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0章:圓夢大學教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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陽光透過窗簾灑在辦公桌上,形成一片片斑駁的光影。這天下午,我——鹿鳴,正坐在電腦桌前,專注地盯著屏幕上的文字。經過長時間的構思、撰寫和修改,我終於完成了自己的第一部短篇小說《圓夢大學教師》。對於我這位在大學校園裏辛勤耕耘了四十多個春秋的老人來說,這次嚐試寫作不僅僅是一次簡單的文學創作,更是我職業生涯中的又一次嚐試。在過去的幾十年裏,我見證了無數年輕學子從青澀走向成熟,也親身經曆了高等教育領域的種種變遷。如今,即將步入人生新階段的我,正探索通過寫作,把自己對高校生態的深刻理解,以及對後輩們的殷切期望傳遞給更多人。
最近一段時間以來,我陸續接到了十幾位學生家長打來的電話或發來的郵件,他們無一例外都是向他請教關於孩子未來進入高校任教所需具備的條件等問題;此外還有不少臨近畢業的博士生也主動找過他探討相關事宜。麵對大家如此熱切的關注,我深感責任重大,但同時內心深處也湧起一股強烈的使命感:一定要盡己所能幫助這些年輕人實現他們的職業理想!
"博士畢業能進重點大學嗎?"這個問題已經被問過無數遍,但每次都得到同樣枯燥乏味的答案。這一次,我決定不再用那種冷冰冰的方式回答,而是嚐試用一個故事來闡述其中的道理。畢竟,相比起生硬地列舉一係列招聘條件和限製,講述一段生動有趣且真實可信的經曆,或許更能讓人理解這個看似遙不可及的目標究竟意味著什麽。於是,經過一番精心構思與打磨之後,一份充滿細節與情感的稿件終於誕生了。
然而,這份特別的禮物並不是要送給所有人的——他心中早已有了明確的受眾群體。這些人包括曾經在外地掛職期間結識的學生家長們;正在苦苦思索自己未來職業道路該如何選擇的本校直博生們;以及那幾位曾經向他請教過關於子女教育問題的中學老朋友們。尤其是後者,他們總是勸說自家孩子去考取博士學位,並認為成為一名大學教師便是人生最大的成功。可惜的是,他們對於所謂的"安穩生活"背後所隱藏著的種種嚴苛標準一無所知。
而故事中的主人公林辰和張弛,則是以我當年參與招生工作時,親手招來的兩位優秀學子為藍本而塑造的。至於故事裏所描繪出的那場驚心動魄的招聘會較量,以及令人倍感緊張的考核環節等等場景畫麵,則無一不是源自於我本人親眼目睹過的真實寫照。
一、招聘會的門檻初體驗
三月的燕園還裹著料峭寒意,未名湖的冰麵剛融出半圈漣漪,化學樓前的就業洽談會卻已熱氣蒸騰。紅底白字的展牌從廣場東頭排到西頭,清北複交、省屬重點、高職高專的招聘席依次鋪開,最紮眼的燕大本校展位前,長隊繞著噴水池拐了三個彎。
林辰緊緊握住手中那份已經被汗水浸濕的簡曆,仿佛那上麵承載著他全部的未來和夢想。他用力將深灰色西裝的領口又往上提了一提,但即使如此,也無法掩蓋住他內心的緊張與不安。
作為一名燕大化學係直博五年級的學生,林辰師從著名的中科院院士周明遠,其學術成就可謂是斐然。在短短幾年時間內,他就發表了三篇 SCI 論文,其中兩篇更是刊登在了 JACS(美國化學會誌)上,而這篇封麵文章無疑成為了他科研道路上最為耀眼的一顆明珠。這樣卓越的成績讓他在同齡人之中脫穎而出,可以說是處於絕對的領先地位。
然而,當他目光凝視著前方那塊醒目的"燕大化學係助理教授"招聘牌時,喉嚨不禁不由自主地上下滑動了兩次。因為他深知這個職位競爭之激烈程度——去年僅僅招收了兩名應聘者,而今年前來報名應聘的人數竟然多達四十二人!麵對如此龐大的競爭對手群體,林辰心中難免湧起一陣恐慌之感。
