島上去漫步閑逛一番;再不然便是隻能通過與遠隔重洋的孩子們通個視頻來聊解相思之苦罷了……毫無疑問,"空巢老人"這三個字眼對於那些高校中的退休人群來說實在太過紮心刺耳!
在我過去的工作經曆中,尤其是那些來自 60 年代出生的前輩們,他們絕大多數都僅有一個子女。這些孩子們大多屬於八九十年代生人,因此父母對於子女的學業要求異常嚴格,甚至可以說是苛刻至極。大家紛紛效仿,競相為自己的孩子提供額外的輔導和培訓機會,互相交流並分享各種優質教育資源,以及優秀的家庭教師信息。每個人都生怕自家孩子落在他人之後,於是竭盡全力地安排孩子的課餘生活,將其日程表塞得滿滿當當,不留一絲閑暇時光。而作為家長,則肩負著按時接送孩子前往各個興趣愛好班上課的重任。
當這批孩子迎來高考之際,令人驚喜的是,其中相當一部分人成功考取了諸如 985 和 211 這樣頂尖學府的知名院校。更有甚者,一些表現極為出色的學生,一旦考試成績揭曉,便會以驚人的速度傳播開來,成為全校矚目的焦點!人們津津樂道於某某家的孩子取得了何等高分,又或者是誰誰家的寶貝被清華大學、北京大學、浙江大學、複旦大學……這些名校錄取。似乎唯有進入全國前十強的著名高等學府就讀,方能稱得上是真正意義上的榮耀成就。許多未能如願考入國內一流大學的年輕一代,在完成本科學業或是獲得碩士學位後,往往毫不猶豫地選擇投身海外繼續深造,攻讀博士研究生課程。
說起孩子的教育問題時,我不禁想起了孟菲菲老師和她那與眾不同的兒子。這個小家夥可是名副其實的"校三代"啊!打小就在江城科大的校園裏摸爬滾打、茁壯成長。他的外婆曾擔任過本校幼兒園的資深園長,而外公則是文學院赫赫有名的教授呢!更厲害的是,他爸爸還是計算機學院備受尊敬的教授哦!要知道,他爹可是當年從偏遠鄉村一路打拚考入這裏來的呢!照理來說,如此強大的家族基因,無論如何都應該孕育出一個頂尖學霸才對呀!然而事實卻並非如此——孟老師的寶貝兒子竟然隻是個普普通通的孩子而已。
對此,孟老師常常自嘲道:"這孩子的智商嘛,比起我小時候倒是稍微高那麽一丟丟啦,但要是跟他爸相比,那可真是差得遠咯,至少得差三個檔次呢!" 不過話說回來,這孩子倒也有個優點,那就是特別懂事聽話又非常自覺自律。別看他爹算不上那種典型的學霸類型,但好在有著良好的學習習慣以及嚴謹認真的處事態度。或許正是因為長期受到父親這種優良品質的熏陶感染,所以這孩子從小到大都不需要父母去催促監督他完成家庭作業。每次放學後回到家,他做的第一件事情便是乖乖地坐在書桌前,然後有條不紊地開始自我安排學習計劃,並仔細地逐一核對檢查每一項作業任務是否已經圓滿完成。孟老師夫妻倆樂得清閑,從不上手輔導,更別提跟孩子吵吵鬧鬧了。
孟老師其實也曾經經曆過焦慮不安的時刻。每當看到身邊同事們的孩子們榮獲奧數比賽的一等獎,並被保送到知名學府時,她不禁暗自對自己兒子的成績單感到憤憤不平。然而,這種情緒往往隻會持續片刻,隨後便會迅速消散無蹤。取而代之的,則是她那標誌性的自我調侃與安慰:“瞧瞧我跟孩兒他爹吧,又沒一個是學霸命!咱哪來的底氣苛求咱家這小子非得成為學霸不可呢?說到底啊,要怪就怪咱們兩口子基因不好唄,誰讓咱不會生孩子呀!”
