龜田大隊長聲嘶力竭的警告，提醒了那些不明白空氣中是什麽的輜重輸卒們。
    那些幾乎沒有接受過軍事訓練，被視為“卑賤輸卒”的輜重兵們，在致命的毒煙和求生的本能驅動下，徹底亂了。
    他們看著身邊有麵具的步兵慌忙地往頭上套著防毒麵具，而自己卻隻能用手捂住口鼻，巨大的恐懼和不甘瞬間吞噬了他們對等級和軍紀的恐懼，開始紛紛動手搶奪起來。
    “把麵具給我”
    剛剛挨了小林覺打的輜重兵，看到正在戴防毒麵具的小林覺，立刻撲向了小林覺，雙手瘋狂的抓向對方臉上的防毒麵具。
    “八嘎，滾開”
    小林覺又驚又怒，他沒想到這個剛剛還被自己肆意毆打的“卑賤輸卒”竟然敢反抗，還敢搶奪自己的防毒麵具。
    小林覺一邊躲閃，一邊用拳頭擊打對方，另一隻手則死死護住剛剛戴上一半的防毒麵具。
    一腳踹開了對方，小林覺剛想把防毒麵具戴好，突然覺得自己的肚子一疼。
    小林覺低頭，難以置信的看著自己的肚子上插著的一柄刺刀。
    握著刺刀柄的，正是那個剛剛被他踹倒的輜重兵。
    “啊....”
    小林覺發出一聲痛苦的悶哼，力量迅速從體內流失。
    那輜重兵毫不猶豫用刺刀在小林覺肚子裏狠狠攪了幾下，感受到小林覺的抵抗變輕了以後，一把將染血的防毒麵具從小林覺臉上扯了下來。
    看都不看在地上吐著血沫的小林覺，瘋狂的把防毒麵具往自己腦袋上套。
    這隻是一個開始。
    “給我”
    “我也要”
    “求求你，給我，我不想死。”
    戰壕裏到處響起了嘶吼，嚎叫聲，沒有防毒麵具的輜重兵們，紅著眼睛發出野獸般的嚎叫，不顧一切地撲向那些擁有防毒麵具的步兵。
    “啊”
    一個鬼子步兵剛剛戴好麵具，就被一個輜重兵撲倒在地，刺刀紮在他的胸口，防毒麵具被粗暴的從他腦袋上扯下，轉眼間就換了一個新的主人。
    被逼急眼了的步兵們，紛紛開始拿起手中的步槍反擊，瘋狂的拉動槍栓，子彈打向周圍沒有戴防毒麵具的所有人。
    “憑什麽你們能活，我們就得死。”
    “一起死吧”
    一邊受著毒氣的折磨，一邊看著步兵們對自己的屠殺，輜重兵們徹底瘋了，拿著手中的刺刀，瘋狂的刺向周圍帶著防毒麵具的步兵，更有甚者，拿起手雷就往人群裏衝。
    國軍還沒打來呢，小鬼子陣地上就因為搶奪防毒麵具，開始了一場內部廝殺。
    “李學文，炮擊已經停了，為什麽你部還沒有發起進攻”
    眼看著炮擊已經停止十分鍾了，作為全軍尖刀的李學文部依舊停在原地不動，後方督戰的羅啄英徹底坐不住了。
    騎著馬從後方趕了過來，找到李學文後，羅啄英騎在戰馬上，臉色鐵青，幾乎是從牙縫裏擠出這句話。
    李學文不慌不忙地轉過身，隨意的敬了個禮，笑著說道：“鈞座，現在還不急，再等十分鍾進攻剛剛好”
    聽到李學文這話，羅啄英差點就要用自己的馬鞭來抽李學文。
    強壓下心裏的怒火，羅啄英咬牙切齒道：“再等十分鍾，等小鬼子做好防禦以後，你再進攻嗎？”
    “放心，別說十分鍾了，就算給他們二十分鍾，小鬼子都組織不起來防禦”李學文笑著說道。
    “胡說八道，胡說八道，難道小鬼子會自己炸營不成？”羅卓英幾乎是吼出來的，他根本不相信在如此緊要的關頭，日軍會自亂陣腳到無法組織防禦的程度。
    在他看來，每延遲一分鍾，都是在給日軍喘息和重整的機會。
    李學文沒有直接反駁，而是指了指對麵的陣地，讓他自己聽。
    強壓怒火，羅啄英側耳聽了一下遠處鬼子陣地的動靜，表情越來越詭異。
    己方還沒有發起進攻，鬼子陣地裏傳來的槍聲和爆炸聲是怎麽回事？難道真的炸營了不成？
    羅啄英看向李學文，疑惑的問道：“這是怎麽回事？小鬼子為什麽會自己跟自己打起來”
    “哦，因為我剛剛朝著鬼子陣地打了幾十發毒氣彈，這會應該正在互相搶防毒麵具呢”李學文平靜的說道。
    “毒氣彈？”
    “是的”
    一時間羅啄英沉默了下來，實在是沒想到，李學文之所以還不發起進攻，原來竟然是往鬼子陣地裏打了幾十發毒氣彈。
    片刻過後，羅啄英開口問道：“你的毒氣彈是哪來的？”
    “打下十一師團時，從他們一個彈藥庫裏搜到的”李學文隨口找了個理由說道。
    又是一陣沉默，羅啄英看了看遠方槍聲仍然響個不停的鬼子陣地，又看了看一臉平靜的李學文。
    突然一個翻身上馬，留下一句“今晚我沒來過，我什麽都不知道”後，轉身毫不猶豫的打馬走人。
    望著消失在黑夜中的背影，李學文撇了撇嘴，低聲罵了一句：“裝什麽大尾巴狼，打仗還講什麽日內瓦。”
    李學文太了解這些國軍高層將領的做派了，嘴上會高喊國際公約，軍人榮譽，但隻要能打勝仗，減少己方傷亡，一些“必要的手段”往往會被默許甚至暗中鼓勵。
    羅卓英最後那句話，是一種心照不宣的默許和撇清關係。
    事情你來做，要是用毒氣彈出事了，黑鍋你自己背，我不知道，也沒看見。
    李學文收起心思，不再理會羅卓英那點政治上的矯情，注意力重新回到前方的戰場。
    小鬼子陣地內的槍聲和爆炸聲已經消失了，還活著的鬼子恐怕也已筋疲力盡，時機差不多了。
    “進攻吧”
    隨著李學文的一聲令下，帶著防毒麵具的士兵，大踏步的跑向對麵的鬼子陣地。
    臨近小鬼子陣地五十米後，這才有零散的槍聲響起，在毒氣彈的摧殘下，小鬼子的抵抗微乎其微，幾乎沒對進攻部隊造成什麽損傷。
    當頭戴防毒麵具的士兵們進攻鬼子戰壕時，入眼所見的要麽是屍體，要麽是跪在地上嘔吐的鬼子。
    士兵們輕鬆的將刺刀捅進地上的小鬼子後背，反抗？不存在的。
    在使用毒氣彈以後，一場原本應該激烈的戰爭，變成了一場輕易的屠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