"下一位,林辰。" 展位後麵傳來行政老師劉姐清脆而響亮的聲音,仿佛一把利劍劃破了周圍嘈雜喧鬧的氛圍。隻見她端坐在辦公桌前,右手食指有節奏地敲擊著桌麵,發出輕微卻又讓人無法忽視的聲響;左手則撐住下巴,眼神如鷹隼般犀利且敏銳,快速掃視著眼前排隊等待麵試的人群。
聽到自己名字被點到,林辰不敢怠慢,立刻加快腳步走到展位前方,並迅速將準備好的個人簡曆以一種恰到好處的傾斜角度遞給劉姐。正當他深吸一口氣、準備自我介紹並說明來意的時候,"劉姐您好!我是來自周老師課題組的……"話未說完便被打斷:原來此時劉姐早已翻開簡曆,看到了其中"教育背景"那一頁,並毫不猶豫地拿起紅色水筆在"本碩博均為燕大"這句話下方用力劃了一道粗線。
緊接著,劉姐抬起頭來,那雙精心修飾過的眼睛透過濃密的假睫毛向下投射出一片淡淡的陰影。她直截了當地問道:"沒出過國嗎?"語氣平靜得沒有一絲波瀾,但其中蘊含的壓力卻讓林辰不禁心頭一緊。
林辰緊緊地握住手中的簡曆,手指因為過度用力而微微發白。這句話他已經聽過無數遍了,自從讀博士三年級的時候起,就一直縈繞在耳邊。那時,周明遠院士曾經給予過他一個前往麻省理工學院聯合培養的寶貴機會,但由於當時所在的課題組正在全力攻克一項名為"新型抗癌藥物催化劑"的國家級重要課題,所以他不得不帶領著三位碩士生連續熬夜奮戰了整整六個月之久,並最終成功將該項目的關鍵時間點提前了足足三個月!就這樣,原本期待已久的聯培計劃被無情地擱置下來……時至今日回想起來,那次竟然成為了他距離擁有所謂"海外經曆"最為接近的唯一一次機會啊!
"劉姐,您知道嗎?其實我在讀博士四年級時還去過一趟德國呢!當時我作為一名訪問學者,在著名的馬克斯·普朗克研究所待了整整半年哦!期間,我有幸跟隨那位榮獲過沃爾夫獎的傑出科學家,克勞斯教授一同開展合作研究工作呐!後來發表在 JACS 雜誌上的那篇論文裏,可是有著他老人家親自簽署的名字喲!"說到這裏,林辰明顯感到自己的嗓音不自覺地比平常高出了半個音調,同時說話的速度似乎也稍稍加快了一些:"不僅如此呀,由我親自領導負責的那個課題組所承擔的科研項目,目前已與實力雄厚的燕化集團正式簽訂了中試協議啦!經過我們不懈努力之後得到的數據顯示,其轉化率相較於現有的同類技術而言,居然足足提升了高達百分之三十之多呢!"
劉姐手中那支鮮豔如血的紅筆,宛如一把精準無比的手術刀般,輕輕一劃就在眼前這份簡曆上留下了一道醒目的紅線,並將其中"訪問學者"這四個大字緊緊地圈住。
隻見她握著筆杆的手微微一頓,那尖銳的筆尖仿佛被一股無形的力量牢牢定在了這個關鍵之處,久久未曾挪動分毫。
片刻後,劉姐終於打破沉默開口說道:“要知道,訪學與獲得海外學位可是完全不同的兩件事情啊!特別是對於像我們這樣處於 985 高校金字塔尖位置的學府而言,明確要求應聘者必須具備"有海外留學經曆的博士學曆"簡直就是鐵打的規矩、無法撼動的門檻兒。就拿去年新招來的兩位助理教授來說吧——他們當中一個人擁有斯坦福大學的博士後頭銜;另一個則直接從英國劍橋大學一路攻讀下來直至拿到博士學位。可以說沒有任何一個人純粹依靠國內教育體係來完成自己學術生涯的積累與提升。”
說完這些話之後,劉姐便動作利落地將這份簡曆重新放回那個標注著"待試講"字樣的文件夾之中,同時不忘補充一句道:“記住哦~明天下午兩點鍾的時候準時前往階梯教室參加試講環節。到時候周老師也將會親自出馬坐在評委席上當主考官呢!不過關於海外經曆這一塊兒嘛……我覺得你還是需要想辦法在試講過程中拿出一些實實在在的科研成果作為有力支撐才行呐!隻有這樣才能真正彌補掉你可能存在的短板呀!”