時光荏苒,轉眼間到了高考那年。果不其然,孟老師的兒子最終未能如願以償地考入父母就讀過的那所 211 重點大學,而是選擇進入了一所普通二本院校繼續深造。盡管如此,但這個孩子還是相當努力上進的——他不僅順利完成了本科學業,而且還成功考取了碩士研究生學位。更為幸運的是,在畢業之後,由於得到了外公廣泛的人際關係網支持,他得以前往位於外省的大姨所在的高等院校擔任輔導員一職,從此捧起了令人羨慕不已的"鐵飯碗"。談及此事時,孟老師的話語間流露出一種超脫世俗紛擾後的釋然之情:“人生在世,未必非要不顧一切地去爭搶那些所謂的名校資源或者投身於科研領域之中。能夠覓得一份穩定踏實的工作,平平靜靜、安安穩穩地度過每一天,這樣的生活何嚐不是一種幸福呢?”是啊,在 “上交國家” 和 “承歡膝下” 之間,不是所有人都能兩全。既然做不到前者,那欣然接受後者,也不失為一種圓滿。
我靜靜地坐在窗前,目光穿過透明的玻璃,落在不遠處的操場上。一群充滿朝氣與活力的學生正在那裏盡情地嬉戲打鬧著,他們的歡聲笑語不時傳入我的耳中。望著這一幕,我不禁想起了自己的寶貝女兒。
她自幼便對數理化學科毫無興趣,反而熱衷於彈琴跳舞等藝術活動,並偏愛文學和外語類課程。平日裏,隻要一有空閑時間,她便會抱起一本心愛的小說埋頭苦讀起來。對於她這樣獨特的愛好,我和老伴從未施加任何壓力或逼迫,而是選擇尊重並順應她的天性發展。
然而正因如此,導致她自小在完成家庭作業時效率較低。常常要花費很長時間才能將所有功課處理妥當,但那時往往天色已晚。考慮到過度熬夜可能會影響次日的學業表現以及身體健康狀況,我們甚至不敢讓她看電視節目消遣放鬆一下,生怕耽誤她寶貴的睡眠時間。盡管心中有些許無奈,但更多的還是給予她無微不至的關懷與照顧,努力扮演好稱職父母的角色。
其實仔細想想,孩子健康快樂成長才是最為重要之事。如果她並非讀書之才,即便強行逼迫恐怕也是徒勞無功罷了。所以說現在這般狀態倒也挺不錯的呢!至於出國留學或是將來成就一番大事業之類的期望,我壓根兒就沒有想過。唯一所求無非就是她能夠一直陪伴在我們身旁,生活工作於這座美麗的江城之中。待到日後她結婚生子之時,我和老伴每逢周末便能前往她家做客用餐,親眼見證外孫子女們茁壯成長的每一個瞬間——正如曾經目睹她在江城科技大學那片繁茂的梧桐樹下,搖搖晃晃地邁出人生第一步,直至如今出落得亭亭玉立一般。
大學老師的子女們,仿佛構成了一幅微觀世界中的眾生相畫卷。倘若我們能夠深入地展開詳盡的統計學剖析,探究這些年輕人的求學之路、擇業傾向以及未來人生軌跡等方麵,必定會挖掘出許多饒有趣味且極具價值的信息和洞察。尤其值得關注的是 70 後、80 後與 90 後的這幾代人,他們中的大多數是獨生子女,大都曾在充滿學術氛圍的大學校園中度過成長歲月,並在那裏接受過初始教育。
更為特別的是,他們往往還有很多親密無間的小玩伴;同時,他們各自的父母通常都在同一所高校內任職,但分屬不同部門。由於孩子們共同就讀於幼兒園、小學乃至初中階段,甚至還可能一同參加各種興趣特長培訓班,因此家長們自然而然地結識彼此並逐漸加深情誼。這種因孩子而起的人際交往不僅讓大人們收獲了真摯的友情,更使得雙方在生活中給予對方諸多關懷與照顧。如此一來,孩子們愈發緊密地聚集在一起玩耍嬉戲,而大人們則借助孩子之間的紐帶成功拓展了自己的社交圈。若是在工作領域恰好存在某些交叉點或合作機會,那麽彼此間的溝通交流及互相支持便成為再平常不過之事了!
當城市化的浪潮凶猛地裹挾著房地產市場的狂熱席卷而來,鋼筋水泥的叢林以不可阻擋之勢吞噬著城市的邊角,曾經承載著一代教職工青春、熱血與柴米油鹽的大學校園,終究沒能逃過被時光改寫的命運。彼時,新建的商品住宅像雨後春筍般拔地而起,明亮的落地窗、開闊的陽台、配套齊全的小區環境,像一劑強效的誘餌,勾得無數人動了心。越來越多的教職工告別了校園裏那棟牆皮斑駁的筒子樓、那個晾曬著衣物的狹窄陽台、那條鋪滿青苔的家屬院小徑,帶著對 “新生活” 的憧憬,毅然搬入了校外寬敞明亮的商品房。搬家的卡車來來往往,引擎的轟鳴刺破了校園的寧靜,載走的哪裏隻是家具和雜物?那是一整段浸透著煙火氣、交織著歡聲笑語的歲月啊!
