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虎又拿出幾個蘋果。
    這是安玥讓他帶來的。
    看到水果，敖日格兄妹三人的眼睛都直了，跟看稀罕景一樣，在山裏，他們從來沒有見到過。
    敖日格將奶茶遞過來，感慨道：“李虎大哥，真是太謝謝你了！”
    “有你帶來的這些東西，我有信心帶著阿榮和烏娜吉安穩度過這個冬天。”
    阿榮激動的說道：“我知道，我知道這個該怎麽說，叫雪……雪……雪……”
    李虎看她雪了半天，著急的跺腳，實在是不忍心，提醒道：“叫雪中送炭。”
    阿榮點頭：“對對對。”
    李虎笑了笑，緊了緊衣服，這撮羅子感覺不怎麽暖和。
    敖日格注意到，讓烏娜吉把火塘的火給燒旺一些。
    烏娜吉很懂事。
    起身去拿東西。
    李虎正喝著奶茶，一抬頭就看到烏娜吉拿著一個大鹿角往火塘的火裏塞，驚的他瞪大眼睛：“等一下！”
    烏娜吉嚇了一跳：“李虎大哥，怎麽了？”
    李虎：“你幹嘛燒這個？”
    烏娜吉：“這個好燒，火很旺。”
    李虎懵了：“你們燒這個？”
    敖日格和阿榮點點頭，不明白李虎那麽激動幹什麽。
    李虎說道：“這個可以賣錢，雖然沒有鹿茸值錢，但也能賣很多錢。”
    敖日格：“哦，這樣啊。”
    李虎看著已經劈成一條條的鹿角被扔進火裏，有些心疼，這和把錢扔進火裏沒什麽區別啊。
    太奢侈了。
    他說道：“以後別燒了，留著吧，有機會去外麵賣掉。”
    敖日格搖搖頭。
    然後和阿榮交代了幾句，阿榮點點頭，起身走出撮羅子，然後沒一會，就抱著幾個鹿角走了進來。
    李虎急了：“還燒？別燒了。”
    阿榮笑道：“不燒，送你。”
    李虎愣了一下，趕緊擺手；“不，不，不，我不能要。”
    阿榮把鹿角放在他麵前，說道：“我哥哥說給你，你收著。”
    李虎看向敖日格，說道：“無功不受祿，我不能要這些。”
    敖日格：“你一定收下。”
    “你給我們拿來的東西很多。”
    “這幾隻鹿角根本不算什麽。”
    李虎解釋道：“你送我的鹿茸可以賣很多錢，我拿來的這些，遠遠比不上鹿茸的價值。”
    敖日格搖頭：“不對。”
    “鹿茸換不了多少東西。”
    “一塊磚茶，鹽，糖，就這些……”
    他比劃了一下。
    李虎看懂，一臉詫異：“真的假的？”
    阿榮點頭：“我哥沒騙你。”
    李虎：“你們在山裏以物換物太吃虧了，以後來我們靠山屯或者去公社。”
    敖日格還是搖頭。
    他們當然知道山裏的東西去外麵換東西，但是，他們不敢邁出這一步，也不想邁出去。
    阿榮搖頭：“我們在外麵也會吃虧。”
    李虎撓撓頭。
    的確。
    群眾裏麵有壞人。
    但李虎還是忍不住幹巴巴的說了句，還是好人多的。
    敖日格笑：“對，你是好人。”
    “我們信你。”
    李虎心頭一沉，說道：“好，我收下鹿角，下次，我來的話，再給你們帶東西來。”
    敖日格點點頭。
    喝了一杯奶茶，身子暖和起來。
    李虎來後。
    阿榮煮上了一大鍋鹿肉。
    李虎好奇的看著，小冊子有寫，這是鄂溫克人最傳統的“手把肉”。
    其實非常簡單，鍋裏煮著，不放任何的調料。
    主打一個新鮮。
    肉很快煮熟，敖日格用獵刀割了一塊肉，然後遞了過來。
    李虎用肉接住肉。
    敖日格看了很高興。
    李虎心說還好他有準備，不然還真不成。
    俗話說，入鄉隨俗，鄂溫克人的習俗禮節，和漢人有很大不同。
    拿著肉，蘸了鹽直接塞嘴裏。
    好吃！
    肉有點瘦，但不柴。
    一點也不腥氣，還有股特殊的香味。
    敖日格倒酒。
    李虎沒立刻喝，他知道肯定有儀式。
    果不其然。
    看敖日格用手指蘸酒，彈向火塘和天空，敬奉火神與山神，然後才碰杯喝。
    他沒客氣。
    也是真餓了。
    吃肉啃骨頭，喝酒，把他給吃美了。
    吃飽喝足後，李虎起了困勁，是真想睡一會，可還是咬咬牙起身告辭，他還要繞一下去人販子營地那邊把藏的三八大蓋和子彈給取了。
    稍微一耽擱，可能就得摸黑。
    敖日格兄妹三人送他出來，問道：“李虎，目前我們已經不缺什麽了，你不用特地為我們帶什麽來。”
    “如果山裏有什麽我們能幫上忙的，盡管開口。”
    一個鹿茸和一些鹿角換了那麽多東西，更何況李虎本來就是他們的恩人，這下子，人情越欠越多，他們很過意不去。
    李虎心思一動：“那我不客氣了。”
    “你們在山裏活動，知道哪裏有長藥材嗎？”
    “給你們的金瘡藥和活血化瘀狗皮膏其實是我老婆配製出來的，現在天寒地凍，原材料太難找了。”
    敖日格說道：“知道。”
    “我知道一個地方有很多。”
    “就是現在這個時節，不知道還有沒有了。”
    李虎趕緊拿出地圖：“你給我標注一下。”
    敖日格說道：“那邊地形複雜，在你這地圖上不好標注，不如我帶你走一趟吧。”
    “咱們這就出發，也就兩個小時的路程，我來得及天黑前回來。”
    李虎急忙感謝，說道：“那走。”
    “不用謝，朋友嘛。”敖日格說著話，趕緊走進撮羅子去拿槍。
    敖日格準備好，倆人立刻出發，敖日格很高興，沒想到這麽快就有機會可以幫到李虎。
    李虎還拉著爬犁。
    走的不是很快。
    敖日格在前麵帶路，從撮羅子往西，沿著山脊走出去老遠，再往下，拐了幾個彎，來到一處山溝的入口。
    “沿著這條溝走到底，有個山穀，山穀不深，但很大，山穀和山坡上長滿了藥草。”
    “上次我來是七八月份，長著各式各樣的花，很漂亮。”
    “現在……好像沒啥了。”
    李虎絞盡腦汁的在地圖上寫寫畫畫，大興嶺裏麵的地形太複雜，他也不是專業的繪製人員。
    還好。
    他的地圖，隻要他能看得懂就行。
    他記下來這個山穀的位置，跟著敖日格往山溝裏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