林辰剛剛從熙熙攘攘的人群中脫身出來,放在口袋裏的手機突然震動了一下。他掏出手機一看,原來是本科時期的好哥們兒趙磊給他發來了一條消息。此時的趙磊正在南方某所非雙一流大學攻讀材料專業的碩士研究生,而就在不久前,他剛剛結束了一場本省高職高專舉辦的招聘會之旅。
"兄弟啊,我要崩潰啦!" 趙磊的這條消息一開頭便如此寫道,讓林辰不禁心頭一緊。接著往下看,才知道原來這次招聘會中,省內一家化工類高職院校打算招聘一批實訓教師,但他們提出的條件十分苛刻,不僅需要應聘者具備碩士學曆、高級化工總控工證書以及至少三年的企業工作經驗;更糟糕的是,由於趙磊並沒有獲得相關證書,所以甚至連報名參加應聘的資格都被剝奪了。據趙磊所說,當時那位負責招聘的 HR 態度非常堅決地對他表示:"如果你沒有實際操作方麵的證書,那還怎麽去教導那些學生們如何開動反應釜呢?"
看著手機屏幕上顯示著的這些文字,林辰一時間竟然有些失神落魄。在此之前,他始終認為擁有博士學位已經算是高校招聘中的最高標準了,可以說是當之無愧的 "天花板" 學曆。然而此刻,他卻猛然意識到自己忽略了一個重要事實,隨著教育水平和社會需求的不斷提高與變化,各個層次的高校對於人才選拔的硬性要求實際上早就發生了巨大的分歧,並逐漸演變成了完全不同的衡量尺度。
比如像國內一些頂尖名校,它們往往會將目光鎖定在那些具有海外高含金量學位以及發表過頂級期刊論文的學者身上;相比之下,高職高專則更看重求職者是否持有相應的職業資格證書以及足夠豐富的企業實踐經驗。即便是省屬二本這樣相對普通一點的學校,在去年的招聘過程當中,也開始在其發布的公告裏麵明確加上了一項新規定:"優先錄用曾榮獲省級以上級別教學競賽獎項的人員。"
二、師兄弟的肺腑之言
化學樓後麵有一個小小的花園,裏麵種著幾株玉蘭樹。此刻正值春天,玉蘭花苞鼓鼓囊囊地掛在枝頭,宛如一盞盞精致的小燈籠。微風拂過,空氣中彌漫著淡淡的清香。
林辰靜靜地坐在花園中的一條長椅上,手中緊握著手機,眼神有些迷茫和焦慮。終於,他深吸一口氣,按下了撥打鍵,撥通了張弛的電話。
電話那頭先是傳來一陣嘈雜的聲音,像是有人在操作某種儀器設備,仔細聽去,原來是離心機發出的嗡嗡聲。大約過了兩秒鍾,聲音逐漸變得清晰起來:"喂,小林啊,找我有事嗎?是不是招聘會不太順利呀?"
張弛是三年前留在係裏擔任助理教授一職的,同時也是周明遠教授的得意門生,可以說是林辰的"引路人"。想當初,張弛憑借著一篇發表在 Nature 旗下子刊的論文以及長達半年之久的赴美國加州大學伯克利分校訪問學習的寶貴經驗,才得以成功留校任教。然而,當談及自己那段艱辛的求職曆程時,他的話語間仍舊流露出無盡的感慨之情:"唉,我那時候可比你要艱難得多呢!當時我手裏攥著三篇 SCI 論文,其中兩篇還是第一作者,但即便如此,想要獲得留校資格也並非易事。而且那次訪學完全是自掏腰包,光是房租就花費了整整八萬塊錢呐!最後若不是周老師親自出馬,手持我的項目報告去找係裏領導據理力爭,並狠狠地拍了一回桌子,恐怕連參加試講的機會都輪不到我哦!"
