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龍拿了一小塊麅子肉去鄰居家借鍋，順便借了四方桌，鄰居看到有肉，笑得合不攏嘴，自然是很爽快就都借了。
    麅子肉切成小塊，和土豆紅燒。
    把五道黑和豆腐下鍋燉，千滾的豆腐，萬滾的魚，找來高粱稈鍋蓋蓋上，燉著，越燉越香。
    李虎也沒有閑著，把中午剩下來的半塊飛龍在爐子上重新拷了烤，再撒上點辣椒麵，撕把撕把，那就是一盤野味版麻辣雞架。
    剛端上桌，門口就傳來這張援朝和張三的聲音。
    這哥倆是一起來的。
    李虎趕緊去開門。
    “三大爺，援朝叔，呀，來就來，怎麽還拎了這麽多東西。”李虎下意識接過張援朝遞過來的兩瓶老白幹，後者說道：“這是咱等會喝的。”
    “你要進山。”
    “這些家夥事，你應該能用得上。”
    張三笑道：“走走走，進屋嘮。”
    李虎趕緊讓開：“看我傻的。”
    三人趕緊進屋。
    把門一關。
    張援朝和張三趕緊打掉身上的雪。
    李龍看他們拿著不少東西，驚訝的問道：“三大爺，援朝叔，這是幹啥？”
    張援朝說道：“能幹啥，給小虎的。”
    張三笑著說道：“小虎是建國的種，天生就會打獵。”
    “看看這屋裏的肉，還有這掛著的魚。”
    “不得了啊。”
    “咱屯裏，沒誰家比你們哥倆更好過的了。”
    張援朝接過話茬說道：“我看啊，不讓小虎上山打獵，他也會偷著上山。”
    “既然攔不住。”
    “那還不如想辦法多給他弄點傍身的東西。”
    張三把弓箭還有皮箭袋拿起來，袋子裏麵有十幾枝箭，一並遞給李虎，說道：“這是我年輕時用過的，你爹要借，我都沒舍得給他。”
    “小虎，大爺把這送你了。”
    “箭沒了，大爺再給你整。”
    李虎看著弓箭，欣喜不已，在沒有搞到槍之前，這算是最厲害的遠程武器了，前提是他得能掌握射箭的技能。
    這得練。
    他沒客氣：“大爺，我一定好好用。”
    張援朝把獵刀遞給李虎，說道：“這是獵刀。”
    “我看你就用一把柴刀。”
    “這刀用來剝皮、剔骨、分割肉塊啥的，比柴刀好使得多。”
    “謝謝援朝叔。”李虎很正式的用雙手接過來，刀把已經包漿，是個老物件，而刀片光亮如新，刀鋒逼人。
    有了這些裝備，他在山林裏活動，就會更加如魚得水了。
    李龍看著，心情有些複雜。
    張援朝和張三送給李虎這些，是認可了李虎的能力，他當哥的，也為之高興，甚至是驕傲，但想想李虎天天進山打獵，又不免有些擔心。
    李虎把東西放好，招呼著張援朝和張三坐下，拿出之前張燕炒好的堅果出來：“大爺，叔，你們先吃著玩。”
    “菜馬上燉好。”
    張三看到堅果：“行啊，這是還掏了鬆鼠洞啊。”
    李虎笑道：“掏了五個。”
    張三豎起大拇指。
    鬆鼠好抓，下套子也能在抓到，但鬆鼠洞就不好找了，李虎在沒有人指導的情況下，能掏到鬆鼠洞，他說的沒錯，這就是天生的獵手啊。
    李虎順勢說道：“援朝叔，你看我都得到三大爺的認可，要不，你就答應讓我做守山人吧。”
    張援朝搖搖頭，沒接茬。
    他還在考慮。
    當獵人進山打獵，那是為自個，有危險可以躲。
    但是守山人就不一樣了。
    越危險，越不能退縮，甚至還要迎難而上。
    因為這就是守山人的職責所在。
    守山人。
    準確的說，巡山守村子，是守護村莊的一道防線。
    這麽大的責任，他不知道李虎能不能擔得起，更不知道，應不應該讓李虎來承擔。
    張三咳嗽一聲，說道：“小虎啊，別怪你援朝叔不答應。”
    “他是為你著想。”
    “我也是獵人，跟著的那些師傅們，沒幾個善終的。”
    “我這樣……已經算是好的了。”
    “當獵人都如此，更不要說得常年在山上住著的守山人了！”
    “你想聽你爹的事情對吧，那我今天就和你好好嘮一嘮。”
    “你就明白了。”
    這還沒說，先歎了一口氣。
    張援朝猛抽了兩口煙，對於他們來說，談及老夥計當年的種種，並不是一件輕鬆的事情。
    李虎聽張三說完。
    讓他在意的一點，李建國不是被熊瞎子，老虎，豹這些凶猛的大型野獸殺死，而是死在了狼群手裏。
    張援朝又續了一根煙，說道：“你爹出事後，公社組織了一次圍獵，但效果不是很好，狼群狡猾，逃進了幹飯盆更裏麵的深山老林。”
    李虎知道幹飯盆，在很深的山裏，那是獵人都不會輕易踏足的地界，很容易迷路，進去容易出來難。
    張三說道；“你要遇到狼群，千萬不要去招惹他們。”
    “援朝，你要有路子和機會，還是給小虎整把槍。”
    張援朝點點頭。
    李虎感受到這兩位長輩對他的關懷，心下很有觸動。
    他隻是說請喝酒，並未付出什麽，這兩人就拿了弓箭和獵刀送給他。
    甚至不要求任何回報，或者說，最大的期望，就是他可以平平安安的從山裏回來。
    也就是在這個時代，才有如此樸素溫暖的人心啊。
    後世的人，大多都向錢看，功利心強。
    李龍把麅子燉土豆和豆腐燉魚端上桌，說道：“大爺，叔，先嚐嚐，吃點墊墊肚子再喝酒。”
    兩個硬菜用盆裝，還有幾個下酒小菜，還好李龍借了個四方桌來，兩個桌子拚在一起，才放得下這麽多菜。
    張援朝和張三看著，都不由得感歎。
    “這太豐盛了。”
    “過年都吃不了這麽好啊。”
    說著話，拿起筷子。
    “五道黑啊，好吃。”
    “得小半年沒吃過這魚了，真不錯。”
    “這肉燉的也好。”
    吃了一圈，李虎倒酒。
    李虎先端了一杯：“三大爺，援朝叔，別的話不多說，都在酒裏。”
    “我敬你們。”
    酒烈。
    李虎“嘖”了一聲：“夠勁。”
    夾肉塞嘴裏。
    香的很。
    酒杯磕碰桌麵發出脆響，幾個男人喝著酒，說話聲是越來越大，倒是不擔心擾民，可這飄出去老遠的酒氣肉香，可是把周遭鄰居饞的不行。
    “老天爺，晚上本來就沒吃飽，這好家夥，饞的我胃裏反酸水，還咋睡啊。”
    “小虎今天上山又整了什麽肉回來，這咋能香。”
    “那誰知道，門關的嚴嚴實實。”
    “天天吃肉喝酒，這日子過的也忒好了點吧。”
    “人家拿命進山，你想過這日子，也進山啊。”
    “算了吧，我還想多活幾年。”
    “李家兄弟的日子，是好起來了啊。”
    “可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