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野的大腦徹底宕機了。
    他感覺自己像一台被灌進一整個太平洋海水的二手電腦，主板燒了，CPU糊了，連機箱都在滋滋冒著黑煙。
    天幕之主？
    要十麵鏡子？
    還開個價？
    這口氣，這派頭，除了那位一統六合的始皇帝，還能有誰？
    林野還沒來得及從這堪稱離譜的“跨時空線上交易”中回過神來，屏幕上，另一行字以一種同樣霸道，但筆鋒更為雄健開闊的隸書，悍然撞了出來。
    【漢·劉徹】：一麵破鏡罷了，也值得如此大驚小怪？嬴政，你的眼界，也就隻有六國那麽大了。
    轟！
    如果說嬴政的發言是投下了一顆深水炸彈，那劉徹這句，簡直就是直接引爆了核武器。
    整個天幕，瞬間死寂。
    鹹陽宮，章台殿。
    李斯臉上的冷汗“唰”地一下就下來了。
    他剛剛還在為陛下能與天幕之主直接溝通而心神激蕩，覺得大秦萬世可期，結果下一秒，就被人指著鼻子罵了。
    而且罵的是誰？
    是陛下！是始皇帝陛下！
    更要命的是，那個叫劉徹的，自稱“漢”？
    漢是何方國度？竟敢如此猖狂，
    李斯偷偷抬眼，隻見禦座之上的嬴政，那張不怒自威的臉上，此刻已經陰沉得能滴出水來。他緊緊攥著天子劍的劍柄，指節因為用力而泛白，一股恐怖的殺氣彌漫了整個大殿。
    “劉徹……”
    嬴政的聲音很低，卻像是從九幽之下傳來，讓殿內所有人的靈魂都在發顫。
    “給朕查，窮盡天下之力，也要把這個‘漢’，這個劉徹，給朕從地裏刨出來，”
    與此同時，西漢，未央宮。
    年輕的漢武帝劉徹，正一臉桀驁地看著天幕。
    他身邊的衛青、霍去病等人麵麵相覷，大氣都不敢喘。
    陛下這也太剛了，
    那個叫嬴政的，聽口氣也是個帝王，而且年代似乎更為久遠，陛下竟然直接就開懟了。
    劉徹卻毫不在意，嘴角反而勾起一絲冷笑。
    “嬴政？哼，焚書坑儒，二世而亡，一個失敗者罷了。也敢在朕麵前自稱千古一帝？”
    他心中所想，幾乎是瞬間，就化作了新的彈幕，再次出現在天幕之上。
    【漢·劉徹】：一個連自己江山都保不住的亡國之君，有何顏麵與後世帝王共論？
    這一下，徹底炸了鍋。
    嬴政還沒來得及回應，另一條雍容大氣，卻鋒芒內斂的楷書彈幕飄然而至。
    【唐·李世民】：漢武帝此言差矣。秦皇雖有暴政之舉，然其統一文字，車同軌，書同文，設郡縣，此乃萬世之基業。無秦之基，何來漢之強盛？
    長安，太極宮。
    李世民看著天幕，眉頭微蹙。
    房玄齡在一旁低聲道：“陛下，此舉恐會同時得罪秦皇漢武……”
    “無妨。”李世民擺了擺手，眼中閃爍著自信的光芒，“朕隻是就事論事。功是功，過是過，若連這點都分不清，還做什麽皇帝？”
    他話音剛落，天幕上，那熟悉的、帶著一股子泥土味的狠辣字體又冒了出來。
    【明·朱元璋】：都給咱閉嘴，吵吵嚷嚷的，成何體統，什麽萬世基業，狗屁，咱看就是一群敗家子，老子辛辛苦苦打下來的江山，不好好守著，淨整這些虛頭巴腦的，
    應天府，奉天殿。
    朱元璋一巴掌拍在龍椅上，嚇得滿朝文武集體一哆嗦。
    “看看，都看看，”
    老朱指著天幕，唾沫星子橫飛。
    “一個二世就亡了國！一個把國家打得戶口減半！還有一個，自家婆娘都管不住，差點讓個女人把江山給奪了去！就這，還有臉在這兒吹牛？”
    胡惟庸等人把頭埋得更低了，恨不得地上能有條縫讓他們鑽進去。
    陛下這張嘴，真是……不分場合，不分對象，逮誰噴誰啊，
    這下好了，秦皇、漢武、唐宗，一口氣全給得罪了。
    果不其然，天幕上瞬間亂成了一鍋粥。
    【秦·嬴政】：朱元璋？咱？一介布衣，也敢妄議朕躬，
    【漢·劉徹】：朕的功業，豈是爾等田舍翁所能明白，
    【唐·李世民】：……
    李世民沒說話，但那省略號，顯然比任何話語都更具殺傷力。
    一時間，整個天幕上，篆書、隸書、楷書、行書……各種字體的彈幕瘋狂對飆，內容從國家大政到個人得失，從文治武功到後宮八卦，無所不包。
    【宋·趙構】：諸位陛下息怒，以和為貴，以和為貴啊……
    【明·朱元璋】：趙構？就是你個軟骨頭把半壁江山送給金人的？給咱滾！看見你就來氣，
    【清·玄燁】：咳，朕以為，天幕所示之奇術，關乎格物致知，於國計民生大有裨益，諸位前輩或可暫息爭論，共研此道。
    【漢·劉徹】：滿清小兒，剃發易服，非我族類，這裏有你說話的份？
    【秦·嬴政】：蠻夷，
    【唐·李世民】：……
    【明·朱元璋】：韃子，滾，
    玄燁在乾清宮差點一口茶噴出來。
    他本想打個圓場，順便彰顯一下自己好學開明的形象，結果瞬間成了眾矢之的，被一群老祖宗按在地上摩擦。
    這天，沒法聊了，
    林野在自己的出租屋裏，已經徹底看傻了。
    他捧著手機，感覺自己捧著的不是手機，而是華夏上下五千年的“帝王聊天群”，還是個一言不合就開噴的壓力群。
    秦始皇的霸道，漢武帝的狂傲，唐太宗的氣度，朱元璋的暴躁……
    這些原本隻存在於史書中的扁平形象，在這一刻，通過那一行行鮮活的彈幕，變得無比立體，無比真實。
    他甚至能想象到，嬴政在鹹陽宮氣得發抖，劉徹在未央宮睥睨天下，李世民在太極殿無奈搖頭，而朱元璋則在奉天殿拍著桌子罵娘。
    這畫麵感，太強了，
    這比任何曆史劇，任何紀錄片，都來得真實，來得刺激，
    一萬貢獻點，花得太值了，
    這哪裏是什麽彈幕功能，這分明就是史上最頂級的“朝堂”！一場跨越了時空，參與者全是千古一帝的……線上朝議，
    就在這場千年互噴大會進行到白熱化階段時，所有彈幕再一次，毫無征兆地消失了。
    屏幕恢複了寧靜。
    緊接著，一行與之前所有字體都不同，帶著一種溫潤而又開明感覺的楷書，緩緩浮現在天幕正中。
    它沒有之前嬴政那種君臨天下的霸氣，卻帶著一種讓人無法忽視的從容與好奇。
    【唐·李世民】：天幕之主，朕有一問。牛頓之前，可有聖賢？牛頓之後，世界又將走向何方？