“劉姐說我缺海外經曆,懸得很啊!”林辰一邊自言自語地嘟囔著,一邊目光空洞洞地望著不遠處那群身著學士服正在拍照留念的本科生們。隻見他們手持學位證書,臉上洋溢著燦爛而又純真的笑容,相互之間還不時發出陣陣歡快的笑聲。這一幕場景,不禁令林辰回想起了自己當年剛剛踏入燕京大學之時那副青澀稚嫩、滿懷憧憬與期待的模樣……那個時候的他曾經天真地認為:隻要自己能夠堅持不懈地努力學習深造,直至最終順利拿到博士學位,那麽將來自然而然就可以毫無阻礙地登上神聖莊嚴的講台上,成為一名受人尊敬愛戴的人民教師啦!
然而現實卻總是如此殘酷無情,往往會給人們當頭潑下一盆冰冷刺骨的冷水來!正當林辰陷入對往昔歲月深深回憶之中難以自拔之際,身旁突然傳來一陣低沉壓抑的說話聲打斷了他的思緒:“唉,其實吧,這事也沒啥好奇怪的,畢竟現在這種情況屬於再正常不過的現象咯!隻不過呢,雖然希望渺茫,但總歸還是有那麽一線生機存在滴嘛!”原來發話之人正是張弛,隻聽他緊接著又繼續說道:“哦喲喂,你可別小瞧咱們這些所謂的高級知識分子呀!這不,就在昨兒個嘛,單位裏把這個月的工資條發給大家之後,我仔細一算才發現,扣除掉各種稅費以及其他雜七雜八費用後的實際到手金額竟然隻有區區八千二百塊錢而已耶!
反觀我的那位老婆大人呢,則在我們學校附屬的中學裏麵擔任班主任一職,每個月除了固定的基本工資以外,還有額外的晚自習津貼和績效考核獎金等收入來源。這麽算下來呀,她每月的總收入要比我多出整整一千五百元呐!哈哈哈哈哈,你說好不好笑哇?想當初咱可是辛辛苦苦埋頭苦讀了整整二十載春秋寒暑哦,好不容易才弄到手一本沉甸甸的博士畢業證書揣在衣兜裏頭呢;結果到頭來,自己拚死拚活掙來的這點兒薪水居然還比不上那些普通的中學老師們拿得多!真真是讓人哭笑不得啊!
上次回老家探親的時候,老媽見到左鄰右舍就到處宣揚說我已經成功留校任教當上大學老師啦!然後那些街坊鄰居們一聽便紛紛投來羨慕嫉妒恨的眼光,並異口同聲地質問道:‘喲嗬,那豈不是每個月能輕輕鬆鬆賺到好幾萬塊錢囉?’麵對這樣尷尬窘迫的局麵,當時的我簡直恨不得找個地縫鑽進去藏起來算了,根本就不知道該如何回應人家嘛!”
林辰的喉結滾了滾。他老家在河南周口的農村,父母種著五畝小麥供他讀書,讀博這五年,家裏不僅花光了所有積蓄,還欠著舅舅三萬塊學費。他原本盤算著留校後每月能拿一萬多,先把債還了,再給父母翻修老屋,可這薪資水平,讓所有計劃都成了泡影。
“那師兄,咱們到底圖個啥呢?”林辰的聲音帶著一絲苦澀和不解,仿佛心中壓抑著無盡的疑問。他繼續說道:“我們每天都要在實驗室裏埋頭苦幹,一直忙活到淩晨時分,甚至連周末也是馬不停蹄地工作。還記得去年嗎?您為了趕著完成國家自然科學基金的申報任務,竟然整整一個星期都睡在了實驗室的沙發上!結果因為過度勞累導致胃出血而住進了醫院,但即便如此,您還是緊緊抱住筆記本電腦,堅持修改標書。難道說,所有的努力僅僅隻是為了每個月那區區八千二百塊錢嗎?”
