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李，團部的命令來了，要求我們歸建”
    十九號那天依舊沒有作戰任務的李學文，剛想著今晚要不要去見識見識租借裏的夜總會時，蕭平波這個負責任的副營長又急匆匆的找到了他，通報了最新的命令。
    李學文眉頭一皺，疑惑的問道：“嗯？團部要求我們歸建？怎麽回事？不是一直不搭理我們嗎？”
    裝甲兵團的主力在十八號那天就到了，杜長官帶著兵團主力簡單休整一番，第二天就投入到了局部進攻中。
    由於是配合調整師作戰，不需要搜索營做戰場偵查，索性就沒有搭理他們，讓他們繼續在駐地裏待著。
    “據說是今天白天的作戰很不順利，步兵師不懂步坦協同，坦克跟步兵脫節嚴重，戰車連損失慘重，一連二連的兩個連長全都陣亡了”
    聽完蕭平波的匯報，李學文也忍不住發出一聲歎息。
    戰車營啊，全國就這麽一支成建製的裝甲部隊，總共三個戰車連，來上海了兩個連，第一天上場就傷亡慘重，兩個連長還全部折在了進攻的路上，說句元氣大傷也不為過。
    “走吧，去團部看看。”
    李學文歎了口氣，拿起搭在椅背上的軍裝外套穿上，和蕭平波一起坐上那輛奔馳軍車，快速的朝著團部位置趕去。
    裝甲兵團是獨立建製，歸第九集團軍節製，自然是有單獨的駐地。
    軍車在泥濘的道路上顛簸前行，很快到達了裝甲兵團駐地。
    這裏的氛圍明顯比搜索營駐地要緊張得多，士兵們行色匆匆，臉上都帶著凝重的表情。
    軍車剛一停下，就有衛兵上前引導，將他們帶到了團部所在的院子。
    院子裏停放著幾輛受損的坦克，履帶和炮塔上布滿了彈痕，看著觸目驚心。幾個機械師正在圍著坦克忙碌，試圖進行搶修。
    “看來昨天的仗確實打得很慘烈。”蕭平波看著那些受損的坦克，低聲對李學文說道。
    李學文點了點頭，心裏沉甸甸的，這些坦克可是寶貝，國軍可損失不起。
    他深吸一口氣，跟著衛兵走進了團部辦公室。
    辦公室裏煙霧繚繞，杜長官正和幾個軍官圍著地圖討論著什麽，臉上滿是倦容。
    看到李學文和蕭平波進來，杜長官抬起頭，不等倆人立正敬禮，就揮手示意他們坐下。
    “你們來了”杜長官的聲音有些沙啞：“情況你們大概也聽說了，昨天的進攻很不順利，戰車營損失慘重。”
    不等李學文開口搭話，一旁的參謀長弓文軒就不忿的冷哼道：“哼，如果不是八十七師的那些蠢貨，戰車連怎麽可能損失這麽大”
    聽了參謀長的話，李學文挑了挑眉，這怎麽說？難道戰車連的損失另有隱情？
    李學文不動聲色地問道：“參謀長，此話怎講？”
    “哼，那些八十七師的蠢貨，把咱們給坑慘了”弓文軒重重的一拍桌麵，憤恨的說道。
    根據參謀長的講述，李學文這才得知了事情的詳細經過。
    原來早上一連長郭恒健帶了連部的一輛坦克和一排，總共六輛坦克前去配合八十七師作戰。
    坦克剛剛到達陣地，還沒來得及歇口氣呢，八十七師的人就催促坦克趕緊進攻。
    郭恒健要求八十七師派出步兵跟隨掩護，伴隨坦克進攻，八十七師的人一口答應了下來。
    就這樣，六輛坦克沿著四川北路，一路輕鬆突入到楊浦的小鬼子陣地中。
    六輛坦克組成的強大火力，沿途一路橫掃小鬼子的火力點，打的路上的小鬼子抬不起頭，一路殺到了本次配合進攻的目的地匯山碼頭。
    坦克突入到匯山碼頭後，油料也用的差不多了，郭恒健就命令停車，等步兵上來以後再繼續進攻。
    這一等就是兩個小時，連友軍的影子都沒見著。
    遲遲等不到人，戰車連回去的油料都沒有，郭恒健一下子就急了，跳下坦克往回跑去找友軍。
    可惜的是，八十七師的人被小鬼子堵在了四川北路，郭恒健在去找友軍的路上被小鬼子狙殺。
    二連那邊跟一連的情況差不多，同樣是衝到匯山碼頭，同樣是戰車沒了油料，身後沒有友軍，並且還被小鬼子給包圍了。
    自知回不去的二連選擇了自殺式衝鋒。
    打光所有彈藥後，用最後一點汽油，踩著油門衝進了小鬼子陣地，用履帶來回碾壓，最後壯烈犧牲在了衝鋒的路上。
    聽完具體的經過，李學文和蕭平波對視一眼，倆人久久說不出話來。
    這倆人死的憋屈，坦克兵的犧牲不值。
    在為倆人惋惜的同時，李學文也在心裏暗暗慶幸，幸好二六四旅的副旅長錢倫體是個明白人，幸好八字橋不長。
    如若不然的話，自己的搜索營也免不得落得這麽一個下場。
    “好了，這事怪不到八十七師，他們雖說是國軍精銳，但是並沒有接受過步坦協同的專業訓練，不知道怎麽配合坦克作戰”
    杜長官疲憊地擺了擺手，語氣中帶著幾分無奈：“咱們自己也有責任，沒提前跟他們講清楚協同的關鍵。”
    李學文沉默著點頭，杜長官的話有道理。
    這次是國軍坦克第一次成建製上戰場，別說基層軍官了，就算是高級軍官也搞不懂步坦協同是怎麽一回事。
    在不懂坦克作戰的人來說，坦克這個鐵王八，反正子彈打不透，一個勁猛衝就行了。
    要什麽步兵配合，步兵跑得過坦克的履帶嗎？
    步兵跟在後麵的打掃戰場就行了。
    “哼”
    參謀長冷哼一聲，沒有說話，明顯心裏還在生著八十七師的氣。
    杜長官臉上擠出個笑容，轉而看向李學文，笑著說道：“學文，這次把你叫過來，是有任務要交給你，交給你們搜索營”
    李學文坐直了身子，神情嚴肅的等待著下文，經曆了戰車連的慘痛損失後，團部交給搜索營的任務絕不會輕鬆。
    “經過白天的教訓，我已經向集團軍那邊提出意見，明天再次進攻時，為了避免昨天的情況出現，步兵的指揮權必須交由我們兵團來指揮”
    說著杜長官目光炯炯的看向李學文，繼續說道：“你小子在裝甲兵係統裏混過，也在步兵裏混過，前幾天還出動裝甲車配合八十八師拿下了八字橋，也有步坦協同作戰的經驗”
    “所以，我打算讓你擔任明天進攻匯山碼頭的前敵指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