留在校園裏的,漸漸隻剩下一批兩鬢染霜的老職工。他們的背駝了,腳步慢了,守著那套住了大半輩子的老房子,牆壁上還留著孩子們小時候畫的塗鴉,陽台上的花盆裏還長著當年隨手種下的綠植,可屋子裏的熱草卻再也尋不回了。他們的子女,早已像羽翼豐滿的鳥兒,要麽奔赴千裏之外的高校求學,要麽漂洋過海去追逐所謂的 “夢想”,電話裏的一句 “媽,我挺好的”、視頻裏模糊的笑容,怎麽抵得過曾經飯桌上的熱熱鬧鬧、燈下的促膝長談?更有太多老人,為了能照顧孫輩、陪伴子女,咬著牙告別了住了幾十年的 “家”—— 那個見證了他們結婚生子、升職加薪、從青澀到蒼老的校園,跟著子女遷居他鄉,隻留下空蕩蕩的老房子,在風雨中孤零零地站著,像一個被遺棄的孩子,默默訴說著過往的繁華。
而對於新一代的入職員工,校園住房早已不是他們擇業時的 “必需品”。有人選擇回到父母身邊盡孝,每日通勤往返於城市的兩端,錯過了與同事鄰裏朝夕相處的緣分;有人則執著於 “自由獨立”,寧願花大價錢在市區租房,也不願踏入校園家屬院半步,殊不知,他們錯過的,是一份無需設防的溫暖、一種不分你我的親近。
怎能不懷念啊!曾經的大學校園,是何等的熱氣騰騰、生機勃勃!那時候的時光,連空氣裏都飄著甜絲絲的煙火氣 —— 清晨,大學生背著書包匆匆趕往教學樓,琅琅的讀書聲從窗戶裏飄出來;研究生埋首實驗室,偶爾抬頭相視一笑,是誌同道合的默契;博士生在圖書館的角落裏奮筆疾書,筆尖劃過紙張的沙沙聲,是夢想的回響;留學生們帶著異域風情的笑容,用蹩腳的中文和攤主討價還價,為校園添了幾分鮮活。
午後的家屬院,更是孩子們的天堂!成群結隊的小學生、中學生,脖子上係著鮮豔的紅領巾,兜裏揣著彈珠和沙包,追著蝴蝶、踩著樹影,在小巷裏瘋跑打鬧。他們的笑聲像銀鈴般清脆,刺破了午後的寧靜,灑滿了校園的每一個角落 —— 花壇邊、老槐樹下、教學樓後的空地上,處處都是他們追逐嬉戲的身影。誰家的孩子摔哭了,隔壁阿姨聽見了,立馬跑出來哄;誰家的孩子忘了帶鑰匙,就往鄰居家一鑽,蹭飯、寫作業,像在自己家一樣自在。
而家長們,因為這些調皮搗蛋的孩子,自然而然地成了無話不談的朋友。傍晚時分,吃完晚飯,家家戶戶都敞開著大門,大人們搬著小馬紮坐在樓下,圍成一圈,東家長西家短地閑聊。聊工作上的煩心事,聊孩子的學習成績,聊哪家菜市場的菜新鮮,聊哪道菜的做法更地道。誰家遇到急事,鄰裏街坊二話不說搭把手;誰家做了好吃的,總會端上一碗給隔壁嚐嚐鮮 —— 今天是張家的紅燒肉,明天是李家的餃子,後天是王家的排骨湯,一碗熱湯,一句關心,就足以溫暖整個寒冬。那種不分你我、互幫互助的鄰裏情,那種孩子們成群結隊、不愁玩伴的純粹快樂,那種家家戶戶敞開大門、煙火氣彌漫的生活場景,是刻在我們這代人骨子裏最溫暖、最珍貴的記憶!
可如今呢?曾經喧鬧的校園變得死寂沉沉。家屬院的路燈下,再也沒有了紮堆聊天的身影;教學樓旁的小路上,再也聽不到孩子們清脆的笑聲;那些曾經擠滿了人的老房子,要麽落了鎖,要麽隻住著孤零零的老人,窗戶裏透出的燈光,都顯得格外冷清。校外的商品小區裏,家家戶戶都緊閉著防盜門,裝著厚厚的隔音玻璃,仿佛一道無形的牆,隔絕了鄰裏間的所有往來。電梯裏偶遇,隻是麵無表情地點頭示意,甚至連對方的名字都叫不上來;樓上樓下住了幾年,卻從未說過一句話。新入職的同事們,上班時在辦公室碰麵寒暄,下班後便各自消失在城市的車流中,生活軌跡沒有絲毫交集。沒有了孩子間的嬉笑牽線,沒有了日常相處的點滴積累,沒有了煙火氣裏的相互扶持,人與人之間的距離,遠得像隔著一條無法逾越的鴻溝。
那份曾經濃鬱得化不開的親切感,那份無需言說的信任與依賴,那份藏在柴米油鹽裏的溫暖情誼,終究在城市化的洪流中,在鋼筋水泥的阻隔下,一點點淡去、消散,再也尋不回了。偶爾,幾個頭發花白的老職工聚在校園的老槐樹下,說起當年的日子,眼眶總會不自覺地發熱:“那時候多好啊,孩子們一起掏鳥窩、摸魚蝦,我們幾家輪流做飯,誰家有事大家都幫襯著……” 話沒說完,聲音就哽咽了。
那些藏在煙火氣裏的鄰裏情,那些無需設防的真誠與溫暖,那些孩子們成群結隊的歡樂時光,終究成了再也回不去的舊夢。如今再回望,隻剩下滿心的悵惘與眷戀,在歲月的風裏,輕輕歎息,讓人忍不住紅了眼眶 —— 原來,最珍貴的,從來都不是寬敞的房子、優越的條件,而是那份人與人之間毫無隔閡的親切感,那份熱熱鬧鬧、煙火氣十足的集體生活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