電話那頭沉默了片刻,隻聽見一陣輕微的翻動紙張聲。緊接著,張弛的語調變得沉重起來:“上周啊,我指導的那位本科生陳雨同學,在全國大學生化學競賽當中榮獲了金獎。她激動萬分地告訴我:‘張老師,我非常渴望能夠考取您的博士生學位,並跟隨您一起從事催化劑方麵的研究工作。’除此之外,我所負責的那個抗癌催化劑項目進展順利,預計在下個月便會正式投入生產。一旦該產品成功上市,市場上同類藥品的售價將會降低一半之多。
所以,對於這樣有意義、有價值的事情來說,哪怕給予我每月十萬元的薪水,恐怕我也不會輕易放棄吧。不過話又說回來了,如果自身沒有真正過硬的本領作為支撐,恐怕早就無法承受住這種高強度的考核壓力,最終隻能敗下陣來咯。就像去年咱們係裏麵有兩位講師一樣,由於未能成功申請到科研項目,他們的年度考核成績很不理想,最後不得不被迫轉入行政管理崗位,從此與三尺講台徹底絕緣啦。”
掛了電話,夕陽把林辰的影子拉得老長,落在剛冒芽的草坪上。不遠處幾個本科生圍著手機尖叫,屏幕上是某流量明星上億片酬的新聞。林辰突然想起張弛上次聚會說的話:“要是科研人員的待遇能趕上明星的零頭,也不至於讓家長們都勸孩子‘別讀博,沒前途’。國家真該好好管管演藝界的限酬,不然誰還願意像兩彈一星的前輩那樣苦熬?”
三、試講答辯的雙重考驗
第二天下午的階梯教室坐得滿滿當當,前五排是係裏的評委教授,周明遠院士坐在正中間,藏青中山裝的領口扣得嚴絲合縫,眼神比平時更顯嚴肅。林辰試講的題目是《有機合成中的不對稱催化》,PPT首頁放著他和克勞斯教授在馬普所實驗室的合影,以及燕化集團的中試車間照片,這是他能拿出的,對抗“海外學位”短板的最大底氣。
四十分鍾的試講行雲流水。他沒念課本上的公式,而是從老家親戚買不起進口抗癌藥的故事講起,把催化劑的轉化率和藥物價格直接掛鉤;講到關鍵實驗步驟時,他調出自己實驗室的實時監控視頻,指著燒瓶裏逐漸變色的溶液說:“大家看,這裏的顏色變化比標準流程快了十分鍾,就是我們新催化劑的突破點。”台下的本科生聽得入神,連評委席上的王海濤教授都悄悄點了點頭。
試講剛結束,王海濤就推了推金邊眼鏡:“林辰,你的研究成果很有產業化價值,但我問兩個實際問題:第一,留校後你要帶《有機化學實驗》的本科課,每周四節,還要指導六個本科生畢業論文,怎麽平衡科研時間?第二,你的催化劑在放大生產中,如何解決雜質超標問題?”
“王教授,我做了詳細的時間規劃表。”林辰打開手機裏的日程表,“每周一、三、五上午備課、授課,下午和晚上帶實驗;周二、四全身心搞科研,周末留一天處理項目對接。至於雜質問題,我們已經和燕化的工程師做了三次小試,通過調整反應溫度和攪拌速率,雜質含量已經降到0.3%以下,符合藥典標準。”他把小試數據報表投影到屏幕上,紅色的“合格”印章格外醒目。
周明遠沉默許久後,終於緩緩地張開雙唇,發出一道低沉而又堅定的嗓音。雖然音量不大,但其中蘊含著一種無法忽視的力量和穿透力。
"小林啊," 他語氣平緩地說道,目光緊緊鎖定在麵前這個年輕人身上,仿佛能夠穿透對方的靈魂一般,"過去的兩個學年裏,你擔任了《有機化學》課程的助教一職,並獲得了學生們連續四個學期給出的 A+評價,這樣的成績相當出色。然而,我必須給你一個重要的提示,作為一名大學教師,"師"的角色永遠排在首位,而"研"則位列其後。
就在去年,張弛老師麵臨著幾乎未能通過考核的困境,並非因為他發表的學術論文數量不足,而是由於本科學生對他教學質量的反饋不佳,指出他的授課方式猶如照本宣科般枯燥乏味,就像是在讀一篇篇毫無生氣的文獻資料。正是這種負麵評價導致了他在考核中的扣分情況出現。所以,你務必要銘記在心,對於我們這些教育工作者來說,能否穩穩地站立於講台上,遠比在實驗室裏取得多少科研成果更為至關重要!"
林辰剛點頭應下,教室後門傳來一陣細碎的議論聲。他回頭一看,昨天在招聘會上見過的李薇正站在門口,手裏攥著皺巴巴的簡曆,眼圈通紅。等評委們退到隔壁辦公室討論,林辰快步走過去:“李師姐,怎麽了?”
“王教授問我是不是 985 畢業的,我說我是南方二本的,他直接就說‘我們優先考慮雙一流院校的博士’。”李薇的聲音顫抖著,明顯帶著哭腔,淚水也開始在眼眶裏打轉兒,仿佛下一秒就要滾落下來一般,“我讀博這整整三年啊!幾乎每一天都是泡在那個冷冰冰的實驗室裏麵度過的,真可謂是廢寢忘食啊!而我的孩子呢?現在才剛剛滿三歲而已呀!可就是這麽小的年紀卻一直都是由我那辛苦的丈夫獨自一人照顧長大的……原本我還天真地認為隻要自己能夠順利拿到這個來之不易的博士學位證書,那麽進入一所重點高等學府任教應該不成問題吧,但誰能料到現實竟然如此殘酷無情,甚至就連參加一次試講的機會都不肯給我!”
聽到這裏,一旁的林辰連忙想要開口安慰一下心情極度低落的李薇,然而就在這時,他放在桌上的手機突然再次震動起來,並伴隨著一陣輕微的提示音響起。拿起手機一看,原來是趙磊給他發來了一條新消息,而且這條消息下麵還附帶了一張截圖,仔細一瞧,居然是來自於某個省級化工高職院校所發送的拒絕短信:“經過嚴格的審核之後發現,由於您目前尚未取得高級化工總控工專業技能證書,以及缺乏至少三年以上相關行業的實際工作經驗等原因,導致最終無法通過此次招聘崗位的報名資格審查,請知悉並諒解。”
看到這樣的結果,林辰的心頭不由得猛地一沉,因為他意識到今天對於他們三個人來說簡直就是一場噩夢!畢竟大家雖然各自擁有著截然不同的學曆水平與奮鬥目標,但卻無一例外全都在同一片天空之下,遭遇到了各式各樣,難以跨越的“硬性門檻”:那些位於金字塔尖位置的頂級高等學府,往往會對求職者是否具備海外留學經曆,或者畢業自知名院校這些因素格外看重;而省屬重點大學則更傾向於招收本科學曆背景較為出色的人才;至於像這種普通的高職高專類學校,則通常要求應聘者必須持有相應的職業資格證書,並且具有一定年限的企業從業經驗才行。可以說無論缺少其中哪一項關鍵要素,都將使得人們失去向心儀職位發起挑戰的基本權利,即便是想敲開那扇通往成功之路的大門也是一件遙不可及之事罷了。
四、抉擇時刻的清醒認知
"林辰,請進來吧。" 伴隨著這句話,周明遠那低沉而富有磁性的嗓音仿佛穿透了牆壁,直直地飄進了林辰的耳朵裏。他不禁深深地吸了口氣,定了定神,然後緩緩推開了辦公室的門。
進入房間後,林辰看到五位評委正端坐在一張長桌後麵,他們的目光齊刷刷地落在了自己身上。其中,王海濤手中緊握著一份薄薄的文件,正是林辰的個人簡曆。隻見他用手指輕輕地敲打著上麵"海外經曆"這四個大字,似乎在思考著什麽重要的問題。
沉默片刻之後,還是王海濤率先打破僵局,開口說道:"林博士啊,經過我們仔細研究和評估,認為你的試講表現非常優秀,取得的科研成果也相當突出。而且,周老師對你的教學能力給予了高度肯定,並親自出麵為你做了擔保。"說到這裏,王海濤稍稍停頓了一下,但並沒有繼續往下說下去,而是將目光投向了其他幾位評委,好像在等待著某種回應或者意見反饋似的。
林辰呆立當場,仿佛被施了定身咒一般動彈不得。他瞪大雙眼,難以置信地看著手中那份薄薄的合同,上麵清晰地寫著:師資博士後與正式助理教授相比,每個月要少拿兩千五百元薪水!而且更糟糕的是,這份工作竟然沒有編製,如果在接下來的兩年內無法通過考核,那麽自己將會變成一個徹頭徹尾的“三無人員”!
他緩緩抬起頭,目光投向坐在對麵的周明遠導師。隻見導師的眼中透露出一絲殷切的期望,輕聲說道:“小林啊,這已經是我所能給到你的最佳選擇了。畢竟咱們學校去年招聘的那兩位助理教授可都是大有來頭呢!其中一位是來自哈佛大學的博士生,另一位則是畢業於麻省理工學院的博士後,他們倆皆擁有令人豔羨不已的海外名校學曆背景。所以如果你真想繼續留在這裏任教,那就必須勇敢地迎接這項艱巨的挑戰才行呀……”
當林辰踏出辦公室的時候,太陽剛好西斜,漸漸沉入了遠處那座古樸典雅的博雅塔之後。此刻,落日餘暉如同一層金色薄紗,輕輕地披灑在化學樓巨大的玻璃窗上,將其染成一片絢麗奪目的金紅色調。林辰默默地走著,腦海中不斷回想著之前和同事們閑聊時聽到的那些話:什麽“考核紅線”啦、“資格證書”啦以及“本科出身”之類的種種限製條件。直到這一刻,他才恍然大悟——原來成為一名高校教師並非僅僅依靠一張“博士文憑”就能輕易實現的事情;相反,它實際上是由一係列錯綜複雜且相互關聯的硬性指標共同構成的龐大體係所決定的。而在這個體係之中,哪怕隻是缺少了某一小塊關鍵的拚圖,最終也絕對不可能拚湊出一幅完整無缺的“大學教師”形象來!
夜晚降臨,月光如水灑落在校園西門外的街道上。一家小小的飯館內彌漫著淡淡的油煙味和嘈雜的人聲,但這絲毫不影響坐在角落裏的兩個年輕人交談甚歡。
張弛微笑著將一盤花生米輕輕推向對麵的林辰,然後熟練地打開一瓶冰鎮啤酒,給兩人各自斟滿一杯。他端起酒杯輕晃幾下,泡沫緩緩升起又落下,發出清脆悅耳的聲響。
"想當年啊,我可比你現在要艱難得多呢!" 張弛感慨道,目光穿越時光回到過去。那時的他剛剛踏入大學校園成為一名講師,既沒有正式編製也得不到科研項目支持,每個月隻能靠著微薄的六千塊薪水度日如年。
然而,正是那段艱苦歲月磨礪出了張弛堅韌不拔的意誌與毅力。為了能夠成功申請到國家自然科學基金這個夢寐以求的機會,他夜以繼日埋頭苦幹,整整寫下了八份厚厚的申請書,並反複修改多達五十餘次。甚至連闔家團圓、喜氣洋洋的春節期間,他依然堅守在冰冷的實驗室裏查閱資料、撰寫論文。
"可是你能想象得到嗎?" 張弛繼續說道,眼中閃爍著回憶的光芒,"就在我首次登上講台麵對台下那群朝氣蓬勃的學生時,突然感受到他們眼中那熾熱而充滿渴望的光芒;還有第一次親手將自己嘔心瀝血得來的研究成果整理成一本專業教材的時候——所有曾經吃過的苦受過得累在此刻都變得微不足道起來……因為這些努力都是值得的!"
林辰默默地聽著師兄講述往昔種種經曆,手中握著酒杯卻遲遲未動。過了好一會兒才抬起頭來,眼神中流露出一絲擔憂之色輕聲問道:"師兄,如果我考試失敗怎麽辦......萬一兩年後的考核通不過去,那時候我都快要奔三啦,想要重新尋找一份合適的工作恐怕會非常困難吧?"
“怕就別留。”張弛把酒杯往他麵前一推,“但你要想清楚,你是為了‘燕大教師’的頭銜,還是真的喜歡站講台、做研究。要是隻為了穩定,趁早去企業,年薪三十萬起步;要是真喜歡,就別怕考核。我給你看個東西。”他掏出手機,翻出一張照片,去年他帶的本科生陳雨,拿著北大博士錄取通知書,站在實驗室門口比耶,身後是他們共同研發的催化劑樣品瓶。
林辰的眼睛亮了起來。他想起自己讀博的初衷:老家的二舅得了肺癌,因為進口抗癌藥一瓶要五萬塊,最後放棄了治療。他當年報考化學係,就是想研發出更便宜的抗癌藥物;他當助教時,最開心的就是學生說“林老師,我終於懂了這個反應機理”。這些瞬間,比工資條上的數字更讓他踏實。
“師兄,我接了。”林辰端起酒杯,和張弛的杯子撞出清脆的響聲,“就算壓力大,我也想試試。”
張弛笑了,拍了拍他的肩膀:“好樣的。我把當年的基金申請書和教學課件都發給你,再提醒你幾點:第一,論文要趁早投,頂級期刊審稿慢;第二,多去聽老教師的課,尤其是國家級教學名師的示範課;第三,要是有機會,還是去海外訪學半年,對評副教授很重要。”
結賬時,林辰收到了李薇的消息:“我拿到市屬師範學院的講師offer了,要求沒那麽高,但要帶《基礎化學》和《實驗化學》兩門課。雖然不是重點大學,但我終於能站上講台了!”後麵附了個笑臉表情。林辰笑著回複:“恭喜師姐,以後咱們都是同行了。”他突然明白,大學教師的門檻雖高,但不同層次的高校都在尋找適合自己的人,頂尖高校需要能衝擊頂刊的科研人才,地方院校需要能紮根教學的授課老師,高職高專需要能指導實操的技能型教師,隻要找準定位,總有能發光的講台。
五、講台後的傳承與堅守
九月開學時,林辰正式以師資博士後的身份走進了燕大的課堂。他的辦公室在化學樓三層,隔壁就是張弛的辦公室,兩人的辦公桌都堆著半人高的文獻和學生作業。林辰每天早上七點到辦公室,先把當天的實驗步驟寫在黑板上,再給學生改預習報告;晚上十點後,實驗室裏還亮著他的燈,要麽指導研究生做實驗,要麽對著電腦改基金申請書。
他的課成了化學係的“爆款”。為了讓學生聽懂不對稱催化,他把反應機理做成動畫,還帶學生去燕化的中試車間參觀;講到科研倫理時,他分享自己第一次做實驗失敗、偽造數據被導師批評的經曆,讓學生明白“科研容不得半點虛假”。期末評卷時,他的得分是96分,比很多老教師還高。
有一次實驗課結束,學生陳雨留下來幫他收拾儀器,突然問:“林老師,您當年讀博那麽辛苦,現在工資也不高,還要應付那麽多考核,為什麽非要當大學老師啊?”
林辰蹲下身,把試管放進烘幹箱,指著窗外的未名湖:“我老家有個親戚,因為買不起抗癌藥放棄了治療。我做催化劑研究,就是想讓更多人用得起好藥;我站在這裏講課,就是想讓你們把這些知識傳下去,說不定未來你們中間,有人能研發出治愈癌症的藥物。”他頓了頓,補充道,“當然,要是科研人員的待遇能更好點,就更完美了。”
陳雨眼睛亮了:“林老師,我也想當大學老師,像您一樣。”
“那你要記住門檻在哪裏。”林辰認真地說,“先考個好學校的博士,多發表高質量論文,要是有機會就去海外訪學,把基礎打牢。但更重要的是,要真的喜歡教學、熱愛科研,不然考核壓力會把你壓垮的。”
深夜的實驗室裏,林辰正在調試催化劑的反應參數,周明遠院士推門走進來,手裏拿著一杯熱牛奶:“小林,你的基金申請書我看了,思路很清晰,再把產業化前景部分細化一下。”他看著林辰布滿紅血絲的眼睛,歎了口氣,“我知道你們年輕人不容易,寒窗二十多年,付出的辛苦比常人多太多。我已經跟教育部反映了,希望能提高科研人員的待遇。尊重知識、尊重人才,不能隻是句口號。”
林辰接過牛奶,暖意從手心傳到心裏。他看著反應釜裏逐漸變色的溶液,突然明白,大學教師的門檻從來不是為了“篩選”,而是為了“保障”——保障站在講台上的人有足夠的學識教學生,有足夠的能力搞科研,有足夠的熱愛扛過考核的艱辛。那些硬要求就像篩子,篩掉了隻想“混穩定”的人,留下了真正願意為教育和科研堅守的人。
窗外的月光透過實驗室的玻璃窗,灑在林辰專注的臉龐上。他拿起記錄數據的筆記本,在扉頁寫下一行字:“門檻越高,堅守越有價值。”他知道,未來兩年的考核不會輕鬆,甚至可能麵臨失敗,但隻要想起講台上學生的眼神,想起實驗室裏的每一次突破,他就有了繼續走下去的勇氣,這就是大學教師門檻背後,最動人的意義。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